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头之人
对于那些尚未扬名立万，却急于出头之人，这里也是绝佳途径。只要你在此地力压有名望的才俊，明日必能声名大噪。
因此，九天十地内的年轻才俊，都喜欢涉足此类场所。当然，这些人大部分为男性。
至于女子，涉足的则较少，并非此处无供女性娱乐之处。这里有茶馆、琴楼、画廊等女子喜爱之地。
但此类地方挑选的女子，皆是精心挑选出的美女。故而对自己无甚信心的女子，不敢轻易涉足，怕沦为他人陪衬。
当然，月清影这类绝色女子不在其列。
此时，她端坐于琴楼前的古筝前，微笑盈面，葱白纤指轻拨琴弦。接着，清脆悦耳的琴音悠悠传入众人耳畔，令人心旷神怡，沉醉其中。
面前的才俊们纷纷流露出仰慕之色，沉浸在月清影的琴音中。林沐雨坐在一旁，望着月清影，眼中满是羡慕。
虽说她也懂琴，但与月清影相比，差距甚远，仅算初学者。而月清影的琴艺已达出神入化之境，隐隐蕴含琴意，能抚慰人心。
林天手中的羽扇轻摇，倚靠在琴楼门口，静静欣赏自家侍女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
片刻，琴音渐止，众人缓缓回神，齐齐鼓掌。
“好，月小姐之琴音宛如仙乐，余音绕梁，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有人摇头晃脑地赞叹，有人卖弄才情，仰首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承蒙各位夸奖，小女子略懂一二而已。”
月清影笑着回礼，谦逊道。
闻言，一位风度翩翩、皮肤白皙的青年满脸惭愧地起身，向月清影拱手道：
“在下苦练琴艺十八载，今日得见月小姐琴道造诣，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在下实感自愧不如啊……”
“月小姐，陆某敬您一杯！”
英俊青年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樽，说完，一饮而尽。
月清影也礼貌地拿起一旁的白玉酒杯，掩面轻抿。
“哈哈哈，月小姐痛快。”
陆姓青年见月清影回应，双眼一亮，高兴地大笑起来。
林天在不远处摇头，月清影不过出于礼仪回应，瞧他高兴成这样。 第九十九章 吾家侍女岂能垂青于尔
此时，又有一人起身含笑言道：“陆风兄过于谦逊了，虽在琴艺上或不及月姑娘，但在其他音律之道上，亦是不遑多让，堪称大家之风。”
“哪里哪里。”
陆风谦逊地应答：“我不过略懂皮毛，算不得什么大家。”
“陆兄，过谦矣？你以为我们不知，你已得音律公会的认可，获大师之徽。”
那人有意提及，点明陆风的现世身份，音律大师。
音律一如炼药与铸器，乃修炼之途，只是涉足者稀少，故声名不及炼药师与铸器师显赫。
音律公会也未如炼药师和铸器师那般普及。
然而，无人敢轻视此道的力量。精通音律者，一旦将音律化作攻击，神魂脆弱者无法抵御，皇者之下，鲜有人愿与之交锋。
“呀，陆兄竟是已得大师之徽，深藏不露啊。这顿，你可得请了。”
“对对对，陆兄，你我多年交情，成就大师也不告知？明日，你也须设宴款待！”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言语间显然与这位名叫陆风的英俊青年相熟。
“好好好，此番是我陆某之过，今日这餐，我请了。”陆风连连道歉，话语豪迈，但林天自他眉宇间看出隐隐的得意。
“何不，陆兄与月姑娘联手一曲，如何？”
忽有人提议，正是那个一直推崇陆风的小厮。
这家伙，莫非是托？
林天心生古怪，旋即摇头，无需多想，便知此人来历。
其他人或惧陆风，或欲攀附，即便看破，也未出声，反而附和道：“正是，月姑娘，献曲一曲吧……”
月清影闻言，面色略显为难，不愿应允。
陆风见状，故作失落道：“月姑娘，难道你看不上我陆某？”
此言，颇有些弦外之音……
面对此问，月清影若答“非也”，则另有所指；答“是也”，则得罪人。解释则表明她轻视陆风的音律。总之，此问难以应答。
