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机
为什么大阿哥对如懿的话那么的在意?这是别的也就罢了,可那些话哪一句不是自轻自贱的?
如此,难怪大阿哥后来那般蠢。
自卑敏感的人听多了那起子自己不如别人的话,不被别人挑拨才怪!
眼底一抹幽光划过,嬿婉认真道:“奴婢确实不懂,大阿哥不如将娴娘娘的话问问皇上,想来皇上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闻言,永璜眼睛一亮,但很快那抹光便暗了下去,他的眼里有一抹惧意,他摇了摇头道:“娴娘娘说了,万事不可强出头,要懂得藏拙,我身为皇子,只要读书让皇阿玛开心就好了。”
说到这里,永璜没有再继续说话。
因为他觉得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尤其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
其实倒也不怪他,自他生下来便养在圆明园,别说皇阿玛不重视他,就是那些奴才们也瞧着他不受宠欺负他,虽说是皇子,但吃的穿的却连个奴才都不如。
后面回到宫中,也就娴娘娘的延禧宫的人对他好些。
娴娘娘被陷害进了冷宫,他也没了倚靠,虽然在钟粹宫中有纯嫔娘娘,但真心对他的一个也没有。
就是皇阿玛偶尔来钟粹宫,纯嫔娘娘也不会带他去看,只带三弟。
奴才们虽然如今不敢懈怠他,也不会真心为他着想,到如今只有嬿婉一个会为他着想,还多次在皇阿玛面前为他说话。
他难免会对她说些自己的烦恼和担忧。
嬿婉看着面色犹豫的大阿哥,没有再说话,她也不用说,大阿哥虽小,但也是聪明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蠢了许多。
如今,她说的已经够多了,如大阿哥那般生性多疑,敏感之人,心中既然有疑问,时间长了,就是她不说,大阿哥也会问皇上。
她无须着急。
再则就算大阿哥不主动问,等到解决了李玉,她有的是办法递消息让进忠同皇上透露一两句。
那般敏感内耗的人,只要在意的人问一句,委屈定然会像山洪一般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
冷宫门口,凌云彻拿着一壶酒瘫坐在冷宫门口,靠在门上,一脸忧郁、怀疑和烦躁。
如懿听到动静,捻着兰花指提着裙摆走来往外一看,看着男人一脸的忧郁烦躁,一眼便看出他有烦心事,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
多半又是为了那个青梅竹马的嬿婉。
进冷宫的日子,她对那个叫嬿婉的也只从凌云彻的嘴里听说,单纯,善良,天真,无邪,还经常被人欺负,样貌也好,只是被家里拖累了。
凌云彻说起她的时候眼睛很亮,就像从前弘历看她的时候。
她看得出来凌云彻很爱那个嬿婉。
她原先也觉得那个女孩子好,可也不是没见过。
之前下雨偶尔看到过,看起来心机就很深,每次来总是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凌云彻不知道,同为女子她却清楚。
不过是撒娇卖痴,装柔弱那套,让男人心软,实在算不上体面。
如今听说她已经离开了四执库,凌云彻现在又如此难过,可见从前不过是利用凌云彻心软,向上爬的手段。
可凌云彻如此爱那个嬿婉,她也不好说什么,只盼日久见人心,凌云彻能看清一点,多为自己着想。
毕竟,他如今是她的朋友,她心底亦把他当兄弟看,她实在不希望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如此伤心,自轻自贱。
想着,她将手从冷宫打开的缝隙中伸出去拍了拍凌云彻的肩膀,娇嗲着轻声叫了一声:“凌云彻。”
女子熟悉,柔软的轻呼让凌云彻眼中的情绪散了一些,他透过门缝看着她,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娴妃娘娘。”
两人隔着门缝彼此相望着,如懿撅了噘嘴,眉宇间全是小女儿的担忧:“怎么了?大白天的便喝这么多酒?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左右我现在无事,不妨和我说一说,我虽帮不上你,但说出来心里总归好受些。”
凌云彻看着她的善解人意,一时有些恍惚,有些不明白这么温婉,聪慧,善解人意的女子怎么就会进了冷宫?
不远处洗衣服的惢心看着又蹲在门口的主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主儿怎么又去门口找凌侍卫了?
而门口的如懿看着发怔的凌云彻,戴着护甲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凌云彻?”
凌云彻闻言,猛然回神,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失落道出了原委:“从前嬿婉在四执库当差的时候,总会来找我,离开四执库之后,虽然有时候忙没时间来,但她也总是会找机会来同我说话。”
“尤其每次她额娘让人带话来的时候,她是一定会来的,可昨天您知道吗?她额娘带话来的时候,我以为她会来,等了一下午和一个晚上,可直到今天也没见到她。”
说到这里,凌云彻红了眼,又猛灌了一口酒。
如懿闻言,心里并没有多少触动,只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眼神中全是对凌云彻的心疼。
但她知道凌云彻轻易是不会死心的,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了,说了一句:“凌云彻,我知道你担心,但酒多伤身,你别喝太多了。”
听着如懿的关心,凌云彻更难受了,直接将酒一饮而尽道:“您都知道我担心她,可她呢?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就连今早我去找她在四执库的好朋友春婵,春婵也一副要同我撇清关系的样子。”
“不行,我一定要问问她!问清楚!”
说着,凌云彻就跑了。
留下如懿在后面费力的伸着戴护甲的手贴着宫门叫喊:“凌云彻,凌云彻……”。
叫了好多遍也叫不回来。
还是惢心看不下去了,放下衣服,将如懿从地上扶起来,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说:“主儿,我知道您担心凌侍卫,可咱们的处境不比从前,便是到了冷宫,您曾经也是皇上的女人,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又该作文章了。”
“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母族想想,还是想办法出冷宫吧,主儿。”
如懿听得厌烦,抬眸冷漠的看着惢心,面上全是淡漠:“本宫为什么要想办法出去?清者自清,本宫要的是皇上相信本宫,以后这种话切莫再说了。”
惢心闻言,眼底有错愕,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可却不想,如懿却来了一句:“还有,惢心,本宫和皇上情深相许,本宫相信皇上会救本宫出去的。”
说到弘历,她话语间是自信和从容,就连那双一贯淡漠的眸子中也多了份毫不掩饰的笃定。
话落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