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姜辰煮酒论英雄
什么？
又是我吕布？
能拯救大汉的，不是那四世三公的渤海太守袁绍，不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司徒王允？
而是挂着骑都尉虚职，实则担任侍卫守卫中阁的吕布？
这掌柜的
该不会是识破了我的身份，刻意奉承吧！
虽然觉得有点扯淡，但听到姜辰这番话，吕布的心里还是感到非常之爽！
尤其是在此时姜辰道破了各路诸侯的不臣之心后，更让吕布坚信，能扶持大汉之人，非自己莫属！
“掌柜的，如今洛阳还是有不少能人的，例如这王司徒王允，确是大汉忠臣无疑啊？为何挽救汉室的不是他，而是吕布？”
“王允”姜辰顿了顿，决定还是不展开说了，“王允此人忠心有余，但却十分短见，反而会坏了大事，这我就不细说了，日后你自会知晓，他算是忠臣，却不是英雄。”
“那袁绍呢？咱们且不论他是否忠臣，但以他四世三公的背景和名望总能够格了吧？更何况你也说了，如今他雄踞冀州，天下诸侯都在等他的号令举起讨董的义旗，他怎么得算是个英雄吧？”
“呵，袁绍？他虽然出生名门望族，却是个色厉内荏之辈，作为统领，他好谋无断，多疑少决，作为人主，他又外宽内忌，刚愎自用，要我说，形容他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一代庸主！”
吕布闻言，直接傻眼了。
袁绍就算不是一个和他一样实心实意效忠大汉的臣子，但至少论实力和威望，在他眼中绝对是匡扶汉室最为合适的人选。
而这名满天下的袁本初到了这掌柜的嘴里，居然被批得体无完肤、近乎一无是处？
这通评价实在太过炸裂了！
此时恐怕放眼天下，都不可能有第二个说出姜辰这般见解。
姜辰他又是怎么对袁绍如此了解的呢？
袁绍分明才刚刚起兵吗，而这分析却是通透无比，仿佛姜辰是在袁绍手下效力过，又像是作为对手与袁绍对弈过一般。
真是不可思议！
就算都是瞎扯的，也不可能编得这么煞有其事吧？
吕布接着问道：“没想堂堂袁绍在你眼里都不是英雄！那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南阳太守袁术，又如何？”
“他倒是与他哥哥袁绍有几分相似，一样地优柔寡断！而在狂妄自大这一块更是古今罕见，同时为人又自私冷酷，心胸狭隘，奢侈放纵，贪婪无度，终有一天他将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自绝于天下！”
姜辰越说越兴奋，只觉此颇有一番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之感，感慨间直接干了一碗酒。
吕布此时却是越发心惊。
好家伙，这袁术在他眼里不仅更加糟糕了，而且就连往后命运都给算好了？
自绝于天下？
这听起来是要被群起而攻之啊
“那徐州刺史陶谦，坐拥徐州六郡，据说深受百姓爱戴”
“鼠辈！此人虽然宽厚仁德，却也迂腐得很，更是胸无大志，只求自保，在这乱世中根本生存不下去！”
“北平太守公孙瓒？”
“他还不如袁绍！”
“”
敢情这当今天下就没一个入得了他眼的？
“那请问，当今天下到底谁在你眼里是英雄？”吕布的好奇已然达到顶点。
姜辰本想说三分天下的曹操、刘备和孙权三人。
但转念一想，曹操此时才刚起兵，还没闯出什么名堂，刘备这会儿刚桃园结义不久，还在赶往未来十八路诸侯会盟的路上，至于孙权，还只是个小娃娃。
倘若说了这三人，吕先生也无法理解为什么。
再者，在姜辰心中，这三人确切来说，都是枭雄，而非英雄。
“那长沙太守孙坚，和他的儿子孙策，勉强算是英雄，非要再说的话，也只有吕布了！”
听到这话，吕布直接高潮了。
虽然前面姜辰就说了，只有吕布能拯救汉室，但这时再听到姜辰称自己为英雄，更加让他心潮澎湃！
这掌柜的，连王允、袁绍、袁术、陶谦、公孙瓒等人都看不上，却认为我是英雄！
这是何等殊荣！
“不少人都骂吕布杀义父，卖主求荣，掌柜的为何说他是英雄？”强压下心中激动，吕布接着问道。
“杀义父？我倒觉得是大义灭亲！卖主求荣？我倒觉得是身不由己！”
“此话怎讲？”
“吕布杀义父乃是奉了董卓替献帝拟的诏，这个我们上次也说过了，丁原孟津作乱，屠害无辜百姓本就是乱臣贼子的行径，既然丁原不臣，那么杀了他投靠当时还没原形毕露的相国董卓又有什么错呢？”
姜辰一席话说得吕布像个啄木鸟一般连连点头同意。
“至于为什么是英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当今天下，士族林立，若非出身名门望族，想要出人头地，何其困难！”
“确是如此！”
“而他吕布，出身草莽，本来不过那并州五原郡一个朝不保夕的游侠罢了，却是靠自己的双手白手起家，硬生生打拼到了如今地位！如此一个全凭自己，逆天改命之人，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此时此刻，吕布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辰口中的一字一句都深深触动到了他的心坎里。
在这个论出身，重背景到苛刻程度的年代，一路走来，出生入死，受尽白眼，其中多少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此生，别无他求，只想在恪守自己底线的前提下，不断往上爬。
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平民出身的人，没有人会理解，更没有人会在乎他有什么苦衷。
而在这家酒肆里，在姜辰面前，吕布却感到近三十年来，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一位知己。
一时间，不禁心怀感动，难以言表。
“再说了，吕布日后的成就还远不至于此，只是可惜”姜辰接着说道。
“可惜什么？”
“没什么，总之吕布是英雄，更是最有希望匡扶汉室的人物。”姜辰大可以说到吕布日后如何死于白门楼，但没必要。
按照历史的进程，这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那我倒是好奇了，吕布何以挽救汉室？”吕布问道。
