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诈你个鬼
或许是因为那女尸领教过铁河的厉害，疲于奔逃的它，竟然往河底开始逃窜，似水中鱼儿般，灵活且迅速。披散的发丝在水中亦如游蛇般。
紧追不舍的铁河，心中咒语默念，身体周遭的水再次聚齐……
待时机成熟，手诀连同缠着红绳的中指，朝着女尸的风池拍去……
正疾于逃脱的女尸突然浑身一震，最后犹如一台突然停止运转的机器般，漂浮在水里，任人敲打摆弄，一扫先前的暴戾模样。
铁河内心大喜，就这么简单？随后顺势揪其发丝，一把托出水面。
“你……”竹筏上，李印钜看到铁河托着女尸，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做到的？”
小黑也围了上来，狂吠不止。
“我说钜哥，我快窒息而亡了，你都不关心我的安危，只关心这女尸。莫不是你对它有非分之想？”铁河将女尸托到竹筏上，没好气的道。
李印钜只是憨憨一笑：“老铁威武！”
“尸体我给你弄上来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铁河喝住了狂吠的小黑，划着竹筏向岸边驶去。
一路上，铁河功臣般地哼着小曲，对身后呲牙咧嘴背着女尸的李印钜不闻不问。
“先别啊……”
院门口，气喘如牛的李印钜未来得及开口，铁河早已一脚跨进了门槛。
“老铁啊老铁，你可是害死我了。你这是犯大忌了。”李印钜满腹的怨言与牢骚。
快速地将女尸放到院子西侧，也就是之前铁河醒来时躺的那块木板上，李印钜又焦急地取过一个火盆，生拉硬扯地将铁河从屋里拉了出来，非让其从火盆上跨过去方才罢休。
紧随其后跨过火盆的李印钜，在神龛上燃起三柱香，又是三拜之后才去烧了满满一锅的水。
又是软磨硬泡的，才将铁河唤去沐浴更衣。
衣服自然是钜哥的衣服，虽有点短，可是能遮体啊！
沐浴后的铁河，来到了女尸旁边，认真地观察起来。
女尸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纸白的脸色，外加一头如云的青丝，因为溺水的原因，导致肚子涨得老大，但仍掩饰不了其娇好的姿色，想必生前一定迷死不少男人。
从其穿戴来看，生前十有八九是个富家子女。如此富豪，即便是一具尸体，若是遇上贫财之人，恐怕连裹尸的衣布都所剩无几了。
万幸的是，遇到李印钜这等傻愣之人，保了它一个“全尸”。
嗅着气味而来的李印钜，又开始数落起来。
“老铁啊，你这擅作主张可是要害死人的知不知道？”
铁河听得耳朵都快长了茧，只好逃也似的躲着对方。
这夜，两人一犬以几个红薯充饥之后，便早早躺下。
铁河睡意全无，听着李印钜此起彼伏的鼾声，他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
这李印钜虽傻愣，但心眼不坏，只是生活过得有点苦B，也算是个苦命之人。
他苦，可我不苦吗？铁河内心苦笑。
难得的二次生命，却无法与家人相认，那种折磨，那种煎熬，又有几人能知？
自己心中的惦念，又有谁会知道？
心心叨念的家人，自从失去儿子以后，不知道过得如何。真想回去看看，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们，也是心满意足的。
至于那个梦，也不知真假，老鬼说的规矩，又不得不有所顾忌。
即使不顾忌那些规矩，可是死了将近半年之人，难道还能大摇大摆地回去？
死而复生？还是鬼魂一游？如是这样，惊喜定然变成惊慌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偏偏回去的那种执念，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发的强烈。
回肯定是要回去，但要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夜谧人静，朦胧月光洒进屋里，偶有风儿轻拂，穿过那些千疮百孔的纸糊窗户，微微作响。
铁河又想起离开的那天晚上，那种灵魂出窍，然后游穿四处的感觉，再次勾起了他的思绪与好奇。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与好奇，如果自己真的能灵魂出窍，又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回忆起那天晚上打坐的情景，灵魂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努力地寻找当时的感觉，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念，去控制自己的灵魂，试图将魂魄与身体分离……
