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章 买人（1）
张东家见她要这么多，也觉得这可能是个大客户，就道：“既然陆公子要，那我这边这几天的油渣就给你留下，不过就怕您这边到时候又不要了……”
“我给订金。”陆辛夷还是很上道的。
张东家这才满意。
“油给你送到哪里？”
“京城西市……”
张东家道：“我在京城有铺子，也在西市，就叫张记杂货铺，你回去后去说一声，让铺子里给你送就行。”
“原来如此，张东家生意做的大啊。”
“哪有陆公子做的大，年底还要开好几家铺子，羡煞我啊。”
两人寒暄两句，说完事情陆辛夷就告辞了。
二娃子牵着驴，问陆辛夷：“东家，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心心念念都是陆辛夷之前答应他要带他去吃好吃的。
“先去牙行。”
她得买两家人，雇佣还是不太方便，毕竟辣椒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下半年她的事业能不能一飞冲天，全靠着二十二亩的辣椒地了。
一家子估计买不起，但先买一个，然后由他看着，再雇佣村子里的村民帮忙干活，也是可以的。
对于买人这件事，陆辛夷接受良好。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她改变不了，但能保证被她买回来的人，除了卖身契被她掌握外，过的日子跟普通老百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两人来到牙行，牙行小厮一看是她来了，都不用陆辛夷说，就直接去找李管事了。
很快李管事就从后面走了过来，拱手开玩笑道：“陆东家今天又要买地？”
“地是买不起了。”陆辛夷也笑道：“想买两个下人，帮我照看着点。”
李管事点点头：“这样确实方便不少，正好前几天我们牙行买了一些人，你跟我来看看吧。”
陆辛夷跟在他后面，笑道：“价格你可得给我公道点啊。”
“陆东家只管放心，我们牙行的价格，那是绝对公正的，整个武阳县的人都知道。”
李管事又问：“都买劳动力吗？”
陆辛夷想了想：“要不都叫来看看再说？我店里现在也忙得很，需要人手。”
确实需要，现在又要做鸡蛋糕，又要剪螺蛳屁股，本来悠闲的白天，也变得忙碌起来，这样可不行。
她奉行的是快乐工作。
该休息的时候就一定要休息的。
闻言李管事就心里有数了，吩咐了小厮几句，小厮很快就离开了。
大概过了盏茶的功夫，一群人在两个小厮的驱赶下来到了院子里。
大部分人都面黄肌瘦邋里邋遢，只有少数人虽然瘦弱，但穿的还算干净。
李管事道：“江南部分地区去年发了大洪水，不少家园都被毁了，这些人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就被卖了。”
陆辛夷诧异：“去年发洪水，现在都没得到安置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李管事道：“当时很多人都往外逃，后来洪水退了，有本事的人，拖家带口的就又回到了原籍。”
“但有些本来就穷的，逃荒出来后，也没本事再逃回去了，有的就把孩子老婆卖了，攒够路费自己回去，有的就一家子一起发卖，要的就是一家子永远在一起。”
陆辛夷点点头，“有一家的？站出来我看看，”
李管事立刻吩咐下去，很快，是一家一起卖的人都站了出来。
陆辛夷一眼扫去，“这里几家？”
“三家。”李管事道：“这一家是一家三口，姓许，原来是八口人，现在就剩下三口人了。”
那三人垂下头。
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跟一个小丫头。
“那五人是怎么没的？”陆辛夷问。
中年汉子抬起袖子擦泪：“媳妇儿在出逃的第二天就没了，山洪下来的时候，为了把小女儿托到树上，被冲走了。”
“我父母，还有媳妇儿的父母，是出逃半个月后，找不到干净的水，就喝了浑浊的水，结果四个老人先后都生病没了。”
陆辛夷问：“你媳妇儿托着你小女儿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汉子回答：“我在照顾四个老人。”
半大小子因为陆辛夷的质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陆辛夷没当回事。
第二家更惨，一家十一口，也就剩下一对老夫妻，和半大的孙子孙女了。
“我们跑的早，一路往京城来。两个儿子跟两个大孙子都能干，倒是躲过了洪水。
但在路上，因为两个孙女被人惦记上了，我们就打了起来。
两个儿子跟大孙子受的伤比较重，因为没有药，也没有钱，都没了。
两个孙女伤心之余，把自己吊死了。
两个儿媳带着我们继续走，后来先后出去找吃的，就再也没回来了。
我们俩老不死的，带着两个孩子，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人，不敢再等下去，一路吃野菜啃草根继续往京城走。
我们俩一把老骨头走到大半路了，才知道南方的洪水退了。凭我们也回不去祖籍了，就只能继续一路乞讨的往京城走。”
陆辛夷问：“那为什么不在沿途找大城池安家呢？”
“当初跟儿媳说好的是要来京城的，我这心里还存着侥幸，希望她们都没事，就是找不到路了，所以要来京城，万一她们来京城找不到我们可怎么办啊。”
说着老婆子就哭了起来。
最后一家还算完整，一家五口，剩下四口，就年幼的孩子没保住。
“你们又是为什么卖自己？”陆辛夷问，毕竟他们年纪都不算大，京城这边只要有一把子力气，都是能养得活自己的。
中年男人道：“我们本来就是主家的仆从，跟着主家一起来到京城，结果京城居大不易，主家手头不宽裕，就把我们给卖了。”
原来如此。
“认识字吗？”陆辛夷问。
“我跟我家大小子都认识一点。”
“以前在主家干什么的？”
“我主要是负责收租子的，我大小子就给少爷赶车，跟着少爷后面。我家婆子是厨房干活的，二丫头是个小丫鬟，也能跑跑腿。”
陆辛夷对这一家很满意。
又看向其他人。
有的人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有的则垂着头，一点生气也无。
“会种田的站出来。”李管事喊了一声。
几乎所有老爷们都站了出来，但其中也有几个一看就是滥竽充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