第8章 意外之喜
李玥妩给主家捎了信，次日晌午，人就来了。
主家郎君生意做的不好，便回了乡里种田。
他侍弄的青菜倒是很鲜嫩，李玥妩需要时，从他这里买也方便。
“李娘子，生意兴隆。”
今日来的除了主家，还有他内人。
夫妻二人瞧着和善，要价却是不低。
“二百四十两已是我家郎君念在娘子孤儿寡母的份上，要低了的。”
孙婆婆听着火大：“娘子说话好生有趣。这青杏巷子店铺价格几何，我们心中也是有数的。两百四十两，巷尾的小铺子都能买下来了。”
说着她叉起腰，气势更足：“若是不愿卖，大可直说。左右我家娘子有手艺傍身，换个地方照样做生意。你们尽管守着半个铺子，赔钱去吧！”
夫妻被孙婆子说的面色赤红。
他们听城里亲戚说，李娘子的生意做的红火，赚了不少钱。合计着提了价，心里也虚得很。
“孙婆婆性子急了些，话却不假。”李玥妩向来沉稳，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一如往昔的温和，“小馆利薄，二百四十两莫说是一年，再过一年也拿不出。郎君既然另有盘算，我也不能阻您另觅高枝。买铺子的事，就算了。劳您今日走一趟，不忙走的话，在小馆用个午膳。”
说着，就要往灶台走。
夫妻一看，着急了。
“李娘子，”主家娘子讪笑道，“价钱还可以商量。”
“对对，”主家郎君也忙应和，“做生意本就有来有往，您看多少钱合适，我们再谈。”
若是李娘子真不要了，他们砸在手里不是亏死了。
李玥妩停住脚步，笑意不变：“原是可以商量的。”
夫妻俩干笑。
李玥妩不愿跟他们纠缠，说了个数：“一百五十两。”
“这……”比他们最初说的二百两还少了五十两，“也太低了些。”
“不低了，”孙婆婆嗑着瓜子，“青杏巷子的铺子顶死了就三百两，娘子愿意花这个价钱，还是看在带小院子的份上。否则先后花的三百五十两，都能在主道上买间中等铺子了。”
夫妻二人耳语一番，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事不宜迟，三人去县衙改了地契，钱货两讫。
夫妻怀揣着银票，去了钱庄。
李玥妩捏着薄薄的一张契书，抬头看着明媚的天，心中安定了些。
回去时，孙婆婆已拿着钥匙将旁边的小铺子稍稍整理了一番。
里面杂乱堆放的东西不值百文钱，收拾起来反而费工夫，难怪他们夫妻送的如此大方。
隔日过来的食客们得了消息，小馆要歇业两日，将店铺修整一番。
李玥妩不打算装修的如何精美。打通后，两面墙上钉上长桌，摆上长凳。中间再放一排桌椅也就行了。
灶台倒是重新砌了，占了店铺四分之一，只大大小小的锅灶就有六个，瞧着很有些气派。
李玥妩重新写了招牌，立在门口。
孙婆婆见她拿墨水涂了一块木板，好奇询问：“这是？”
“且当成价目搁着吧！”
只靠包子和生煎，小馆每日的进账不过一两。馄饨、鱼丸汤这些新鲜的吃食，走价不走量才是赚钱的大头。
等天气暖和些，她能选择的时蔬增多，菜品也能时常更新。
裴泓之来时，李玥妩正在指点孙婆婆挂字画。
这幅字画是先前来的食客送的。当时小馆狭窄，挂东西更显得逼仄，就一直搁着。
孙婆婆说墙面太空，她便想起了。
“裴大人。”
裴泓之走到门口时，瞧见了挂着的歇业牌子。只是店铺门开着，他便走了进来。
往日整洁的小馆，凌乱摆放着东西，地上还有碎木屑。
“瞧着宽敞了许多。”
他环顾四周，得出结论。
李玥妩本想招呼他坐下，但小馆乱作一团，实在无处下脚。
“今儿怕是不能招待大人了。过两日小馆开业，奴家再请大人。”
“无妨。”
本就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只是衙门事多，忙完就到了这个时辰。
“不知令弟可在家中？”
李玥妩示意孙婆婆去叫李清远，一边跟他解释道：“清远并非奴家弟弟。他唤奴家姑姑，本是同族侄儿。”
裴泓之没有追问同族侄子为何跟着她这个未婚的姑姑，只是道了句原来如此。
李清远听闻裴大人找他，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裴大人。”
裴泓之示意他不必多礼，遂将手中的书卷递了过去。
“我从前读书，喜好标注。这本《四书集注》是我随手所写，你若感兴趣，可翻阅看看。”
李清远一时不敢相信。
《四书集注》，先生曾提起过。此书乃是鹿鸣书院如今教学用书之一，原来竟是裴大人编写。更令他惊讶的是，裴大人要亲手送他一本。
“学生……铭感五内，必当小心保存。”
裴泓之瞧他虔诚的态度，莞尔一笑：“无需如此。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李玥妩虽不知《四书集注》有怎样的地位，端是他亲手注解，就足以令天下人趋之若鹜。
这般珍贵之物，他轻易就给了清远，是有所求？
裴泓之看出她所想，解释道：“李娘子善厨，以食酬谢。裴某人身无长物，唯读书一途略有心得，故而以此为谢礼。”
李玥妩闻言，不由去看他。
今日他穿着藏青色圆领长袍，少了几分官服下的凌厉，透着白玉般的温润。说话时，语调平缓，眸色温和。
她垂眸，再次道谢。
“李娘子若觉得过意不去，改日再请裴某过来用膳，我不胜欢喜。”
“只要裴大人有空，奴家随时恭候。”李玥妩忙道。
达到此行目的，裴泓之含笑离去。
李清远手捧着书，眼巴巴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傻了？”李玥妩轻拍着他肩头，逗他。
李清远年少老成，倒是少有这样呆傻。
她也没料到裴泓之会送这样一份大礼，如及时雨般。
“多谢姑姑。”
李清远知道，若不是姑姑为他谋划，他又怎会突然得到裴大人青睐。
请张顺确实有指点李清远功课的算计，只是那日来了许多大人，她也不好直言。之后他们故意谈及考试，是有意提点，这已然达到了她的目的。
原来更大的惊喜在这里。
“去吧，好好研读，莫要辜负了裴大人的好意。”
李清远回屋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孙婆婆瞧着好笑，也感叹道：“清远是真的喜爱念书。”
李玥妩面上笑意散了几分，并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