吱吱……
汪汪……
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如同竹屣轻踏的声音，以及一阵犬吠声。
铁河被迫中止了灵魂出窍的练习，朝着窗外望去。
朦胧的夜色中，一张煞白的脸悬浮在半敞的窗户那里，瀑布般的发丝随风轻舞，死鱼眼睛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屋内。
“谁？”铁河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当他再次看向窗口的时候，却发现空空如也。除了风，似乎一切都未曾有过。
小黑的吠声也嘎然而止。
难道自己眼花了？
铁河揉了揉自己眼睛，目光再次往窗外认真搜寻起来。
风轻抚着院外树梢，啸声轻盈。
院子西侧，悠悠传来一阵竹筷轻击瓷碗之声，轻脆而悠扬。
非乐器，却胜过乐器的天籁之音，缭绕缠@绵。
入耳，便让人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纷争，更没有离别情愁……身子也仿佛在一个漫无边际的空间里悬浮着，四周尽是虚无飘渺的淡淡云朵，清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轻摆手腕，便能让人忽上忽下……凌空飘然……
“叭叭叭！”
三道突兀的瓷碗破碎之声划过院子上空，尖锐而凌厉，直摄人的心脏，欲将其一分为二。
铁河瞬间没来由的头皮发麻，浑身也随之一颤。
“老铁不好了！”李印钜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似乎也曾陶醉在那声音之中，无法自拔。
窗外，也突兀地刮起一阵强劲又阴森的风，紧随着，那张人脸再次出现在窗口。
苍白狰狞的脸，在月光下清晰可辨，微风拂过它散乱的发丝，再吹进屋内。
令人毛骨怵然。
“完了。白天都跟你说了，要听我的，你偏不听，这下出事了。”李印钜慌忙地跑向堂屋。
哪知，他刚跑到堂屋，一阵风儿似的，吹来了一袭白影，披头散发着，立在门口死死盯着李印钜。
正是白天从河里捞上来的女尸。
“这是诈尸还是？”铁河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当下也乱了分寸。
“我诈你个鬼！白天叫你不听我的。”
李印钜恼怒的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应对。目光环顾四周，当看到神龛时，脚下一溜，抬脚疾奔而去。
神龛上他可是放了不少法器的。
哪知，那女尸似乎早有预料，速度比他更快。他刚迈出脚，女尸已飘然而至，挡住了他的去路。煞白的脸，双目空洞地盯着他。
“老铁，还不过来帮忙？”李印钜倍感郁闷，只好冲着铁河吼道。
他虽有些怨怒铁河，可此时还真不能没有他。而且这家伙貌似还有两把刷子。
对于女尸的突变，铁河其实也是骇然的。白天虽曾制服过，可在这样的大半夜，他心里始终有些忐忑。连李印钜这种专业的人都降服不了它，更不要说他这种半桶水的人了。
可为了能给李印钜一些底气，他再度依葫芦画瓢起来。
手诀掐起，口中念念有词……
可就在他即将拍出去的时候，却傻眼了。
那女尸或许是白天吃过亏，显然已长了记性，刚看到铁河掐起手诀，就开始躲闪起来。
而且这次的速度要比白天敏捷了许多，如凌波微步般，一纵数米之遥。
或许白天是因为在水里，反应比较迟钝的原因吧。铁河给自己找了一个失败的借口。
指决拍空后，铁河迅速收手，咒语再起。
可他的手诀还未结成，女尸已扑面而至。
“卧曹！”铁河破口大马（有些时候不能用正确的字，好郁闷）。居然还有不怕人的鬼？
“老铁小心。神龛那有把桃木剑。”李印钜朝铁河示意道。
铁河心中会意，开始往神龛的方向挪步。
可那女尸似乎也能听懂人话似的，又直接拦住了铁河的去路。
心知拿桃木剑无望的铁河，只能摇头晃脑起来，用肢体语言示意李印钜去取，而他则佯装起诀。
两人倒是蛮有默契，对于铁河的暗示，李印钜心中了然，趁着铁河拖住女尸的间隙，跑到了神龛前面。
铁河苦撑了好半会，也不见李印钜亮出桃木剑来，有些不耐烦地嚷道：“快拿桃木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