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 章 关家二子
陈宫见关平被拦了下来,慢慢地从许褚身上又露出了头,一双眼睛也是好奇地打量着关宁。
完全不明白关定二子为何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众人终于都冷静了下来,目光纷纷被关宁的话吸引。
“父亲、坦之你们有所不知,陈先生虽然是在曹操帐下做事,但吾观之其仍心系汉室。”
“无论是吉平太医诛曹未遂为他收尸,还是此前曹操进宫欲杀董贵妃,全赖陈先生相保方才幸免于难。”
“如果没有他的话,大汉后代血脉都将被屠戮殆尽。坦之你今天以刀兵相向,岂不令先生心寒?”
关宁神情动容地向关平、关定二人解释完,想让他们放下对陈宫的成见。
不得不说,听了关宁的话后,两人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
没有一开始那般嫉恶如仇的痛恨模样。
但即便如此,关平语气依然有些生硬地道:
“兄长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即便他良心发现做了那么一两件好事,但敌人永远是敌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跟着曹贼长期耳濡目染之下,谁又能保证此人以后会不会和曹操狼狈为奸。大哥,你就是心太软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关宁面对这么一根筋的弟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转变他对陈宫的态度了。
不过现在好在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真要动起手来他和关定两人战斗力忽略不计,关平就是再厉害也绝不是陈宫身后那四人的对手。
自己可不想苦读多年,还未来得及施展自己才学,便死的不明不白。
陈宫见事情有缓和的余地,又看到关平已经放下了武器,才又回到了先前站立的位置。
扫视了一下神情各异的关家父子,陈宫抖了抖衣衫正色道:
“曹公自黄巾以来,刺董卓、除袁术、破吕布、征袁绍,到你口中怎么变变成篡汉曹贼了?”
尽管陈宫说的都是事实,但关平显然没有被说动,依然强硬地反驳道:
“曹贼攻打徐州之时多次屠城,数十万百姓血流成河、放任手下烧杀抢掠不说。又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身为臣子该做的事吗,如何称不得曹贼?”
陈宫微微一笑,看向关平的目光便地凌厉:
“汝难道没有听说过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项羽一生六次大规模屠城,却受到司马迁的大肆推崇;光武帝刘秀部下吴汉攻入成都之时,在城中大肆劫掠受到的惩罚却是不痛不痒。同样的事情他们做得,曹公为何做不得?”
“再来说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今陛下软弱无能犹如傀儡,只能任人摆布。此前是董卓弄权,董卓之后呢?就算没有曹公,也会冒出什么张三李四。”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各方诸侯皆虎视眈眈,若无曹公天下将会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到时只怕是天下大乱、受苦受难唯独百姓耳!”
陈宫神色庄重、绘声绘色地说完,感觉嗓子都有些干巴。
正左右扫视想找杯水喝时,才发现众人都以一种震惊的目光看向自己。
关宁脸上满是敬佩的表情,关定则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连关平脸色都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被陈宫的一通输出反驳地无言以对。
他本来就不爱读书,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与陈宫争论了。
也无力争论,陈宫的话说的有理有据。
还去争论什么?
况且这一番话结结实实地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关平手臂无力地垂下,充满少年英气的眼神也变得涣散。
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略带动摇地看着陈宫。
陈宫四下找了找,才在关宁坐的位置上看到了茶壶。也不顾及什么儒雅做派,毫无形象地对着壶嘴便痛饮起来。
“啊,舒坦!”
陈宫放下茶壶,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洒漏的茶水。
看到关平的眼神就明白他心中还在想着什么,嘴角微微一勾: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那些事,百姓好像并未从中受益?”
关平眼眸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待到曹公收服江东、西凉、荆州各地,定然会还政于陛下。到那时天下百姓必将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承受这战乱之苦。”
关平皱了皱眉,有些怀疑地道:
“曹操如果平定诸侯,真的会还政于陛下吗?”
“年轻人,你只需要知道平定天下之后,这天下是姓刘也好姓曹也罢,我们这些将士浴血沙场,最后不都是为了百姓吗?”
陈宫拍了拍关平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地说道。
关平沉默不语。
谁不知道当今汉朝天子羸弱,汉室气数已尽,改朝换代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诸侯却是一边打着光复汉室,一边各怀鬼胎。
曹操虽然以前的做法过于极端,但他的实力无疑是目前最有希望平定天下的人。
而天下一旦安定,百姓就必然不会再遭受战乱之苦。
想通了这一点。
关平看着陈宫眼神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变得异常坚决,正要开口说什么。
却被陈宫一把拦住。
“先别急着说出口,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以和令尊细细商议一番,明天再给我答复。”
说完这些话,陈宫又笑着看向了关定:
“老人家,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和二位令郎相见恨晚,能否留陈某借宝地暂住一宿啊?”
关定见到陈宫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回过了神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赶紧吩咐妻子做饭。
“坦之,我就说陈先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吧?那一番话,真是令我茅塞顿开!我们以前真的都太固执了!”
关宁用肩膀蹭了蹭有些出神的关平,眼睛里冒着星星看着陈宫的背影。
语气中尽是敬佩之意。
“大哥,你们好像也才第一次见吧,怎么听说过他那么多隐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