初来乍到，月清影不愿与人交恶，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正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慵懒之声突兀传来。
“吾家侍女，便是看不上你，如何？”
众人正翘首期盼月清影应允，闻言皆是一愣，随后循声望去。
只见琴楼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衣少年，此前众人并未见过此人。
月清影与林沐雨见林天突然出现，颇为惊讶，微启朱唇，未料他会在此地。
陆风见好事被扰，眉头微蹙，不满地看向林天：“你是何人？谁又是你的侍女？”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算哪根葱，有何资格逼迫我侍女与你合奏？”
林天收敛慵懒，睥睨陆风，满脸不屑。
陆风闻言，面色涨红，从未受此轻蔑，愤怒不已。
然最令他愤怒的，非此也。
林天竟称月清影为侍女，此乃陆风乃至众人都无法忍受之事。
“小子，你敢侮辱月姑娘，找死不成？”
陆风面色阴沉，瞪着林天，怒火中烧，踏前一步，灵海波涛之声在琴楼回荡。
然无论他气势如何滔天，林天始终懒得看他一眼。林天当众指着月清影，不满地训斥：“还有你，身为我侍女，不在旁伺候，四处乱跑，是生怕别人不知你貌美吗？”
“快随我回去，给我洗脚。”
林天面色阴沉地催促。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此犬子竟敢侮辱他们的女神。众人纷纷怒视林天，陆风胸中仿佛压着火山，怒气冲天。
“小子，你找死！！！”
陆风双目赤红，大步走向林天，同时不忘向月清影保证：“月姑娘放心，我定要撕烂他的嘴，给你一个交代。”
“不可！”
月清影忙阻止陆风。
陆风闻言止步，不解地看着月清影，咬牙切齿：“月姑娘，此犬子留着何用？”
“依我看，直接杀了，不论他有何背景，我陆风一力承担！”陆风面色铁青，眼中闪烁杀意。从他言语中，可见其背景绝不简单。
越如此，月清影越不愿陆风与林天起冲突，因她深知林天为人。
反正，月清影未曾见过他畏惧何人。
若惹怒林天，多半会被当场除去。月清影不愿甫至中州，便匆匆逃离。
“他确是我家公子。”
月清影无奈地说。
“糟了？”
闻言，众人忍不住爆出粗口，震惊地来回看着月清影与林天。
陆风也满脸惊愕，张大嘴巴，满眼难以置信。
“月，月姑娘，他是否威胁你了？”陆风深吸一口气，有些结巴地问。
如此美丽，天赋出众的完美女子，怎会是他人侍女？陆风难以接受这一切。
然而，月清影的摇头让他陷入绝望。
其余人也抓狂，未曾料到这一切竟是事实。
他们崇拜无比，求而不得的女神，竟是他人侍女，且从林天之言中可听出，月清影常侍候他洗脚。
众人仅是想象此景，便心痛欲绝。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陆风几近疯狂，自遇见月清影起，便将她幻想成自己的伴侣，正为此努力。
然而，梦方始，便被林天戳破，且戳得甚狠。
他未曾料到，自己视为女神，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女人，在他人眼中，仅是任人责骂的侍女。这让陆风觉得世界对他不公。
他喘着粗气，狠狠盯着林天，眼神如噬人猛兽，不服气地说：“我要与你一较高下！”
“不比！”
林天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只是来替月清影解围，无意出风头，无心与他们争斗。
“不比，今日你休想离开！”
陆风怒极，今日不打压林天，怒火难以平息。
望着堵在门口的陆风，林天眼神渐冷…… &34;此乃吾之领地，未经许可，休想离去半步！&34;陆风见林天默然，再次开口，话中隐约透出威逼之气。
月清影目睹此景，不由焦急万分。
