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我算什么?
方才他见这俩人相处时,那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模样,说是双修道侣也不为过。
他们竟是第一次见?!
他眯着眼,目光锐利无比地盯住他,仿佛能够刺穿黑暗的雷电,将叶珩从外到内照透。
“嗯……”
叶珩被他吼得迟疑了下:“我跟他有些交易。”
“交易……”
席於一顿,咀嚼了下这个字眼,忽然冷笑。
原来对叶珩而言,他能够因为交易,就与第一次见面之人做到这种地步。
刚才沈言玉看他时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那眼底的情绪尽是浓烈,汹涌,充满了占有与毁灭的欲念。
可叶珩对他却只有纵容。
抱着他出门、下山、上马车,这些尚在人前。
在人后,两人还不知如何亲密。
竟只是交易?!
一想到这个,席於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
之前他以为叶珩缺少历练,虽然聪明却对人缺乏防备。
可到今日他终于明白了叶珩身上的违和来源于哪里了。
他纯粹是个商人,而非修士!
他很懂得如何因势利导,既得人心,又得财富。
像历练险与财产险,甚至是昨日他敲打众人的手段,都无不透露着他的高明老辣。
想来对于他这般人物而言,声誉、情感,全都不过是能够利用的筹码。
而他,也不过是交易对象之一,是棋盘里的一枚棋子!
被他欺骗、被他利用,他还甘之如饴!
实在是好手段!
他错开视线,难掩心中失望。
车厢内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叶珩皱眉。
之前席於生气,两人或是说开,或是玩笑着岔过。
都不像现在这样。
他分明是气到了极点,叶珩却不明白他生气的缘故。
他不想两人之间留有误会,直接道:“我不知道你为何生气,但事情我仍得与你明说。”
他将事情简单讲过一遍。
“还有,我之前答应你考虑的事也已考虑好了。不过你若不想听……我也无妨。”
“总之,我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山门之事。”
他说着说着,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下来。
面对常元白的质问,弟子们的质疑,他都未动真火。
现在面对席於这个失望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难能遇见一个不必言语,便能明白自己所想之人,但很可惜,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是合作,而非截然一体。
早晚一日会有立场相左之时。
他因为讨厌孔涟就对他冷脸逼问,因为不喜欢沈言玉就对他迁怒生气……
他又不是他席於养的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什么都要听他的!什么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说到底,自己之于他们,甚至之于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他又何必为他们这般劳心劳力?付出不必要的感情?
他平复了下不稳的气息,接着开口。
“你若不想我当这个掌门,大会结束后我便自去仙盟请辞。”
“你要担心还不上债……”
他想了想。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血阳岛把人寻回来,让沈言玉按照之前开的条件……唔!”
还没说完,身边之人骤然起身,动作迅如雷霆。
叶珩根本反应不及,便被他扣住双手压过头顶,直接顶到了车壁上,整个车身都摇晃了一下。
席於离他很近,几乎是将他困在自己身前,鼻尖对着鼻尖,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
叶珩被迫对上了他的眼睛——里面像燃烧着火焰,腾烧着焚尽一切。
他难掩脸上的惊异。
还未开口,席於便一歪头,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唇瓣一触即分,席於抬起头,略略退开些身子。
瞳孔,睫毛全在发颤。
他的声音沙哑艰涩。
“你与第一次见面之人,会这样?”
柔软的触感划过肌肤,叶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瞪着眸子,直看着面前之人发愣。
席於见状又凑了上去,在刚才偏下方更贴近唇角的位置,探出舌尖,极轻,极浅的,刮过那处肌肤,然后张嘴,用牙齿叼起那块肉,轻轻碾磨了下,又松开。
“会?”语调浓烈而压抑。
叶珩这才堪堪回神,他心中鼓跳如雷,仍有些魂不守舍。
他艰难地眨了下眼,重新打量起席於。
仙尊神容冷峻,俊朗非凡,此刻眼神隐忍又克制,像是忍着什么极大的冲击。
却又很认真,很执着地等着他的回答。
脸上被他咬过的那块皮肤还泛着酥麻,昭示着刚才发生一切的真实性。
叶珩张了张嘴,理智回炉。
搞了半天,他生气是因为这个,就因为……
因为刚才沈言玉闹他,他没躲过,让他蹭到了脖子……
“不会。”
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也不会。”
他本来就不是愿意随意与人亲密的人。
相反,他很注重社交距离,即便是国际交流中的亲吻礼也极少做。
上辈子几乎所有人都说他冷漠得有些刻薄。
反而来到这里以后,为了席於屡屡破例……
又是被他抓腰,又是被他摸手。
他眸子一抬,示意他松开自己。
席於放了手,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脸颊,他眼神微暗。
“可你们刚才看着,很像道侣。”
他想过叶珩的来路可能不简单,可他从没想过,这人会有道侣。
看到沈言玉与他亲密,他根本无法说清自己那复杂的感受。
疑惑?愤怒?不甘?
好像都有又都不是。
他只是在想,如果叶珩已有道侣,却还那般坦然的与自己神交,允许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灵印,更愿意让他帮着脱衣洗漱,安心地靠在他怀中调息……
那他又算什么?
可得知他与沈言玉并无关系后,他又并没有觉得松一口气。
反而愈加愤怒。
直到叶珩说要走,走之前还挂念着替他还债。
他才惊觉自己那些弯七弯八的想法有多荒唐。
所有情绪的答案都只有一个原因罢了。
听着他这句话,叶珩揉着手腕的动作一顿,神情更加复杂。
他跟沈言玉?
他不过是因为对方是病患,念着他的身份,以及原身与他兄长的情谊,便对他有所照顾。
他看得出来,沈言玉因为病弱而心含不甘,以至于总要想方设法寻些乐子,好冲淡病榻缠绵的苦闷。
的确是烦人了些。
也难怪会让席於误会到这个程度。
只是他大可以提醒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上嘴咬他。
而且沈言玉蹭到的不是他脖子吗?
他……咬自己的脸做什么?
搞得他现在有些……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