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压抑
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
从穿戴来看，他们两个的身份不难猜出来，穿着洗得半旧不新的衬衫，戴着高度数眼镜，眉头拧成川字总是严肃着的教导主任，和他身后站着的手拿教案本，身穿一套黑色工作制服的班主任。
这俩人算兴师问罪来了。
四个人因为不知名的「迟到」罪名而被批评了一番。
最后班主任单独叫出了唯一的女孩。
这是单线任务。
段思妍咬咬牙，主动松开卫文帆握着她的手，跟着班主任出去了。
教导主任在原地接着斥责他们。
话语让人极其不适。
“今天迟到一分钟，你们就比别人少学一分钟，少背五个英语单词，少看一道题，少得一分，差距越来越大，你说你们还能对得起父母老师的期盼和付出吗？！”
“整个高三就你们班这四个人天天迟到，年级里三令五申时间的重要性，迟到一次就扣班级一分，你们四个人就是四分知道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班级考虑，连这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吗！别以为不处理就是放纵你们，再有下次，直接回家叫上家长来陪读！”
“前天的模拟考成绩马上就出来了，你们有把握考到理想的分数吗？你们有把握在明年的高考中脱颖而出吗？！”
昏暗的教室，越来越气急的中年教导主任，压迫感很强的台词。
越来越不正常的氛围。
现在的时间线竟然已经到了晚上休息，楚越他们三个人被教导主任匆匆带到了一个据说是「宿舍」的房间前。
出于礼貌，楚越屈起手指在门上叩了三下。
安静得有点诡异的楼道里，这三声清脆的敲门声足以引起所有人注意。
楼道尽头有水流声突然响起。
起初是仿佛水龙头拉满，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后，很快水流变小，于是又变成了水滴落在瓷砖上的嘀嗒嘀嗒的碰撞声。
一滴，两滴。
几乎跟心跳同频。
等到第三滴的时候，宿舍的门锁猝不及防地被打开了。
景盛尽管并不胆小，被这环境弄得也不禁心里紧张起来。
他刚才试了试周围所有的开关，无一例外，都不能用。
楼道灯在天花板上只是一个摆设。
宿舍里面同样没有任何灯在亮着，这个密室设定里的高中是八人间，床是上下铺，不大点的屋子里连个桌子都没有。黑暗逼仄的空间里让人束手束脚，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景盛摸到右边靠墙下铺的枕头边，果不其然碰到一个类似于长方体的东西，他拿起来点了两下。
屋里的情形瞬间清晰，亮源来自于景盛刚刚打开的台灯。
卫文帆惊讶道：“你玩过啊合着？”
景盛无辜道：“台灯这东西一般不是高中宿舍必备吗？”
卫文帆点头，这时候还得贫一句：
“要不人家是平大的呢！”
没人给他捧哏，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归宿舍内部。
每个床上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被子，床单被罩都是统一的深蓝色，铁床上还自带了个放书的台子，台子上面摆放着满满当当的教科书。
水泥地地板让房间里的压抑感不减反增，似乎永远扫不干净的水泥地，似乎永远看不完的书，似乎永远打不开的灯，似乎永远也走不出的房间。
楚越微皱眉，他察觉到阳台处似乎有些不对劲，抬起脚步往前走。
景盛配合地举着台灯，在旁边跟着他。
阳台处是那种泛黄的木头门，楚越伸出左手轻轻一推，连带着“嘎吱嘎吱”的刺耳声。
等几人看清楚地上的情形时，楚越的瞳孔迅速收缩，左手动作奇快地又把门拉上了，景盛惊呼一声，扭头闭眼，台灯险些没掉到地上，就卫文帆踮着脚，没站稳倚到了阳台边的宿舍铁柜上，好巧不巧一个柜门正好被碰开。
阳台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和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蓝白色校服，胸膛看着已经不再起伏，嘴角和脖颈留下凝固的血痕，失去了生命体征。
卫文帆看到那个打开的柜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放着一封信。
楚越猜到了那是什么，闭了闭眼，还是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漂亮的信封被火漆印章盖得严实。
封皮上的两个大字却让人感到心情沉重——「遗书」。
信中没有多少内容。
他是高三学生，是这个宿舍的1号床。
因为今早宿管阿姨检查宿舍时因为枕头边放着东西扣了他这个床铺一分，而他的班级又仅仅跟年级里的第二名有这一分的差距。
他被班主任明里暗里批评了一整天，还被强制要求明天就让家长来陪读。
他的回应就是选择了这种极端的处理方式。
三人看完，久久无言。
教导主任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宿舍门口。
“又是你们宿舍违纪！半夜不睡觉又开灯干什么呢！”
又？灯？
灯！
景盛不顾教导主任的话语威慑，直直奔向刚才摸到台灯的那个床铺旁边，墙上赫然是一个红色的数字一，枕边是刚才抓起台灯在床单上留下的褶皱。
他又看了下上铺枕边，干净平整。
就因为枕头边的台灯忘了放到柜子里，所以违反了宿舍纪律，所以被扣了一分。
景盛扯了下嘴角，觉得天大的荒唐。
教导主任此行的目的可能只是来没收他们的台灯，把台灯夺到手一句废话不说就离开了。
在这个密室设定里，人是不被在意的。
被在意的只是打破纪律。
三人短暂交流了下，一致决定要「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