在她看来，陆风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34;沐雨，稍后你拉着你兄，切勿让他在此地轻举妄动，这陆风来头不小，你兄若误杀了他，我们恐将面临诸多困境，明白么？&34;月清影深深吸气，悄声对林沐雨低语。
在场之人，或许唯有她能劝动林天，至于小黑，能不添乱已是万幸。
然而，让月清影略感惊讶的是，一贯乖顺的林沐雨这次并未遵从，她摇头道：&34;清影姐，此事我无法从命……&34;
&34;为何？你兄不是对你宠爱有加吗？&34;
月清影疑惑道。
&34;正因为他的宠爱，我不能因自身缘由干扰他的决定。&34;林沐雨望着月清影，认真说道：&34;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他，最坏不过，一同逃离，共赴黄泉罢了。&34;
月清影闻言，默然不语。
如此言辞，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34;唉……&34;
月清影无奈叹息，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脑中已开始规划逃亡之途。
因为她预感，今日此地，必将掀起波澜。
果然，不久之后。
陆风见林天长久未回应，心中的怒火直线上升，开始了最后的警告：&34;小子，我明确告诉你，此城尽归我家，今日若与我较量，胜者方有机会离开，否则，便永留此处吧……&34;
话末，陆风双目冷冽，杀意渐露。
林天眼中同样一片冰冷，肩头的小黑眯起了双眼，锐利的鹰瞳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只要林天一声令下，它便将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清除眼前的废物。
但今日，林天似乎并不愿杀生，或许是前些时日杀戮过多，最终并未下令，而是选择了与陆风一较高下。
&34;你……比试什么？&34;
林天沉默片刻，问道。
陆风见林天答应，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轻蔑。
原以为，林天拥有月清影这样的侍女，行事如此狂妄，必定有些来历，对付起来会颇费周折。
哪知他仅是几句威胁，还未动手，这人竟已示弱，可见其懦弱无比！
陆风眼中愈发鄙夷，觉得先前高估了林天。
&34;既然此乃琴楼，我们就以音律定胜负。&34;
陆风瞥了眼月清影面前的古筝，根本不给林天选择余地，直接定下比试规则。
&34;比音律？&34;
林天面色古怪。
&34;不错，正是音律！&34;
陆风点头道：&34;我俩皆为修真者，以修真者的方式解决争斗，各自运用音律攻击对方，谁能先支撑不住，便算败。&34;
说完，陆风轻蔑地看了林天一眼，指向墙上挂着的珍稀宝琴，道：&34;你莫说我欺你，这琴楼宝琴任你挑选。&34;
&34;不必了，我对古琴并无兴趣，麻烦。&34;
林天摇头拒绝。
&34;那你打算用何乐器？&34;
陆风微皱眉头，疑惑地望着林天，心想，这家伙难道也懂音律，还会多种乐器？
林天未予回应，只说：&34;你尽管出手，我用何种乐器，无需你操心。&34;
闻言，陆风面色阴沉，没想到这被他几句话就吓到的懦夫，竟本性难改，依旧如此嚣张。
&34;好，既然你急不可耐地想输，那我就成全你。&34;陆风冷笑道，眼中藏匿杀意。
比试不过是幌子，他真正的目标，是借比试除掉林天。
陆风从琴楼墙壁取下一支玉箫，未询问林天是否准备就绪，即置于唇边吹奏，嘴角挂着冷笑。
众人似乎猜到他的意图，纷纷让出空位，给陆风腾出场地，然后同情地看着林天，摇头不止，认为他太过愚蠢，与陆风比什么不好，偏偏比音律。
与音律大师比音律，岂非自寻死路？！
最关键的是，陆风已经动手，林天竟仍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有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好奇问道：&34;这家伙，难道一开始就打算认输？&34;
