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传令下去
林天见状，抿唇，取出紫金葫芦，倾出其中无比珍贵、足以震撼神州的佳酿。这一倒，便是整整一分钟。酒液落在黑土，迅速渗入，酒香四溢，令人心醉，周围竹子疯狂生长。
此乃帝药之威。仅余香一丝，便足令寻常生灵受益终生。“好香的酒味……”连外守王者亦闻此清香，眼神迷离，似醉于酒香，原有的瓶颈亦有松动之态，只是尚未察觉。
林天做完这一切，正欲前往竹屋打扫，然后在此闭关，完善炼体之境。然而，刚转身，林天强大的神魂之力竟发现土壤深处，尚存微弱生机，被刚才的灵泉唤醒。“这是……”
林天惊疑，审视灰烬，随即眉梢上扬，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李代桃僵，没想到你也有此手段，早留新芽，连大帝都被瞒过，好啊。”林天欣喜，未料此竹尚有一线生机。然观其状况，当初转移生命力时颇为仓促，否则不会落此境地。若他晚来数年，此竹或许已枯萎。
林天毫不犹豫，将紫金葫芦中的灵泉倾注于那蕴含一丝生机的土壤，直至气息稳定方才收手。此举耗费大半生命灵泉，林天却无半分心疼，只觉值得，喜悦之情难以掩饰。
历世而来，从青涩少年至暮年沉郁，再到疯狂，林天经历诸多。他送走一个个老友，一世又一世的伙伴。目睹他们大限将至，道消身死。此滋味，唯林天深知。
他曾想为众人布下欺天大阵，延续生命。然而，各人有各念，几无人愿苟活于世，永世不出，成为异类囚徒。故林天选择另一条路，研习天道，从中探寻新的长生之道。他欲探知天道之上有何物，此究竟是何物。
然而，此举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他们虽不敢正面与他交恶，却暗中布下千古大局，避开他的视线，在九天十地培育帝境强者，在他沉睡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那次，是他们最可能成功之时。可惜，他未死，这些人再无机会。
林天轻轻抚过土壤中冒出的嫩绿尖尖，笑道：“好好活下去，他日我助你成帝，让你亲手斩杀他……”初生的小竹笋似懂其意，微动，难以察觉。林天见状，微笑起身：“好了，我去整理我的屋子，一会儿再陪你。”
他伸手，枯竹瞬间飞卷，化为扫帚。林天持扫帚，如老僧般平静祥和地清扫竹屋前凌乱的竹叶，再取潭水，擦拭尘埃。全程，他未动用丝毫灵力，未施展神通，犹如常人。 完成这番举动后，林天依竹床而卧，依旧清冽如昔。
屋外，依旧沙沙声不绝于耳。
唯独少了那位少年时而欢笑、时而振奋的嗓音。
“人生太过漫长，亦是疲倦啊……”
林天心中一动，莫名疲乏，他自倚靠的竹壁上摸索一阵，取出一枚状如卵石、遍布细孔的空心石器。
此乃埙，林天挚爱之乐器之一。
由九天神石与落凤石铸就，乐声悠扬哀婉，透出一股苍茫之意。
竹屋里，埙音弥漫，饱含无尽思念之情。
其中蕴藏着天地大道的奥秘。
埙声飘荡整个竹林，万千翠竹随声摇曳。
随后，那埙音又越过竹林，向外传播开来。
“何人在吹奏？如此美妙的乐声……”
众人疑惑，旋即脸上浮现怀旧之情，不经意间忆起过往，有人笑声轻扬，也有人无声泪滴。
总之，众人在這埙音中，心境皆有所提升，放下过往，放不下的事也释然了。
不少人更因此解开心结，当场突破境界。
其中，一位皇者亦是如此。
造化武宗宗主及七大长老，皆望向后山竹林中传来的埙声，惊异无比，纷纷提问。
“难道是传说中的大道之音？”
“应当是了，不过他如何办到？不是说，唯有悟道者方有此等本事吗？难道这小子，哦不，首席长老一夜之间悟道了？”
五长老话语刚落，四长老便否定了。
