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门外楼头（八）
余晖皇城，夜。
屋檐之上，换成一袭黑衣的沈夏两人停住了脚步。
“梁行使！快看！”夏镜雪指着远方长街的一角。
“……我怎么看？”沈北亭无语地摸了摸白色长布。
“对、对不起！那是林丞相的人，他们好像在围堵禁军！”夏镜雪看着那街巷之间沉默的追逐战，开始描述给沈北亭听。
“他们在替我们吸引注意，我们赶紧出发吧，趁着吴帝没发现不对劲，先把人救出来！”
“好。”
“业障，声凝的位置确定就交给你了。”
“唉？你不是拥有能够发现哪个天命之女陷入危险的能力吗？怎么还需要我来确定位置？”业障一边探出神识，一边开口调侃沈北亭。
沈北亭闻言没法回答，确实那该死的系统是有配备救援女主的功能，先前的荀霜糖与夏镜雪都是靠这个方法赶到现场的，但那一定是需要陷入生命危险，系统才会启动。不过这至少也说明了雁声凝此时的情况至少没有那么糟。
“位置确定了，皇宫水香塔！”
“好，镜雪，我们走！”
——
——
皇城巷中。
暮影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林家供奉，他的目光在那唯一的跃迁——林家老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丞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想说暮影大统领夜巡辛苦了，特地来邀请大统领前往我林家品茗畅谈，怎么样？”林凄风与林冻雨一左一右护佑着林如镜来到了暮影身前，他悠悠开口。
“大半夜的喝茶？丞相大人的品味这么独特？”
“哼，我不和你废话了，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吧，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接受。”
“条件？合理？丞相大人在说什么？”暮影完全没有弄明白林如镜话中的意思。
“不知道？那我便帮你回忆回忆！”林如镜右手落下，那林家老祖与升格阶的供奉们便一同凝结元素，围了上去。
“林如镜！你欺人太甚！”
——
——
皇宫，水香塔。
门口的脱凡阶侍卫在沈北亭可怕的神识冲击下，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才能从昏迷中醒来。沈夏两人三步作一步，眨眼间便来到了二十层。
出乎意料的，沈北亭竟然探查到了一位熟人的气息。
“两位大人，就让我上去一趟吧，我真的有陛下赏赐的东西落在了玉池之中。若是明儿陛下来到阁中发现那簪子丢了……”那是属于浮杏贵妃的请求声。
“陛下说了，谁都不许进入。”
“我不管！”浮杏纤手一摆，试图强行打开大门。
“你找死！”却没想到那升格阶的侍卫没有任何犹豫，手中长枪刺向浮杏腹部。见此浮杏贵妃的俏脸惨白，并不擅长元素修行的她只能等待长枪落下。
“咔！”剑光划落，沈北亭现身在了浮杏贵妃的身前，他一边将斜阳剑收回鞘中，一边轻声开口：“两位军爷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这位可是尊贵的贵妃娘娘，你们想被诛九族吗？”
话落，那原本刺出的长枪在清脆地崩碎声中裂作三段，掉在了地上。
“你是谁！”元素之力涌现，两名升格阶的侍卫不由分说地向沈北亭发难。
“你们真是赶着投胎……”经历了最近几场与跃迁阶的高强度战斗后，升格阶的对手对于沈北亭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认真对待的价值了，即便是升格巅峰的存在。那就更别说面前这两位升格中阶。