姜辰看出来这吕先生不知是因为同姓还是什么原因，对吕布非常感兴趣，于是便干脆展开说说了。
“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为何除董卓不能行刺客之道？”
“记得！因为杀死董贼一人，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他的势力盘根错节，手下掌握的西凉兵骁勇善战，仅是杀了他，牛辅、董越、胡轸等人仍然掌握京师兵马，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董卓！”
姜辰重重点头，万万没想到上次自己说的一席话吕先生竟然如此上心，不止熟记于心，甚至背得是一字不差！
这吕先生，对于国事的上心程度，简直堪比国士。
恐怕就是那日后要杀董卓的吕布在场，都不会将我的话记得如此用心啊！
“没错，除董卓后，若是没能有实力强劲，又忠于汉室的人接手残局，把持大局，那么无疑就是换一个人代替董卓罢了，治标不治本，何进为铲除十常侍之乱，召董卓入京勤王，结果是什么，你也都看到了。”
“你所说的王允，是为朝廷中文臣之首，确实德高望重，但董卓死后，其部下谁又能加以制约呢？仅凭他王司徒几句话吗？”
“想要彻底铲除董卓的势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但倘若能够分化出董卓账下的并州部队，归于朝廷，那么至少能够在董卓死后制衡董卓的凉州嫡系部队，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接着以攻心为上，劝降群龙无首的凉州部队，便有了兵不血刃化解董卓军潜在威胁的机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如今朝廷需要的，就是一位心系汉室，且有能够统领并州兵马的英雄人物。”
“而能承担此大任者，非那以骁武给并州的‘飞将’吕布莫属！”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汉室之兴亡，非仰仗吕布不可！”
姜辰这番话，可谓是醍醐灌顶，吕布瞬间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可问题是，自己现在在董卓手下的地位仍然十分尴尬。
虽然得到了提拔，但却没有真正得到重用。
而他想展现自己能力得到信任，又完全没有机会。
政策上，他一窍不通，根本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比不上董卓身边诸如李儒之类谋臣的一根毛。
军事上，他虽然略有见解，但一来是近期没有什么战事，二来是有牛辅和董越这样随董卓从凉州杀出来的资深将领班底，即使有战事也根本轮不到他来出谋划策。
可谓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也是真是他最担忧的地方。
照掌柜的说法，他首先需要能够统领并州的部队，成为并州军的主心骨。
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做到这一步。
“掌柜的，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听说那吕布虽然如今成了董卓的义子，却并没有受到重用啊！他名为骑都尉，但实际手下却根本没有兵马，只是给董卓担任贴身侍卫！”
姜辰微微一笑道：“吕先生啊，刚刚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哪句？你说的有点多。”
“我说，吕布能抵御诸侯联军，就在那虎牢关外，他将一战成名！”
姜辰的语气慷慨激昂，听得吕布是热血沸腾。
“虎牢关？一战成名？”
“没错！你别看现在吕布默默无闻，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勇猛，但他就如一柄尘封的宝剑，一旦出鞘，必将锐不可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姜辰的话语到了吕布耳中，仿佛是化作震耳欲聋的擂鼓助威之声，“砰砰砰”地撞进心里，震得他血脉偾涨，豪气顿生。
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地想象自己在虎牢关外，骑着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驰骋沙场的画面。
见吕布莫名亢奋起来，眼中竟是流露出一种气吞山河一般的豪迈之情，姜辰有点懵了。
啥情况？
这是酒劲上头了？还是代入了？
他一个商人，恐怕就连吕布的面都没见过，这居然也能意淫起来？
醒醒吧，你虽然姓吕，但你又不是吕布
“吕先生，你怎么了？”
“啊，没事，我只是听得有些入神了。”吕布这才回过神来。
“哈哈哈，战场上的事儿，咱们行商之辈，就不要去考虑了。”
“说的也是。”
“对了掌柜的，你既然敢预言袁绍不日就会召集十八路诸侯会盟讨伐董卓，又说那吕布能大破联军，那我还有一问想请教。”
“吕先生尽管说。”
“你是如何断定董卓会派吕布出征呢？难道只是因为他素有勇将之称吗？”
“这只是其中一层，更重要的是，大军压境之下，吕布定会挺身而出，主动请缨，而他的骁勇，不只在于武艺，还在于他行军打仗的才能，想来到了那个时候，他定能献出良策，让董卓放心拜他为将，抵御联军！”
姜辰不经意间又捧得吕布心里极为舒服。
这掌柜的，说的话，好听，爱听！
我的骁勇，不只在于武艺？
嘿嘿，这话就连我自己都说不出。
但说实话的，我能有什么良策啊
就算有，董贼能听我的吗？
现在问题关键是，就算这掌柜的说的事情都成真了，我不赶紧得到董贼信任，依旧没有机会展现自己啊！
姜辰顿了顿，忽然又道：“其实，你是因为觉得吕布现在不受信任，才会这么问的吧？”
“正是啊！掌柜的你真懂我！”
“这其实很好解决。”
“怎么说？”
“他吕布若是能听到我们今日这番对话，提前将袁绍集结诸侯大军的预测告知于董卓，这样不管董卓相信与否，等到时候事情真的发生了，你说董卓会怎么看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