“不可能，我没看错的话，他进去时不过是聚气境修为，这般境界，尚且无法触及大道，更何况悟道，除非他真是大帝转世。”
四长老斩钉截铁地说道。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
也是，不论林天多妖孽，以他现下境界，尚无法触及大道，如何去悟？
即便拥有大帝传承，也需要境界的积累。
否则，若是大道如此容易悟透，那么人人早已成为强者。
“不管他如何做到，对我们造化武宗而言，皆是幸事。传令下去，封闭竹林，不得让人擅闯，以免打扰首席长老。”
造化武宗宗主迅速下令。
众人闻言，皆点头赞同。
很快，竹林成为造化武宗的重地，七大长老每日轮流驻守，以防有人打扰林天。
而他们的付出，亦得到回报。
每日竹林内，皆传出蕴含不同感悟的大道之音。
林天以此为竹子洗礼，用道音洗涤其新生躯体的杂质，传授之道。
外面的人只是幸运地沾了便宜罢了。
获益最大的，乃是淬体潭周围之竹。
它们感受最强、最直接的道音，短短数日，不少已通灵，有了修炼之机。
半月过去，望着那从笋变为竹的生灵，林天终于放下手中的埙。
该做的，他已经都做了。
接下来，便要看它自身如何成长了。
林天不知，因他这些日的行为，此刻竹林外已坐满人。
上至长老，下至普通弟子。
总之，造化武宗之人近几日几乎齐聚于此。
即便林天的埙声每日仅半小时，他们仍不愿离开，坐在此地等候，生怕一走便无法挤入。
毕竟，大道之音实属罕见。
整个神州，至今未曾听说有人开坛讲道。
故他们加倍珍视此次机会。
然而，自此日起，竹林中再无埙声传出，令迟到的弟子们心急如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日，两日。
乃至五日。
竹林中，再无埙声传出。
众人虽不甘心，却也只能无奈离去。
这几日，林天也开始了自我修炼。
林天首先完善经络，接着便直接进行血脉淬炼、骨髓洗涤、筋骨锻炼。
准备先修炼完炼体境后的三个小境界，再继续开脉。
……
东域。
距妖兽森林之事已近五个月。
这段时间，各宗门寻遍东域，最终得出结论，林天已离开东域，这使他们怒火中烧。
甚至有人想去林家，将与林天相关之人尽数杀戮以泄愤。
只是那人抵达云阳城后，发现林家早没了，早在林天离开东域前已被拆毁，无需他亲自动手。
至于林家人，林天虽仅杀一部分。
但剩下的人早已四散各地，虽是皇者，但对这群普通人并无心思耗费周折对付。
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返回。
正当各大宗门受气无处发泄之际，一则消息从中州传来。
映月天宫。
冷寂的大殿中，一位容貌模糊的黑衣女子坐在首位，冷冷询问下方站立的长老：“你们确定消息确切吗？”
“宫主，消息源自青云城，林天是否在造化武宗不敢肯定，但他确实在青云城出现过，还杀了青云城城主陆远之子陆风。”
下方，一位老者躬身回答。
闻言，黑衣女子先是沉默，然后起身，冷声道：“其他势力有何反应？”
“无情阁立场强硬，宁愿放弃以往恩怨，与我天宫联手前往造化武宗索人，誓要报仇雪恨。”
老者继续道：“天剑宗态度明确，主张捉人。”
“至于其他宗派，态度暧昧，还在观望，未做明确选择。”
听此，黑衣女子不禁嗤笑，“这些家伙倒聪明，想得大帝传承，却又不愿冒头承担风险……”
“传我命令，三日后，我映月天宫挥师神州，欲要插手的，尽早前来，若想跟在后头捡便宜……”
说到此处，黑衣女子眼中掠过寒光，杀气凛然地缓缓道：“格杀勿论——”
老者闻言，心中一凛，随即低头应允：“遵命……”
“好了，你可以走了！”
黑衣女子挥手示意，老者闻声退去。
半日后，消息传出，东域震动。
