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屁孩儿
粗狂的声音一如他粗狂的面貌，和这不拘小节的作风。
他浓眉倒竖，双眼滚圆锃亮，扫向叶珩时，像是在发怒，却又未看见他眼中的怒意。
——是个相貌凶狠之人。
叶珩每见一次都要对他的模样评价一番。
他挥手，专心用灵力驱散着四周的尘土。
季同像也没想要他搭话，摸着一下巴的胡渣，自顾自念叨：“总感觉不齐全，也难怪老钱一直不肯给我。”
叶珩拍了拍衣袖：“那之前我说的东西，长老可有头绪？”
季同这才睨向他。
看到他的通身装扮，浓眉一拧，面目颇有几分狰狞。
“你这法衣看着很贵啊！”语气活像叶珩糟蹋了他的钱一样。
然后那牛铃般的铜眼一瞪，又盯上他的玄色腰带，脸色骤变。
“大乘梵音阵！”
叶珩被他的大嗓门震了一下，垂眸看向自己腰间。
季同死死瞪着他，眼珠子几乎要贴上他的腰腹，一时激动，身上的灵力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溢散。
叶珩注意到他视线落点，眸子一眯。
拂袖划出一道灵力，阻了他靠近的脚步，语气微冷：“这阵法有何特殊？”
挨了一击灵力，季同用力甩了甩脑袋，这才稍微克制了点，但还是难掩眼中的震撼与狂热。
“这大乘梵音阵是佛修阵法，可以净化心灵，抑制心魔诞生。若遭人攻击，便会有梵音入耳扰乱攻击者的心神。”
“既是净化阵法，也是一种顶级的保护阵法。根据刻阵者的修为，甚至可以抵抗大乘期的攻击。”
不待他说完，叶珩便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当时席於随手将衣服抛给他，只字未提这法衣的价值。
他就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高阶法衣，不想还有这般来历。
随即他想到，席於在找到自己前，刚从舞姬铃那里出来。
所以这法衣是……
当初他明明说得到的是功法来着。
他眸中波澜迭起，心鼓也微微擂动。
“这腰带你哪儿来的？”季同盯着腰带，咽了咽口水，好像恨不得把它从叶珩身上扒下来。
腰带？
叶珩抓住他话中字眼，会意，看来值钱的是这腰带。
他开口：“仙尊给的。”
季同牛眼又瞪了起来：“席於？！”
他满脸惊疑：“他……他不是想打死你吗？”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一点都打不过，他们说不好还会帮忙劝劝。但那天席於凶成那个样子，吓得他们事后都不敢去看叶珩。
叶珩盯着他，眸光平静，却莫名让季同有些心虚。
他冷笑：“想不到吧？”
“他现在对我可好了。”
谢牧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一口牙咬碎。
“师尊！”
两人同时回头。
谢牧上前行礼：“见过季长老。”
季同嗅到他身上的丹药味儿：“去岑老头那儿了？”
谢牧点头。
季同轻哼：“他拿你试药了？”
谢牧身子一僵。
叶珩脸色微变，语气倏地冷了下来：“当真？”
谢牧眸光微微闪躲：“不是什么奇怪的丹药。”
“你自愿的？”
叶珩打量着他，眼神压迫：“他可有逼迫？”
谢牧摇头，黑眸似亮非亮地与他对视，像拢着一层深色朦胧的纱。
“是弟子自愿的。”
他说着取出一个玉盒：“这是岑长老送给师尊的礼物。”
叶珩一顿，瞪了他一眼，周身怒气未散。
这小子都学人敢岔开话题了。
谢牧却觉得心中温暖，朝他笑了笑。
叶珩：……
这傻小子……
季同“咦”了声：“他送你玉骨丹干嘛？这玩意儿不是女修用的吗？”
他边说边看向叶珩，话到一半没声了。
叶珩：……
他沉默了阵，接过丹药收了起来。
“他可能没说清楚，这大概是充府库的。”
以后小清风门少不了与其他宗门打交道，总要有些送的出手的礼物。
总不能真是给他一个大男人用的。
谢牧看他神情，也未解释，由着这事被他揭过。
这一打岔，叶珩又将话题拉回最初。
“季长老，我先前所说的阵法……”
“嗯，我按你的要求找了几个阵法改了改，应该合用。”
他说着，从纳戒中搬出一张巨大石桌，往地上一扔。
叶珩及时用灵力将自己与谢牧罩住。
“你刚好金丹修为，你试试。”季同拍拍桌面，朝他努嘴。
叶珩斜了他一眼，不清楚这人是如何修炼到这个境界的。
不管是脑子不好，还是缺根筋，修炼到元婴应该都不容易才是。
看出他的顾虑，季同“嘿”了一声：“刚好让我看看这大乘梵音阵的威力。”
叶珩一想，取出灵剑，凝聚灵力朝那石桌劈去。
石桌轰地一声应声而碎，同时飞出一道灵力，直朝他面门而来。
叶珩没躲。
谢牧的心却不由得一提。
但那灵力却没能触发腰带阵法，被一道惊雷给击碎。
几人同时一愣，赶忙往四周看去，却未见到那道预料中的身影。
“奇了。”季同浓眉一拧，盯住叶珩，“你身上还有别的阵法？”
叶珩想到腰间那道灵印。
季同狐疑地打量，最后锁定在了他的腰上。
叶珩身子不由得紧绷，之前他捉弄席於时的情境跃出脑海。
让他莫名有种隐秘将要被人戳破的紧张。
“啧。”季同看了半晌，神色忽然扭曲得厉害。
“这……这腰带刻阵用的线是……”
叶珩看过去，季同却不敢讲了，瞧他这不知情的样，席於没告诉他吧。
自己说了会不会被灭口啊？！
想当年那小子刚上山，就把他们几个长老挨个揍了个遍。
之后又隔三差五上门来“切磋”，最严重的时候，他们被打得好几个月下不来床。
可比叶珩惨多了！
他这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太过扎眼，敏锐如叶珩，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玄机，心中也是惊讶。
原以为这法阵已经够珍贵了，若这丝线也有玄机，再加上腰间刚刻上的灵印法阵……
看来自己差点葬身蛇腹那一幕，确实把仙尊吓到了。
他如此费心，叶珩也得礼尚往来，在走之前替他把小清风门打理妥当。
还有谢牧，他也得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
这小子着实胆大，又是试药，又是秘境。
还说什么“不怕死了才能活下来”。
他真怕哪天他为了修炼，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小命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