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当堂审讯
对京城老百姓来说,这种事在京城那是一点都不新鲜,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穷书生专门找花楼里那些姑娘“慷慨解囊”。
大堂安静了片刻,秦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们二人之间的交易,可有文书或者人证为证?”
“没有。”陆辛夷道:“当时就是口头说好抵押给对方的,然后一手交钱一手给了房契。
如今我想赎回,而且还没有过户,从律法上来说,群芳阁还是属于我的。”
大胤政务清明,但凡涉及房屋土地过户,都需要双方到场,由里长带着去户曹那边审核后才能更改所有人。
如果发现作弊,当场没收房、地契不说,所有人还要鞭笞三十。
“你放屁。”何妈妈这会儿脸也肿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
秦砚一拍惊堂木,何妈妈吓得立刻闭嘴了。
秦砚冷脸问何妈妈:“你叫什么?”
何妈妈有些怵这位大人,立刻道:“民妇何翠翠,大家都喊我一声何妈妈。”
“刚才陆辛夷所说的,你可有要补充的?”
何妈妈闻言怒气就上来了,刚要骂一句小贱人,就想到自己挨的打,立刻收敛了。
“启禀大人,当时她说那人会八抬大轿来娶她,她不回来了,群芳阁就卖给我了。
所以当时我钱都给了她,她的房契也给我了,这笔交易就是已经完成了的,结果她反悔不说,还把房契抢了回去,还将我打成这样。”
“大人,不管拿到哪里去说这事都是她不对。如果都像她这样,需要钱的时候把房子田地卖了,度过难关了又把房契地契抢回去,那这天底下还不得乱套?”
“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说着一个头磕下去就不起来了。
陆辛夷说是抵押,何翠翠说是卖,两人各执一词。
须臾后秦砚道:“因为这是你们二人的口头说辞,双方均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言词是真的。
根据大胤律法,因为你们双方并没有去官府那边过户,群芳阁就确实还属于陆辛夷,她把钱还了就可以了。”
何妈妈自然是不服气的,怎么可能让到了嘴里的鸭子飞了?
“民妇不服。”何妈妈道:“大人要是这么判,那以后大家是不是都可以这样操作,那这不是扰乱了市场吗?”
秦砚没有生气,而是道:“你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所以官府才一再申明让你们交易的时候找牙行牵头。”
“可你们只恨那牙行每每做成一桩生意就拿你们不少中间费,也不想想有牙行中从牵线,你们少走多少弯路又规避了多少风险。”
何妈妈还是不服,但也知道没过户确实就是还属于陆辛夷,两人又是口头协议,陆辛夷硬要说抵押也说的过去,闹到公堂她占不到大便宜。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大人,您的判决民妇服从,但现在民妇要状告她陆辛夷殴打民妇,民妇头上还在流血,这就是证据。人证也有。”
陆辛夷立刻炸了:“是你先动手打的我,你看我这嘴都被你扯破了,说话都漏风。”
何妈妈冷哼:“陆东家,老婆子对你也就是挠了几下,那是因为你抢房契,可你居然拿着东西就照着我头上呼,你这是要杀人,大人,民妇要状告陆辛夷蓄意谋杀。”
秦砚有些头疼,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扯起来是没完没了的。
但要严格说来,人家确实能这么告她,毕竟她是照着人家头上砸的。
“陆辛夷,你有何解释?”他问。
陆辛夷:“启禀大人,民女当时是被她跟她手下一群人压着抠嘴巴,基本就是被压在地上打的。
本女还被他们揪住头发撞了地面,后脑勺也被撞了个包,又被她几个耳光打蒙了,民女当时感觉再不还手有可能要被她打死。
所以这才在情急之下抓了东西往她头上砸,目的是想阻止她继续殴打民女,阻止犯罪的发生,并不是蓄意谋杀,这是正当防卫。”
说完她看了一眼秦砚,又立刻低下头来:“大人可以叫手下的人去现场看看,当时地上还有一块碎砖头,当时民女的手都摸到了,但知道这一砖头下去的结果,所以才选择了茶壶,如果是要杀人,那肯定就拿着青砖砸了。”
“室内为何会有青砖?”秦砚问。
“穷,拿来垫桌脚的。”陆辛夷回答。
秦砚:“……”
他一个眼色,立刻有人去群芳阁了。
在等砖块被拿来之前,秦砚暂时休堂。
众人跪着,他走了。
过了两刻钟左右,差役来禀,确实发现了半块碎青砖,并且还带来了。
秦砚整理了下官袍重新回到公堂,一拍惊堂木后问:“陆辛夷,你蓄意伤人是实,现在本官问你愿意和解吗?”
“愿意。”陆辛夷很识相。
秦砚又问何翠翠:“何翠翠,你故意且主动挑衅他人引起斗殴也是事实,你愿意和解吗?”
何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想要和解也行,让陆辛夷把群芳阁卖给民妇,民妇就答应和解,不然就要让她坐牢。”
“大人,”陆辛夷直接道:“群芳阁是不可能卖的,她要是不愿意和解也行,那民女宁愿坐牢。”
秦砚双眼微眯,语调都冷了几分:“陆辛夷,何翠翠,你们可知蓄意伤人如何判?”
陆辛夷莫名的一瑟缩,垂着脑袋:“不知……”
何妈妈也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秦砚又看着何翠翠,眼睛冷冰冰的直视她:“根据《大胤律》,凡斗殴者以手足殴人、不成伤者、笞二十,成伤、及以他物殴人、不成伤者、笞三十。成伤者、笞四十……”
“你们二人,若是不和解,根据《大胤律》各笞四十,如果没意见,那本官就这么判了。”
一听说要被打四十板子,两个人脸都白了,尤其是何翠翠。
陆辛夷年轻,或许能撑的下来,但她已经老了,可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