无数不明真相的百姓皆以为映月天宫疯了，竟为一人兵发中州，剑指造化武宗。
只有无情阁等东域大小势力，明白映月天宫的意图。
插手？
呵，那只是对外的口号。
至于真正目的，众人心里有数。
以天剑宗为首，各宗门纷纷响应，就连无情阁，这位映月天宫的老对手，也加入其中。
准备三日，而后联手布下空间大阵，准备直接横渡至中州，节省时间。
“整个东域的势力几乎都卷入，那位名 “尔等且道，假若群雄并起，未能擒下林天，又将如何？”
忽有一人胆敢发问，语惊四座。
闻此言，周遭瞬间静谧如水。
随即，一阵略带尴尬的讪笑响起：“贤弟，此事断无可能。各大宗门皆遣两位皇者，合力足以掌控造化武宗，怎会连一少年也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赞同。
“正是，如此众多强者联手，即便林天羽翼丰满，三头六臂，亦难逃一劫。”
有人斩钉截铁道，深信林天此行必败无疑。
“不错，林天此番定难逃脱。”
知晓内幕之人开口道：“据我所知，映月天宫为擒他，竟借来了通天古教的通天镜。”
“岂有此理？竟连通天镜都借来了？”
闻听此言，有人忍不住咒骂，满面惊诧。
通天古教乃东域另一圣地，强于映月天宫，为帝统势力之一，曾威震神州大地。
只是近万年来，因造化武宗之事，行事低调许多。
近两千载，更近乎半隐于世。
故而，上次东荒之事，他们并未参与。
通天镜，乃通天古教的镇教至宝，真乃终极神兵，能照尽世间一切邪魔妖祟，为阴暗生灵之克星。
同时，它还有千里追踪之能。
一旦被其锁定气息，九天十地，几无藏身之地。
映月天宫虽借的非帝兵，而是仿制品，其威力仍不容小觑，实为贤者之兵。
正当东域势力坐于各自巨舟，浩浩荡荡穿越空间阵法，跨越虚空，直指造化武宗之时，中州早已有所行动。
毕竟，大帝传承，谁人不欲？
即便林天为造化武宗之人，也难以动摇他们之念。
这些日子，造化武宗便接踵而至一波又一波‘宾客’。
这些人，往日对造化武宗之人不屑一顾，此时却纷纷登门拜访。
至于拜访之意，大同小异。
先是探听林天是否在宗门，继而暗示宗主，东域或将举兵进犯，造化武宗恐难以抵挡。
此刻，中州应同心协力，抵御外敌，不可让东域势力在中州肆意妄为。
然同甘共苦固然无错，福分自然也该共享才是。
他们虽顾虑颜面，未曾直言索要林天的大帝传承，但武宗宗主心知肚明，若不共享传承，这些中州势力非但不会相助，反而会背后捅刀。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武宗六长老颈脖赤红，于造化殿内来回踱步，怒吼连连，对中州势力之举深感愤怒。
武宗宗主端坐宝座，面色阴沉至极。
短短两日，他们已饱受威胁。
“首席长老所获传承本源自武帝，属于我造化武宗，妄想拱手相让，简直是痴心妄想！”
平日沉稳的二长老此刻也怒火中烧，双目含煞，咬牙道：“若他们要战，那就战。”
“对，要战便战，我武宗从无软弱之辈，想吞噬我们，他们也须准备好破碎牙齿的准备！”
一向寡言的三长老此刻也咬牙切齿。
此言，得到在场所有人认同。
造化武宗宗主缓缓起身，俯视七大长老，沉声道：“我武宗虽衰落，但这最后一丝骨气，绝不容丢弃！若因惧死而交出武宗传承，我等死后有何颜面，面对武宗历代祖宗？”
“犯我武宗者，杀无赦！！！”
众长老相视一眼，杀气腾腾地同声喊道，眼中尽是坚定。
“关键时刻，保护首席长老撤离，任何人都可有事，唯独他不行。”武宗宗主沉声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这是他们早前达成的共识。
短短数日，整个中州暗潮涌动，尤其青云城，稍具敏感之人皆觉异样。
自陆风去世，城主府宁静得令人恐惧。
