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月残雪（六）
而再往后的一层，同样出现了两只拦路的魔兽，甚至连魔兽的等级都与上一层毫无差别。“如果每一层的敌人不会增强，那第二层与第一层又有什么区别呢？”沈北亭想着想着，又顺手抢掉了圣女手中的人头。
等级提升到25，圣女见此情景也并不恼，她似乎也很赞成用“净化”的方式处决面前的生灵。
然而当沈北亭将手中的泣鸦戒丢进门中后，他突然明白了。这里每一层的等级根本不需要变强，只需要一点点削减踏入此地者的实力，便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圣女殿下……这样可一点都不妙啊……”沈北亭看向一旁面色同样凝重的夏镜雪，“这条道路的尽头是多少层？后面他们索取的要求会不会越来越高，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啊。”
“我们接受考验。”圣女思索了片刻，便得出了不算答案的答案。
“好。”
于是在下一层的魔兽被沈北亭抢完人头后，两人再次来到了门前。然而当沈北亭将手中的秋心玉不舍地丢进去后，门并没有如两人想象地打开。
“我刚刚……丢进的是神魂装备……它的价值一定比先前两次的要更高。”
“我明白……”夏镜雪叹了口气，“但是这扇门并没有将你的玉佩弹出来，说明它接受这份供奉，可能、它是觉得不够。”
“我不知道给出去的供奉是否有机会再还回来……”夏镜雪缓缓取下束着自己三千青丝的发簪，“所以，梁行使，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长发披肩的夏镜雪实在是美得无与伦比，沈北亭注视着她满是落寞的俏脸，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乐意之至，殿下。”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从我记事起，光明教会预备圣女的头衔就已经安在了我的身上。和我有着同样身世与身份的，还有四人。我从小性子便胆小，神殿中的长老们总是不苟言笑，我们也很少有被允许外出的机会。所以我的姐姐，柳夕桥，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你的亲姐姐？”
“不，就是和我同样是预备圣女的姐姐，她比我大三个月，就一直缠着我叫她姐姐。她总是会带我玩，我受到委屈后安慰我。到了后来，我们十五岁的时候，依照圣教的传统，是需要从所有预备圣女中选出真正的圣女了。”
“被选上的是她？”沈北亭按照自己脑子里曾经看到过的小说剧情上去猜。
“才没有，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夏镜雪狠狠地白了沈北亭一眼，“我们两个在考核中的成绩完全相同，红衣主教大人不得不决定将我们两个都留下来，并对外隐瞒此次选拔的结果。我当时开心极了，因为我知道姐姐一直都很优秀，她一定能完成圣女选拔的所有考核。
所以我就不停地努力，想着只要我也可以通过，就能一直留在姐姐身边了。但姐姐、似乎一点也不开心。在一天深夜，她和我说圣教之中如同牢笼，各个大主教之间派系林立，内争不断。女神大人已经有近5年没有降下过任何神恩了。她是对我们失望了吗？她觉得我应该离开这里，去追求她已经不可能得到的自由与真正的光明。她提到红衣主教大人给我们起的名字。”
说着，夏镜雪从自己的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句古诗：’瑞雨萧泽多顾夏，夕桥暮柳少眠蜓。’这是她留给我的诗句，她想让我获得真正的快乐。”
“可你现在还是光明教会的圣女，唯一的圣女。”
“是啊，因为姐姐比我更渴望自由。”夏镜雪摩挲着手中的发簪，“若是我一个人离开，我想我也不会开心。两个人都落得伤心的结果，总是不如让一个人活得快活些好吧？”
“傻姑娘，人家是在算计你啊……”沈北亭此时看向夏镜雪的眼神中增加了不少同情。“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一次重要比试中约定好的赢了姐姐，并向主教大人请求革去姐姐的圣女身份。经历了很多挫折，最后我成功地成为了圣教唯一的圣女。”讲到这里，夏镜雪叹了口气，“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她有回来过吗？或者在你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有来找过你吗？”即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沈北亭还是非常不懂气氛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说罢，夏镜雪将手中的发簪丢进了门中。
