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提陨落

    神陨之前会有征兆吗？

    想起自己曾经是位神灵的占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发呆，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可他不觉得冷，甚至觉得很久没有如此轻快过了。

    尽管伤口还在，但是感知不到疼痛，四舍五入就是痊愈了。

    可是，下雪了啊。

    占预起身下床，白发枯如杂草，倒是长了不少，垂落在地上，扫地刚刚好。

    小阁楼看着不大，内里五脏俱全，亭廊假山应有尽有。

    庭院里，白雪铺垫，三个雪人堆在一处，再仔细看，啊，原来是三只魔。

    听到动静的枫秀第一时间起身开门，和走到门口的占预面对面，差点撞到一起。

    ”你好像又长高了。”

    目测了下枫秀的身高，占预低头看看自己，感觉这个视角有些奇怪。

    “你看错了，我不会长高，不会长得比你高。”

    来自东方的神灵对身高的执念是刻进骨子里的，枫秀不理解，但是愿意宠着。

    身高一直比占预高半个头的阿加雷斯想起身就走，被瓦沙克压住了衣服一角，甚至还听到了枫秀的威胁。

    “敢走试试？！”

    占预很想说其实自己没那么虚弱，是听得见的。但是看瓦沙克笑着朝他举杯，清理出来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摆满了人族的食物和小玩意，占预深觉自己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神灵。

    算了算了，就当他没听见吧。

    “我抱你过去？”

    “不要，你背我吧。”

    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糟糕，再被抱着，他也是要面子的。

    醒了就开始肆意妄为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占预，突然记起了自己是位要面子的神灵，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脚踩在地上还是很凉的。

    “好，我背你。”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占预笑眯眯捧着酒杯，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枫秀递过一块烤肉放进占预碗里。

    “就这么高兴？”

    “当然。分别很久的友人相聚在一起，这在我的故乡，一定要包顿饺子庆祝。”

    “你想吃饺子？”

    “我记起来了，你还欠我一碗饺子。”

    被占预的突如其来逗笑，枫秀笑着问他。

    “我什么时候欠的？”

    占预摇头，理直气壮指着厨房的方向。

    “我不管，我说欠，就是欠。快去，我要吃你包的饺子，吃不到我就要生气了。”

    高傲的魔神大人笑着应下，起身进了厨房，瓦沙克抢过占预手里的酒，递过一杯清水。

    “现在，你可是灌不醉我们了。”

    阿加雷斯也笑看过来，占预咽下一口清水，是甜的，喉咙里溢出的甜味压都压不住。

    “才不要灌一肚子酒。”

    占预朝厨房努嘴，一脸得意。

    “有人给我包饺子，不给你们吃。”

    “占预，你知不知道魔族是没有味觉的？”

    “知道啊反正我也吃不出来，就想折腾他一下。错过那么久，任性一下也没有很过分吧。”

    一时间，气氛沉寂。

    阿加雷斯想到什么，伸手去碰占预足腕的红绳，被占预躲开。

    “不该碰的别乱碰。”

    换个姿势靠在瓦沙克身上，占预懒懒挥手，没看到阿加雷斯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哀伤，也没看到瓦沙克攥紧的手掌。

    “……我记得，那日你捧着一个大碗说要给枫秀一个惊喜。”

    瓦沙克艰难开口，死去的记忆突然回旋，重重砸在心口。阿加雷斯脸上没有了笑，垂眼看杯子里的酒。

    “有惊无喜吧。过程惨不忍睹，好在结局不错。我们又坐在一起喝酒玩笑，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神灵是不允许贪心的，因为一直被宠爱着，所以没有资格贪心。”

    占预伸手抓了一把，霎时间，夜幕降临，群星闪耀。

    “一切都还可以挽回，日月轮转，星辰璀璨，这就是最好的了。”

    上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已经睡着，瓦沙克换个姿势，让占预靠的更舒服些。

    阿加雷斯沉默很久，才开口。

    “你都听到了？”

    端着饺子过来的枫秀把碗放下，坐到一旁，让占预靠近他怀里，用斗篷给人盖好。

    视线落在那根颜色陈旧的红绳上。

    “人族的牧师，曾经递给过我一碗饺子。”

    阿加雷斯笑出声，讽刺十足。

    “为了抹消痕迹，还真是大费苦心。人族，你当真不出手？”

    “不过蝼蚁，让阿宝锻炼下，你我真正的敌人不在眼下，在不久的将来。奥斯汀格里芬的复活已成必然，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陛下。新的预言不会被改写，一切都将如您所愿。”

    瓦沙克站起身，双手之上，星辰交错缠绕，那是被预定好的轨迹。

    也是名为占预的神灵，沉寂十万年，给予这片大陆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