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章 互通心意

    “掌柜的，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裴南星见他这副模样，定是与他有关了。

    “你们都知道了？”杨君九心如死灰，看着二人。

    “这慕无涯还真是你杀的？”百里山奈忍不住开口了，慕无涯可是待他如亲兄长一般，他竟如此狠心。

    “不是我杀的。事到如今，也藏不住了，二位随我来吧！”

    杨君九颤巍巍的站起来，往三楼阁楼走去。阁楼中一个被上了锁的柜子放在一角，杨君九掏出钥匙，手指颤抖，一段尘封的往事即将被揭开。

    果然，柜子中摆放着的是石磨盘配套的下扇，上面篆刻着镇守符文，在这深夜散发着丝丝阴气。一道淡灰色阴灵慢慢显了形，正是慕无涯。

    裴南星又一剑劈开了石磨盘，一团同样的白光将三人都拉进了这段往事。

    这次回忆从杨君九因与人私会被杨父关在家中开始，期间慕无涯去给他送饭，趁此机会，杨君九对他说：“无涯，你帮哥哥这一回，将我放了，我去找小鱼说清楚，从今以后再无往来。”

    原来那姑娘叫小鱼，一向听哥哥话的慕无涯，这次说什么也不肯了。他隐隐感觉，若是今天将哥哥放走，那他这一辈子都会失去哥哥。

    第二天，小鱼父母又上门了，带了个坏消息，小鱼怀孕了，要杨父拿出一百两银子，算是赔偿小鱼和他们的损失，今后两不相欠，否则就报官，把杨君九抓起来。

    这个玉溪王朝不算那么封建，女子出格也不会被浸猪笼，顶多以后嫁不出去，可小鱼父母若是硬说杨君九强迫于小鱼，他却是逃不了牢狱之灾。

    杨父，一个普通农户家庭，每年收成也就五银子，这笔钱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价，可他实在不忍让杨君九坐牢。

    这天杨父去了镇上的钱庄，想着先借出来这一百两，日后每年还上一笔。可钱庄的人一看他这寒酸的样子，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跑遍了所有钱庄，一无所获。

    杨父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一家男妓馆引起了他的注意，门口站的或美丽妖娆，或阳刚的男子，个个风流潇洒，这让他想起了小儿子慕无涯，他的相貌比起这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父内心深处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可他终归养了慕无涯快十年，早已将他当作了亲生儿子，实在是心有不忍，便压下了这荒唐的想法，回家去了。

    第二天，小鱼的父母又带着小鱼上门了，小鱼的小腹微微隆起，跪在门前杨父门前哭诉，声泪俱下，见者伤心。

    杨父辗转难眠，仅仅过了一夜，他已是满头的白发。随着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他做下了决定，为了九儿，只能是委屈了无涯。

    翌日一早，他借口去城里借钱，带着慕无涯一起去了，再次来到了那家妓院门口。门口男妓一见这阵仗便知是来干嘛的，转头进去叫了老鸨出来。

    来者是个妇女，打量商品似的将慕无涯从头看到脚，随即点了点头道：“品相极好，值个八十两银子。”

    杨父一听心中大石头落定，如今家里剩下的积蓄正好二十两。面对着慕无涯，他神色歉疚难安，声音哽咽：“无涯我儿，从今后你就在此谋生吧，比跟着爹爹赚的，多出百倍了，终究是爹爹对不起你。”

    说完，拿了钱便一狠心转头走了，才至中年的背影，此刻佝偻着，不住的颤抖。

    而慕无涯全程保持沉默，他知道，他被卖了，还是卖到这种肮脏之地。

    不过，他真的一点都不怪爹爹，真的！能给他近十年的生命和温暖，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头杨父回了家，带着被捆几天的杨君九去了小鱼家，他凑了一百两银子，给了他们，不住的道歉。到最后签字画押，两家互不相欠，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而一旁的杨君九隐隐察觉到不对，爹爹何时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而且才一天不见，爹爹头发已经花白，甚至无涯不见踪影。到家后，他问了爹爹：“无涯呢？”

    而爹爹，一个大糙汉子，只不停的掉着眼泪，说不出话来，好半晌颤巍巍的道：“我将他卖了，筹得和解金，才将你的事情处理好。你以后可得好好活着，不可再随心所欲了。”

    杨君九脑子里轰的炸开，一起长大的弟弟，因为自己的贪玩，落得如此下场。他捂着脸，无声的抽噎着，他定要将弟弟带出来。

    当天夜里，杨君九突然听到，里屋传来板凳倒地得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跑去一看，爹爹一段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吊在里屋的房梁之上。杨君九伤心欲绝，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瘫软在地。

    眼角瞥到桌上放着一信封，打开一看，是爹爹的笔迹：九儿，爹爹自觉愧对无涯，没有脸面再苟活于世，便以这条贱命偿还，你今后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惹是生非。还有，我将无涯卖到了城中男妓馆，若日后你赚了许多银子，记得去接他回家。

    信纸上被泪水洇湿的痕迹，皱皱巴巴的，杨君九看完信后，跪在地上，心情许久都无法平复。好好的家，因为自己的荒唐，如今已是支离破碎。

    杨君九这几天在家处理了爹爹的后事，便准备去找无涯，他现在是没有能力赎回无涯，可总要去看看他吧！

    他心情复杂的来到男妓馆，不敢靠的太前，只远远的朝门口望了望，他一眼就看见了相貌出众的无涯。

    无涯眼神空洞的倚在门口，脖子上点点红痕和手腕上青青紫紫，蜿蜒的刀疤，深深的刺痛了杨君九的眼睛，他从小护着的无涯，此刻竟被别人如此糟蹋。

    这一刻，杨君九心疼的无以复加，甚至比爹爹死去那天还让人崩溃。他一连蹲守在男妓馆门口一月有余，像个乞丐，终于找到机会，门口只有无涯一人。

    他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拉着无涯得手，往城外树林中疯狂逃窜。男妓馆中一些手持棍棒的大汉追了出来，年轻小伙子，跑起来像疯牛一样，没几个人能追得到。还是被他们逃脱了。

    而山林之中，地势险峻，有心藏起来，没人能找到。杨君九和慕无涯便一直待在林中，饿了吃野兔，渴了摘果子。

    期间，慕无涯也知晓了爹爹的死讯，可他经历这么多事，他人的玷污，同僚的冷嘲热讽，他试了无数次，结束自己的生命，都被男妓馆发现，以失败告终。最后他的心已死了。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再无更多的情绪了。

    慢慢的，杨君九才迟钝的感受到慕无涯对自己超出兄弟之间的爱情，这时他才后悔万分，早知如此，当初他何必去招惹小鱼。

    原来杨君九第一次见到七八岁的慕无涯，便在心中埋下了种子，只是慕无涯是个闷葫芦，这种子发芽的也就慢了些，可最后终归是长成了树苗，杨君九也明白过来自己对慕无涯的爱。相处间渐渐亲密起来，而慕无涯等了许久的回应终是等到了，他的心因为杨君九，又开始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