“锁雨簪，升格阶神魂装备。奉祭成功！”
大门打开。
“梁行使，你说，主教大人为什么会给我起这个名字？”停下了进门的脚步，夏镜雪莫名地转头向沈北亭，问出了她似乎一直都很想问的问题。
记忆回溯，沈北亭突然想起自己在朱中镇后昏迷期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殿下，当时离开朱中镇我昏迷时？”
“你想起来了？是的，当时我偶尔有前往你的车中看望你，便也在那里自言自语了几番。”夏镜雪倒也干脆地承认了下来，“所以梁行使，你能给到我答案吗？夏天和白发究竟有什么关系？”
看着女孩如琉璃般炫目的美眸，沈北亭本可以说出的无数用来搪塞的借口，都没有了出口的勇气，“我不知道……但我想，以后总有机会遇到，你可以亲自到她的面前询问……如果你到时候还想要这样做的话。”
“谢谢你，梁行使，我们走吧。”
——
——
半小时后。
“叮！您已击杀56级冰川雪豹，55级风林苍鹰，等级提升至26级！”
面前依旧还是那座大门，沈北亭叹了口气，上一层圣女已经连自己贴身之物都拿出来供奉了，这一次怎么也要轮到自己了。
“喂，臭小子我可要警告你，你要是敢献祭出去欢伯苦我可是要和你拼命的！”沉默了一路的业障终于在此时忍不住开口了。
“放心，不会的。”
沈北亭侧首看了圣女一眼，然后摘下了慢慢浮现在自己额头的苍生徽章。
“梁行使你……”圣女睁大了双眸，似乎不敢相信沈北亭连这个都愿意交代出去。
“我？我没有故事，但是圣女殿下，我还是想听你讲些故事的。”
“什……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圣殿在这里的行动？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你会前来？”沈北亭问出了在一进入沙漠就已经存在在心中的疑问。
“赦免之凰据说是曾经女神大人在现世大陆生活时所饲养的一只魔兽，在女神大人登神之后这只凤凰魔兽已经是羽化巅峰的实力。女神大人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后凤凰也可以长久的庇佑这片大陆，便赐予了它死后重新孵化重生的能力。在两百年前，第十一代圣女娄身燕大人陨落，作为大人的神魂附属，赦免之凰一同陨落。而两百年，就是赦免之凰孵化重生所需要的时间。”
夏镜雪对着沈北亭笑了笑，“这件圣教核心圈的秘密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大陆的各大势力计算得出了，毕竟赦免之凰每次都会出现在光明圣女身上，每次的间隔都是几乎相同的时间。所以他们只需要在接近这个时间后锁定我的位置，就绝不会缺席。而女神大人为了保护圣教圣女获得神凤，不仅打开封印之殿的钥匙只有圣女可以使用，甚至殿中拒绝所有跃迁阶和之上实力的人进入。除非……他的实力在女神大人之上。”
“原来如此，看来蓝烟谷与枯水山的阻断，确实让我们魔族对很多大陆事件都知之甚少。”业障也是头一次听说圣教这样的秘密。
“既然圣教知道此行一定会危险无比，为何殿下身旁的护卫……”在沈北亭的眼中，即使神殿拒绝跃迁阶，但燕叶两位长老的实力甚至加在一起都不如面前的光明圣女，那他们又怎么能起到保护作用呢？他们完全可以派来数十名升格巅峰的强者护送。
“梁行使，神圣帝国不像长锋，你有所不知。”夏镜雪提到这件事，脸上的无奈更盛了几分，“长锋帝国境内的圣教更多地是起到传教与底层的动员作用。毕竟在长锋，顾家皇权的地位十分稳固，圣教在此地的发展不会太敢打向上争权的小心思。
而在神圣帝国，教会的权利一家独大。教皇大人名义上是女神在大陆的代言人，可实际上，却是帝国的统治者。而圣教内部的上层架构依旧是传统教会的模样，梁行使你想：教皇当然可以是帝王，那圣女又是什么？红衣长老又是什么？橙衣长老又是什么？教皇大人会有自己的子嗣，长老们也会有，皇权之内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可教会之中没有这样的规矩。”
夏镜雪顿了顿，想着自己已经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了，再说一句也没关系，“梁行使，教皇大人已经统治帝国一百二十年了……长锋帝国万年以来都是顾家的天下，可梁行使、你可知上一任教皇大人、姓什么？”
沈北亭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神圣帝国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
“红衣大人送我离开圣教之时和我有过交代，若此行可以取回赦免之凰，那便可回圣城；若是未能，那便不如身死他乡，至少那样可以死得体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