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桑隅出山
陈明51年。陈兆身死。
梁骁武顺势而出、继陈兆遗志，统三万军队。
然外有伏兵、两面夹击，他的军队彼时艰难求存。
后有传闻，说江南有一避世高人，隐居钟翠山之上、竹林之中。传闻道：若能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
梁骁武于是派人去找，那人应邀而来，自称桑隅。有一女留于钟翠山上、由跟随其多年的书童照看。
桑隅跟随军队五年、出谋划策忠心耿耿，然而更为难得的是、他一般独来独往不多与人结交。于是渐得梁骁武倚重。
梁国开国之后、尊为丞相。
此人身为谋士、却没有被梁骁武猜忌，其实是因为，他的计策、多为阳谋、而不是诡计。和梁王身边其他的谋士、很不一样。
其实身处乱局，阳谋立身、阴谋保命，都是成就霸业不可或缺之物。
桑隅虽有功劳，但其他谋士也都不是无用之辈。
可只有他，最终不仅在梁帝身边保住了性命、还高居丞相之位。让人敬重。
但其实。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明智与聪慧。
有的只是，别人比你多走的路、和多经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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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梁帝恶狠狠盯着他，像头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你已穷途末路，说实话、或可饶你女儿性命。”
桑榆啊。。。
好像除了能被利用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记得起来她。
丞相悲凉的看她一眼：“爹，对不住你了。”然后不等桑榆反应、袖袍一挥转头决然看着梁王，“陛下不是要听实话吗！那便听好了！”
又瞬间转头盯着陈少玉，“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吗？我今日便全部告诉你！当年、你父亲落水的时候，船上有三个人。陈兆，戚进威。还有一个人，就是被皇帝灭口的、韩东！”
梁帝突然开口，“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恩师！”
丞相说起这个人、满目凄凉。
“当年、他就是错信了你！才落得声名狼藉、人头落地。。。
明明就是你命令他去谋害陈兆，可转头又容不下他将他杀了！
飞鸟尽、良弓藏！他早早看出你赶尽杀绝之心、传信于我，我才与他假装不识、希望赶来能够救他一命！
天妒英才啊，，，你如今的大业、还不是全靠他的筹谋！可你却反过来对能臣百般猜忌！
纵横谋划！本就是谋士应尽之责！可你刚愎自用、识人不明。刻薄寡恩、竟然苛待良臣！”
“放肆！朕从来没有、让他去谋害陈兆！当年在那胡苏江上！也确确实实是大风掀翻了小船！”
“一派胡言！你口口声声说最恨弄权做假之人，可最狠毒阴险的小人、就是你自己！“
丞相越说越激动，
“当年的江上、根本没有什么大风！全是人为！
韩东向你进言、你假作不允，却借口迎陈兆入王都给了他调用亲兵之权。否则、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胡苏江上掀翻小船溺死陈兆？他又怎么可能、调你所有亲兵、去追杀陈兆遗族？
如今、你还想把一切都推在他身上。将他污成阴险小人、把自己说成贤明正直？我呸！
你利用我师父、谋害亲主！利用穆寻南、维持你伪善的外表！
口口声声以法束人。其实阴险狡诈是你、寡恩少义是你、暴戾恣睢也是你！
得位不清、持身不正。除了滥用武力使人屈服以外、你还有什么？！如何能让这天下臣服？”
“大胆！这天下不臣服于我、难道臣服于你这小人吗？！”
“当然是我！我才是心怀天下、广施恩德之人。
你对梁国官员苛法重责、刻薄寡恩，是我、给了他们尊严给了他们体面、是我多方协调才守得这朝廷太平无事。
你以为、单凭武力镇压你就能稳坐帝位吗？你错了！
你专制寡义将所有人视为奴隶，一味威慑镇压。有用便留无用便丢！其实在你心里、什么都比不过你手中的权力。。
你自以为手中有权，哪知道人们心中无威。你以为专制强权能够把控人心。简直本末倒置！大错特错！”
丞相望着梁帝座位身后巨大的雕龙，语气中、甚至有些悲壮，
“人心所向，才生权。
就如同你当年上位、借的是天下万万人、对陈明帝深恶痛绝之势！否则、你如何能得我师父忠心辅佐？又如何能收服良将？
可你借了他们的势以后呢？。。就将他们扔了。。。
是啊，因为他们对你来说无用了，天下已经是你的了，剩余的人也都对你俯首称臣了。你已经得到了这天底下最高的权利、你不需要再伪装了。所以你变得暴戾恣睢、变得专制寡义！
如今、你还需要稳固民心、所以继续借陈兆的势，来稳固你大梁之名。如果几十年以后、人们都忘记了从前的王朝而只有眼前的梁国。那时的你，还会在乎他们吗？
到那时，，人民，都会变成你的奴隶。”
梁帝突然很平静，他像一个上位者一样审视着跳梁小丑一般。
“桑隅。这就是你、搅弄朝局的原因？你给自己找的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啊。”
丞相凝目盯着梁王，不说话。