有人闻言冷笑。
&34;呵呵，认输？怕是你不了解陆风的底细吧？告诉你，以陆风的脾性，若这小子没什么本事，今日必躺在这离开。&34;
此言几乎得到众人一致认同。
而陆风请来的帮手更是直言不讳：&34;呵呵，敢得罪我们少城主，这家伙就算有九条命，今日也留在此地！&34;
话音刚落，陆风的箫声陡然高昂激越。
唰！
众人齐齐抬头，仿佛在空气中看见几个由音律凝聚的无形勇者，抽出利刃，疾速扑向林天。
此时，陆风的杀意昭然若揭。
面对陆风的杀意，林天镇定自若，神情平静，仿佛并未察觉。
他随手从旁边的观赏树上摘下一片树叶。
瞬间，狂躁的空气仿佛安静下来，静止一般。
那些原本疾驰的无形勇者此刻也停在原地。
所有人都满面困惑，不明所以。
陆风紧锁眉头，加快音律节奏，箫声激荡悠扬，使人有种快意恩仇的错觉。
紧接着，一道沧桑的嘶哑之声仿佛跨越万古岁月，历经沧桑，缓缓飘荡而出，瞬间盖过陆风的箫声。
此刻，琴楼内只剩一种声音。
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
有人在这声音中看到一个孤行者的背影，缓缓迈向苍穹，随后天动地裂。
有人看见一片血色古地，传说中的仙咆哮，神怒吼，白骨堆积如山。
骨山上，坐着一位白衣青年，面容难以辨识，但能看出，他抬手间便有人惨叫，有人陨落。
手段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小黑也被这沧桑之声吸引，它看到一名白衣青年骑在暗青色的龙背上，冲入妖族祖地。
随即，小黑看见一只气息恐怖的金翅大鹏冲天而起，发出怒吼。
然而，小黑在这声怒吼中察觉到一丝颤栗。
白衣少年果断出手，二者冲向天空，激战场景令小黑无法看清，只见几个呼吸后，那气息悠长、恐怖至极，仿佛能刺破长空的金翅大鹏，被白衣少年用长矛 这一剽悍之景，令小黑亦不由人性般拭去冷汗。
虽未能窥清那白衣青年之容貌，然小黑深知，此乃其主，公子矣。
而那金翅大鹏，乃是鹏族之老祖宗，金万剑也。
月清影所见，又另是一番景象。
其见，画中一白衣青年，怀抱幼女，携一稚龄少年负篓，徐步步入深山幽谷。
他们足迹遍天下，采药四方，历经诸多骇人情景。
或许因画面偏片面，
是以月清影未能辨识何处，仅识一较熟悉之地——万尸古地。
此乃九天十大禁地中最诡秘者，传闻有仙神长眠其中，真假未知，世中无几人敢涉足。
修为愈高，实力愈强，对此类禁地，愈生忌惮。
月清影未料，此一行竟至斯地。
待她欲知其入内后何事，画面变换，又现他境。
林沐雨则较为单纯，所见之景亦简明。
一孤峰之巅，一白衣少年端坐，虽面庞难辨，然林沐雨却感其哀伤。
少年旁置一紫金葫芦，酒似无穷，他一杯接一杯，最后似醉，踉跄拾起落叶，置于唇边，悠悠吹奏。
乐声平和，穿透力极强，带一丝孤寂与无尽思念，跨越万古，传入林沐雨耳畔。
不觉间，林沐雨泪湿眼眶，不知所见何物，又感受何情，唯觉心痛，欲泣。
陆风所见，最为惊悚。
其目睹日月破碎，星辰坠落。
又见尸山血海，诸神狰狞。
此等情景逼真，使他难以分辨虚实，几近疯狂，手中箫亦被其生生捏碎。
半晌，林天指尖轻弹，叶徐飘散，空中碎裂，落于地，音符终歇。
众人喘息连连，从各自之景中退出。
不少人力乏瘫倒，双目空洞，先前一幕幕对心灵之震撼实大。
多人难以承受，乃至道心崩溃。
月清影所遇虽稍平和，亦难平心绪，半天未能回神，面色满是惊疑。
林沐雨此刻仍在哭泣。
小黑更不必言，虽曾闻林天提及此事，然亲眼目睹，仍不禁心惊胆战。
其老祖实乃帝境强者。
且以攻伐闻名于世。
如此之人，仍不敌林天数息，可见公子全盛时，何等骇人。
“你败了……”
林天望陆风眼底仍存惊惧，缓缓言道，声穿琴楼宁静。
众人渐回神。
“你这不是音律，是妖法，妖法！！！”
陆风难以接受，怒吼声微颤，显是余悸犹存。
“呵呵，你说妖法便是妖法吧，反正我已胜。”
林天耸肩，懒得解释，径直招手唤月清影与林沐雨，“二位还在愣着做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