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事予死唯有别——烟月
登仙宫第五层。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域，沈北亭可以清晰地听见三人的呼吸，以及踩在腐旧木板之上发出的咯吱声响。
当然此般黑暗对于神识强度远超一般人的沈北亭与白思归来说，算不上什么限制。甚至长久习惯双目黑暗的沈北亭，在这样的环境下如鱼得水。
可这对仅仅不过初阶升格的荀霜糖来说就要困难的多了。第五层已经非常接近上方的神剑，那属于它的神识压力，让本就不擅此道的荀霜糖寸步难行。
于是沈北亭牵上了荀霜糖的手，并示意她不用紧张。可还未等他再多说出一句，那足以危及最深处灵魂的神识之浪就已经奔袭而来。
“当心！”走在最前方的白思归率先出手，沈北亭能够感应到他转瞬间便抽剑出鞘，飓风剑气迎浪而上，但那片灵魂潮汐显然更加可怕。它在须臾之间摧毁了所有试图抵抗的尺素剑气，继续向三人疾驰。
“走！”早在白思归开口之前，沈北亭就已经拉上了荀霜糖向另一边跑去，鬼面此时依旧佩戴在他的脸上，所以业障的声音清晰而易懂：
“那是亡灵法师！羽化阶的亡灵法师！”
“特么的！”沈北亭闻言破口大骂，真是什么玩意都让他遇上了。羽化阶的亡灵法师，即使是如今长锋角落的寂河深处，恐怕也就仅仅只有一两位。自己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呢？
这样暴躁的情绪在发觉那亡灵法师一招击溃白思归，没有任何停留追向自己这个方向后到达了顶点。
“他是冲你来的！”
“我看出来了！”沈荀两人在长廊处，还是被那他们无法企及的羽化阶追上。沈北亭果断松开了手，在奔逃之时就已经凝聚许久的剑曲第二势转身劈下。
“银汉西倾！”
“轰！”堪比登神阶的绝世一剑落向亡灵法师，法师本就相对迟缓的身体让他选择了硬接下此剑。无数怨灵自黑暗中探头，湛蓝色的灵魂旋涡在浩然剑气面前崩裂开来。
巨大的元素冲击让沈北亭连忙转身抱住荀霜糖，后背硬吃这海量冲击的沈北亭带着怀中人被震到长廊尽头的小屋之中。
“咳咳咳……”沈北亭周身凝聚的光雷元素防御在灵魂冲击之下宛如薄纸，仅仅一招就让沈北亭失去了继续抵抗的能力。毕竟是传说中的羽化阶啊……他心想。
“这亡灵法师的状态有问题！他也同样没有肉体！仅仅只保持着灵魂形态。”
“你是说……他现在还不到全盛时期二十分之一的实力？”沈北亭受到的打击更大了。
“唔……亡灵法师和其他修行者还是有区别的，他们本就更依赖灵魂。不用这么看不起自己，也就十中取一吧。”
“我谢谢你啊……”降罪神凤在沈北亭肩上出现，借着花戒那恐怖的恢复力，沈北亭终于又站起了身，他在黑暗中与荀霜糖互相点了点头，同时举起手中之剑。
“莫念……莫念，你的肉身与本源灵魂都已经属于两忘了，你这道残魂还回来干什么？送死吗？”那亡灵法师沙哑的低吟飘荡在长廊之上，他那闪耀着蓝光的骨指，正朝向着沈北亭手上戒指之处，那是莫念如今寄居的地方。
“别听这家伙胡诌，你的身体要是已经被吞噬，咱们早就全完了，还能活到现在？”沈北亭锈雨魔剑上凝聚光亮，这无比熟悉的起手式让荀霜糖微愣，然后同样如此抬起了水月镜花。
“问天剑诀！”两把登神阶的长剑同时出手，同样的招式，却携带着两道璀璨的不同元素。
“这么想死？那本尊就送你们一程！”
“轰！”足以灭杀任何一位跃迁阶的元素之力在长廊之上爆发，火焰点亮了沈荀二人的身体，但也同时点亮了他们败退倒在的木屋。
“嗡嗡……”乳白色的光芒自门槛开始亮起，接下来是烛台，然后是软布垫。最后闪耀出光芒的，是两人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墙上两幅挂画。
“烟……烟月剑仙……你竟然还活着！”那已经放尽了狠话的亡灵法师却霎地如临大敌，他的声音颤抖，在乳白光芒之下不敢前进半步，然后化作一道蓝烟，消失在了长廊之上。
“发生了什么？”沈北亭捂着已经断掉几根肋骨的胸口，艰难地坐起来靠在木桌前面。他抬眼看向那依旧在散发光芒的木墙，上边挂着两幅古画，却还空出了小半角，“是楼下拿到的那幅吗？”沈北亭心想着，便从花戒中掏出那在巨蟒守护之地收起来的挂画。
他手指轻弹，那幅古画便来到了墙壁之上。
随后，他听见了背后木桌的晃动，似乎有一道洁白圣光从背后走出。
“业障！业障！发生啥了，你说话啊！”沈北亭的神识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压力，即使是在教皇面前、在荀无归面前，他都没有体会过此般……如果说站在羽化顶点的荀无归是片大海的话，现在那道气息给自己的感觉……那是星空。
接着，他看见了一双洁白无瑕的莲足，从他面前走过去。已经正面击杀数位跃迁阶的沈北亭此时竟提不起一点把头抬起的勇气。
她听见了一声轻叹：“唉……男的不行。”
什么？是在说自己不行吗？沈北亭气得牙痒痒，但还是活命要紧。
“这个女孩不错……”
沈北亭又听到了衣袍摩擦的轻音，那应该是刚刚苏醒的荀霜糖。
“你……你是谁？”这是刚刚醒来霜糖的声音。
“就一个问题，你最喜欢诗句是？”
哈？如果不出沈北亭所料的话，这应该是关系到剑仙是否认可传承人的问题吧？就、就问个这？
“什、什么？”荀霜糖显然是刚刚苏醒，还有些懵，但还是凭借着下意识的反应回答，“墨停欢与恨，砚后幕挟凉。”
事实上荀霜糖也没背下过几首诗，但这害她哭了半晌的句子她记得无比清晰。
“啧，这是词吧？不过倒是他写的，嗯，我认可了。”
话落瞬间，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