“你口口声声师徒情谊、朝廷人民。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只凭钱去贿赂、收买的人心，就是你所谓的恩德？这就是你稳固的人心？”
“我当然知道，如今闻利而来的人多数只是迎风倒的墙头野草一般、不堪用。可人与人的区别，不过也只是看吹他们的风、够不够强劲罢了。
只要能吹动人心深处、最核心的利益。才能真正把控他们。
多数人、为官不过求一个光耀门楣。可你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让人如何甘心臣服？！”
梁帝冷笑：
“光耀门楣？呵呵，这才是你的根本目的吧。你私藏赃银。收买人心。拉党结派。祸乱朝纲。当真是为了天下、为了韩东？
你分明是为了自己！桑隅。
你口口声声说朕专制专断，大权独揽。可你求的这个权、这个皇位！难道不是你的私心吗？！
你为官为权，尽责为财，嘴上说仁义道德，实则只为享受荣华、只为一己私欲。韩东、俸禄，都只是你私欲过剩的借口而已。
你谋夺皇位。根本都只是为了自己贪图享乐、为了自己能掌控私权、为了你桑家的一世荣华、为了高人一等、为了踩在千千万万人头上！做人上人！！！”
“那又如何？！这世间千千万万人，本就该是按部就班、各行其道！
道路千万条！读书、习武、经商、那条路行不通？是他们自己蠢笨不堪、难当其用！是他们自己不求上进！选择做个乞丐、做个贩夫走卒、做个被人踩在脚下还不敢反抗的废物，是他们自己要当个下下等的人！
没用的蠢夫，是自甘堕落！他们选择蝇营狗苟、蝼蚁一生！这与、我、何、干？！
我寒窗十年！我殚精竭虑！我不避斧钺披肝沥胆！！助你成就大业、荣登地位！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做人上人的权利！难道不是我应得的吗？！”
“放肆！”一旁的程子安怒极斥道，却被梁帝抬手制止。他沉声开口，面色愠极，
“朕给你丞相之位，已是万人之上，你犹嫌不够。。。朕将官员俸禄低设，是为了让这帮人身处高位不忘百姓疾苦。
什么是官？学而优达者、则兼济天下、一心为民，才为官。为官者，当微利惠民事，持扶危济困心。
朕将这些箴言载入国法，朝野人人背诵，你背到哪里去了？位及丞相，满心私欲，你太让朕失望了。”
“失望？哈，哈哈哈哈哈。”
丞相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突然仰天大笑，
“笑话！你口口声声说社稷为民，你又是如何对他们的？
顺则太平，一旦稍有违逆，翻脸无情！
太子出事，你不问青红皂白将太子府属官全下诏狱严刑拷打使其逼供。为官者但凡有事不顺你意被你猜忌就肆意打杀，守卫王宫忠心耿耿的将士遭你猜忌尽数抹杀！这是爱民吗？
现在居然反过来诘问我只为私利！？
我没有勤政吗？我没有为民吗？我没有为这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吗？
江南水患，不是我我亲下江南？赈济灾民、监修水道，哪一样不是我亲力亲为？国之政令，哪一个不是我亲自督查？民情民意，哪一回不是我体恤上报？
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恩师被屠，无家可归。我兢兢业业，却受你猜忌！我落得一身病，换得你刻薄寡恩！
我是谁？我是圣人吗？你能坐享其成，我就不能为自己谋吗？谋不得荣华，我就谋这天下！！“
丞相一挥衣袍直指梁帝座下的皇位，
“你这皇位，本就是造反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谁又坐不得？！很难吗？！”
桑榆痛斥完梁王，随即狠狠一甩袖子盯着陈少玉。他指着梁帝对陈少玉大喊，
“陈少玉！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吗？就是他！
韩东临终前曾秘密送信于我，里面细数梁骁武当年种种密事！当年梁骁武找到的那封密信，根本就不是我师父真正的信、是我伪造的；他杀的那个人、也不是韩东真正的密友、只是我的书童。
只有我，知道你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当年这个热播假意不允、实则给了韩东调用亲兵之权才掀翻了小船，又指使士兵提前潜伏在水下捂住陈兆口鼻使他力竭而死！又是他、密令韩东领他亲兵，追杀陈兆全部亲属、包括你！”
桑隅盯着陈少玉，眼神发狠：
“杀了他！
今日，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已经暴露了、今日之后你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近他更别说报仇雪恨！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甚至杀了冯石、让你再一次，家、破、人、亡。
仇人就在眼前啊！你不想为亲族报仇吗？你不想保住养父的性命吗？
拿下他，杀了他！为你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亲人报仇啊！今日你只有杀了他，才有一线生机 啊！”
“放肆！”梁帝的朝堂，梁帝的王宫，怎可能容他如此放肆：“夏勋！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人、统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