“噗！”
长剑饮血，沈北亭对着身旁有些发懵的贵妃开口：“浮杏娘娘是要做什么？不要命了？”
“是你！上次陪那神医来的剑客！你快上去！那神医就在楼上，一定要快！这狗皇帝他想……”浮杏此时的心情十分激动。
沈北亭听到这里，也不再考虑为什么这浮杏贵妃会称呼吴帝为狗皇帝，一脚将门踹开，与夏镜雪一同冲向上一层。
——
二十一层本是属于皇帝与后宫佳丽嬉戏的玉池，这里春光水暖，烟雾迷蒙。但此时，这里盘坐着近二十位了阵法师，他们手中元素翻涌，似乎是在维持什么奇怪的法阵。
“别！”业障的喝声打断了沈北亭试图凝聚而出的雷霆，“我感觉不对劲！先上楼救人，别破坏他们的法阵！”
沈北亭自然是对业障百分百信任的，他拉着夏镜雪不再停留，继续向楼上赶去。
二十二层的皇家亲卫们早已经听见了楼下战斗的声音。当沈北亭与夏镜雪打开层门时，迎接他们的，是十多名升格阶的皇家高手。这几乎已经占了如今这个潦倒吴帝手中能拿出的一大半升格阶了。
“比比？”沈北亭一边拔剑冲上，一边兴奋开口。
“唉……梁行使，少造杀孽……算了，都依你吧。”夏镜雪也不再矫情，黑色羽翼自身后浮现，属于跃迁阶的元素之力震彻梁柱。
——
这是属于余晖皇家亲卫们的最后一场战斗，也是他们一生中最为绝望的一场战斗。沈北亭那即使是跃迁阶都不敢硬抗的碧色雷霆，以及可以须臾之间贯穿他们升格阶铠甲的锈雨魔剑。夏镜雪有意不与沈北亭争抢对手，她只是在霎那间击杀了两位高阶升格后，闪身来到了通往二十三层的大门处，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扇朱色大门。
“嘭！”属于皇室之中的最后一位跃迁，一名身穿金色长袖的老人剑招出手，将夏镜雪拦在了门前。
“陛下说……上楼者，死！”沙哑苍老的低吟如同自远方飘来，夏镜雪看了眼他剑锋之上的土元素，赦免之凰自戒中出现，她手中圣光更甚：
“区区初阶跃迁……”
“嘭！”两位跃迁阶的交战在下一瞬开启，土元素的侵略性不强，而这位皇室老人的元素天赋又远远不及堪称妖孽的圣女，所以仅仅在十招之后，老人就陷入了被动防守。
“问天三剑！”在那皇室老人刚想化守为攻，突然出击时。一道月白色的凌冽剑气猛然前至。受虑于那剑气之上可怕的噬魂锋芒，皇室老人只能再次后撤，长剑横握。
“嘭！”飞石四溅，老人向那两位青年人身后望去，那平时耀武扬威无恶不作的升格阶亲军们都已身首异处。
“梁行使！你上去！别管我！”夏镜雪知道面前这位土元素的跃迁阶若是想拼尽全力与两人硬磨，没有一炷香的时间绝不可能危及他的性命。
“你……”
“相信我，他不是我的对手！”
闻言沈北亭也不再拖延，他一脚踏过长阶，无视着向自己袭来的苍老身影，登上了前往二十三层的木阶。
“风华落幕！”夏镜雪赶在了那皇室老人触碰到沈北亭衣角之前挡下了他刺出的长剑。如同暴雨般的黑色羽翼倾泻而下，令人窒息的攻势让那苍老身影几乎没办法转头看向身后，只能艰难应敌。
——
二十三楼什么都没有，想来便是只有这一位跃迁阶的坐镇。沈北亭没有再做停留，他登上了属于水香塔的顶层，打开了那扇腐朽的木质大门。
“这狗日的余晖皇帝……是疯了吗？”见到屋中景象，业障没有克制住自己，开喷起来。
沈北亭伸出神识，他能够感受到在池边的木床之上安静躺着的女孩就是雁声凝，她的右手落在水池之中，木床之下是闪烁着光芒的元素法阵。
然后他闻到了血的味道。那伸入池水的葱手腕口处被划开，属于雁声凝的鲜血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流入水池之中。
“余晖的帝王，果然不应该再姓吴了，对吧？”沈北亭冷声缓缓逸出，其中浸满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