青云城城主陆远自此后再未露面，仿佛凭空消失。
加之，近来中州流传，造化武宗收留了来自东域的少年，得大帝宝藏。
种种迹象交织，隐约给人风雨欲来，满楼风起之感。
青云城的寻常百姓近日尽量减少外出。
城中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气息强横，至少是异象境强者。
他们在青云城中留守，负责接收万里之外造化武宗传回的消息，再由这里传出，时刻监视着造化武宗。
面对外界威胁，造化武宗高层虽竭力掩饰，以防引起恐慌。
然而，那些鬼鬼祟祟监视此地的身影，依旧被武宗弟子察觉。
这令造化武宗高层头疼不已。
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他们心知肚明。
杀不得，杀人便是给对方开战的借口。
不杀，近来之事早晚传入宗门，引发造化武宗内部恐慌。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局面。
正当造化武宗宗主及众长老束手无策时，林天出关了。
他顺利修炼至炼体境巅峰，血液如铁，蕴含无尽神性，骨骼宛如玉雕，光滑透亮，散发淡淡光晕。
这是炼体之境修炼至极致方有的景象。
只是，除林天外无人能见。
“走了，下次再见。”
林天轻轻抚摸身旁翠绿如碧玉的竹子，竹子也微微摇曳，似在与林天告别。
林天微笑，转身离去。
所过之处，四周竹子发出轻柔的“沙沙”声，似在表达不舍。
林天未作停留，径直走出竹林。
只是，刚出林，他便感受到一丝压抑的气息。
“嗯？”
林天眉峰微扬。
这些日他专心闭关，未留意外界，不知造化武宗近日之事。
林天径直步入造化殿，此刻殿内除了他所识的宗主及七大核心长老，还有其他长老齐聚。众人正在商议关乎宗门存亡的重大事宜。
“宗主，恕老朽难以苟同，林天虽得大帝传承，亦受大帝认可，但他毕竟非我造化武宗之人，谁能担保他心向我宗？”林天尚未踏入大殿，便在外听见一长老如此言说，不由冷笑一声。
他不急着入内，驻足于殿门，倾听其中动静。
宗主闻此言，眉头微蹙，不悦道：“你是在质疑大帝陛下的眼光么？”七大长老皆以不善的目光望向那位长老。
长老并未惧怕，据理力争：“人心难测，林天天赋诚然出众，我承认，但其心如何，谁人能知？便是大帝陛下，亦有看错之时。”
“况乎，认可他者非陛下本身，乃是陛下遗留的一缕意志。林天身怀陛下传承，此意志本能认同他，亦属寻常，换作他人，亦可行此事。”
言至此处，长老不屑地撇了撇嘴，认为林天得大帝认可仅是侥幸。因此，他对宗主举宗保一的决策表示异议。
闻言，原本并不愿与中州乃至东域势力交恶的长老们纷纷开口，不愿开战。更有甚者提议，不如此刻便将林天交出，断绝他人联手对付他们的借口，搅乱外界局势。
至于林天身上的传承，任由外界争夺。他们已得手，只需闭门修炼，将来定能重振昔日辉煌。
此言立刻赢得反战派的赞同。除七大长老外，仅少数几人保持沉默，未选择不战而退。
宗主看着这一幕，略感失望。他并非未曾有过此念，曾几何时，面对中州势力的压力，他曾想过若交出林天，是否能轻松应对。
然而，交出人后呢？他们造化武宗的脊梁将垮，赖以生存的大帝秘法也将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那时，他们造化武宗尚有何存续之必要？
脾气火爆的六长老起身，指着对面众人，咬牙切齿地斥责：“尔等懦夫，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大帝传承而来，难道你们要将祖宗遗留之物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