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你

    午饭后，景盛接到了易白的电话。

    易白先是大肆“嘲笑”了一番景盛，然后故作沉吟，问道：“中秋节你放几天假？”

    “日历上规定放几天就几天。”

    “我记得你老家不是在夏城吗？正好经过青城，中途下车跟我和浩轩聚一聚呗。”

    闹了半天就这个赌注。

    “你们俩中秋都不回家？”

    “别提了，我和浩轩负责的那个项目最近到收尾阶段，特别特别忙，中秋节放假是放假，可肯定也没时间回家了，等中秋后这项目结束我俩再回去。”易白那边似乎有人叫他，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行，我现在就买票。”景盛一口答应，每年都说聚，每年都说没时间，有这个契机也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到了我请客，先这样啊，我师弟正喊我呢。”易白急匆匆地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后景盛看着手机屏幕好笑得摇摇头。

    下午专家组一起来了修复院，当然其中也包括乔贺州。

    他双手插兜，甚至还带了个墨镜。

    大家都聚在最大的那间工作室，景盛不经意间抬头，却没看到那个傲慢的身影。

    他没放在心上，习惯性地一抬手扶眼镜，结果手落了个空，于是他默默走到院子里，准备回到他自己的工作室戴上眼镜。

    严格来说，他日常生活中并不需要眼镜，不到一百度算不得近视，只是工作时习惯了戴眼镜。

    景盛是没料到这屋里还能有人。

    好险没吓一跳。

    乔贺州端端坐在木椅上，手上虚虚抓着个檀木手串，无意识地左右轻轻晃动，听见动静，看向门口，只看了景盛一眼，又移开视线。

    乔贺州一点儿也没有进入别人地盘的局促感，相反他似乎并不打算为自己的唐突解释什么。

    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主人般的姿态突然让景盛有些不舒服。

    “这里本来应该是我的工作室。”

    乔贺州猛然开口，声音低沉。

    景盛已经被冒犯得不想细听这其中的故事了，他呛声道：“所以呢？”

    乔贺州挑了挑眉，惊讶于他的回复，笑意不达眼底，但还是扯了扯嘴角，说：“我的意思是，”

    “有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他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办公桌下面最后一格抽屉侧边的字迹快没了。”

    景盛克制住自己口出不逊的冲动，找到眼镜戴上，离开的那一瞬却顿住脚步，蹲下身子，拉开最后一格抽屉。

    侧头看去，一行黑色笔迹的小字快被岁月消磨不清，但还是能看出这句话具体的轮廓——「赵师父会收下我吗？」

    是乔贺州写下的吗？

    景盛冷笑的时候脸上没有酒窝。

    幼稚。

    乔贺州不辞而别，晾了一整屋的专家，大家表面上体面说辞，内心都多多少少不满于他的随性。

    景盛看见赵长风听见乔贺州走了的时候只是轻轻皱了下眉。

    他趁刚才的休息间隙搜了搜乔贺州这人，百度百科上关于他的介绍还不少，出生于平城，后赴东城上大学一并工作，在国际知名期刊上登过十几篇专业论文，在东城的文物修复界里也是年轻人中的翘楚。四年前在国外巡回展演的《溯源》文物主题展会中，他就是参与其中的一名主要的修复师。

    不管个人成就如何，景盛现在对乔贺州的观感非常一般。

    这个人不仅幼稚，而且幼稚得很恶劣。

    周中的白日总是漫长，这天的太阳光很强烈，烈到景盛有点晕眩，晚上接到楚越的电话时还以为是幻觉。

    “喂，您好。”

    “怎么了？”楚越顿了顿，然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景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发出个意味不明的疑问语气：“嗯？”

    “你听起来有点累，怎么了？”

    楚越清了清嗓子，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似乎非得要出个原因来。

    景盛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转移话题：“楚哥，你在青城怎么样？”

    楚越回答得很迅速：“挺好的，你呢？”

    他今天算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了。

    “我也挺好的。”

    为了防止他再接着问下去，景盛未经思考地说道：“我周日有事要去青城一趟，楚哥你们到时候放假吗，没回平城的话我就顺路去看看你。”

    楚越轻笑一声，放弃了追问，转而一口应好：“好，我等你。”

    没说放不放假，只说我等你。

    直到挂断的时候，景盛也还晕乎乎的，他一拍额头，才回想起来自己忘了问楚越为什么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