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抉择
周俊楚听着这句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崩裂，他看向江籁安：“宝源的纪总是江总的熟人吧，他为什么要突然主动高价收苹果，你们这次目的又是什么？”
这话听得原星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目的。”江籁安冷淡地答了一句。
周俊楚皱眉：“我不明白，做慈善都没有你们这么慷慨的。”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
江籁安说完话，抬眼看向站在后面正一脸好奇看热闹的陶真行：“还不下来？”
陶真行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跑下台阶：“籁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真行激动得不敢相信。
今天他在开车来麦安的路上接到了江籁安的电话，问他原星回宁水了没，陶真行也没多想就很他说了自己要跟原星一起去麦安找周俊楚，结果没想到江籁安就亲自过来了。
而且他刚刚从餐厅出来，就听见江籁安说的那句话。
所以，江籁安真的是跟他星姐谈恋爱了！
江籁安歪头看向一旁的女人：“是要留在这里还是直接回宁水？”
“回宁水，”原星又交代陶真行，“真行，你自己一个人开车行吗？”
“可以的星姐，放心，我现在精神着呢！”
于是原星坐进江籁安的车里，陶真行则自己单独开车在后面跟着，三个人赶着夜路，比白天要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到宁水时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
此时大家基本都已经睡了，原星也没再直接去打扰陶文西，只是给她发了消息，然后跟江籁安一块儿回了自己家。
两人刚进大门打开灯，原星看着熟悉的一切，竟有些恍如隔世。
进了里屋，就见英嫂子一个人立在楼梯口看着他们，原星差点被吓到：“姐，你还没睡？”
“我在楼上听着下面有动静，想着大概是你回来了。”英嫂子视线落两人牵着的手上，又心领神会地别开眼去。
“星儿，饿不饿，要不我给你们做点宵夜？”
原星立刻点头如捣蒜：“嗯嗯，饿了，想吃姐做的粉条！”
英嫂子又看向江籁安，等他的意见。
原星摇了摇他的手：“你要不要吃？”
“你晚饭没吃饱？”
原星没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诚实道：“那肯定啊，晚饭也我连筷子都没动过一下好吗！”
“我也没吃过。”
“姐，两碗粉条！”原星开口。
英嫂子笑着先进了厨房。
原星先拉着江籁安坐下：“你晚饭没吃过刚刚为什么不说啊？”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在麦安吃了饭再回来的，本来也没那么赶时间。
“我以为你们都吃过了。”
这话怎么听着总有些委屈呢？
原星凑过去看着他：“吃醋啦？”
江籁安抬眼对上她，他虽然一直戴眼镜，但其实只是个轻度近视，所以即便隔着镜片，一双眸也如漆似墨。
“嗯。”
原星还以为他至少会嘴硬一下，结果这么直白的承认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额……我那不都是为了谈工作吗？”
“后面起诉他的事情，交给我吧。”
原星摇头：“不用了，他这个我提前咨询过律师，真要打官司得做好跟他长时间耗的准备，我时间多，我跟他耗就好。”
“你还要跟他耗一年半载？”
刚才这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场景里都让他觉得刺眼。
“总比接受他变态的条件好吧……”原星脱口而出。
“什么变态条件？”江籁安问，见原星难以言表，“算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原星：“……”
男人的不满就快溢出来了，原星捏了捏他的手安慰：“好啦，这不是什么大事啊，眼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善叔的事情，我之前已经和赵隽沟通过了，想这两天就直接提出申诉，还有我这房子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想明天就和约拆迁队的时间，后面我就先暂时去文西家住，等年底天落水的名宿弄好了就再搬过去……”
原星絮叨地跟他说着自己后面的计划。
“我不想你和周俊楚见面。”江籁安冷不丁一句，又把话题拉到了最初。
原星一阵无语，合着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白说的了。
“我跟周俊楚什么情况，刚刚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江籁安，不要任性好不好？”
“不好。”
江籁安不语，反正他不开心就写在脸上，她自己看着办吧。
原星还真不怎么会哄男人，只能小声嘟囔：“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那傅凝去找你我也不也没说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粉条应该好了，我去看一下。”
说完直接起身奔进了厨房。
江籁安一个人坐在原处，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笑来。
在海城的这几天，原星的心情大起大落，睡眠很浅，吃得也不习惯，此时吃到英嫂子做的粉条，心里才有了一些平稳落地的感觉。
两人吃完夜宵，英嫂子已经回房间歇下，原星先去了江籁安的房间，跟上一次一样把他的洗漱用品拿出来，想着在房子拆迁之前就不再收进去了。
“你先洗漱吧，我去给你把被子铺了。”
结果人刚踏出门口，人忽然又被扯了回去，刚感觉自己背贴到了冰凉的墙上，温热的唇便直接迎面撞了上来。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彻底关上。
原星吓了好大一个激灵，又用了好大的力才将江籁安推离得远一些，只是呼吸已经完全乱了，声音也变得沙哑：“英姐已经睡……”
但最后几个字还是被男人的强势给吞了，这个吻里夹杂着未发泄的怒意，她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啃食干净。
所以求饶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她寻到呼吸的空隙：“我答应你，再也不跟周俊楚见面了……”
终于，男人停了下来，原星被他抱在怀里，感受他的心跳渐渐回归平静。
好久，她的耳边终于响起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原星，能不能试一试爱我？”
喜欢还不够，他还想要她的爱。
大概是这拥抱的温度太灼热，松动了冰山的一角，最终化成她内心深处，最清澈的一汪水，当她看向那里时，就能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她终于第一次，主动的伸出手去，拥抱那一片温度：“好。”
我答应你，除了喜欢之外，试一试认真爱你。
江籁安第二天一早便回了海城，所以他确实是临时来找他的，跟他正式确立了关系之后，原星反倒又开始有些看不懂他起来，明明那么冷静的人，却又能做出一些冲动幼稚的事情。
但是比江籁安离开的速度还快的是消息，她和江籁安恋爱的消息在下午就传遍了宁水了，连天落水的施工队，见到她时都要八卦一句“什么时候喝你喜酒”，原星大无语，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陶真行这个大嘴巴，连个屁都藏不住。
好在最近她不用去地里，不然那些七姑八婶们能把她给问到社死。
所以陶文西来找她的时候，原星正在自家门口摆了一张靠椅，抬头看向天空呈放空状态。
“这就是恋爱的烦恼吗？”陶文西调侃道。
原星起身去给她拿椅子：“我都这年纪了，找男朋友不正常吗？为什么谁见到我都非得问上一嘴，烦。”
“理解一下吧，咱这里本来就没多少可以娱乐消遣的，你又是宁水媒婆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忽然有主了大家激动也正常。”
“是吗？那之前也没见有媒婆来找过我啊？”
陶文西语塞，之前她家里有个陶明西这样的拦路虎，谁来都被撵回去了。
“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样？”陶文西问她。
“我已经约过拆迁队了，说月底就来帮我拆房子，还有周俊楚的律师……”
“我是问你。”陶文西打断她。
“我很好啊……”原星愣了愣：“文西，我其实还有个比我小十几岁的妹妹。”
陶文西眉头皱了起来。
“但是我的父母都对我很好，虽然他们对我已经陌生了，可是他们还是尽最大努力照顾我的感受，他们把妹妹也养得很好，所以他们真的不是因为我是女儿而抛弃我，他们这些年……”原星说着也有些哽咽了，“其实也很痛苦。”
陶文西欣慰地点头：“我明白，那江籁安呢，他对你好吗？”
原星看着她：“他……没有任何抵押就借给我十二万，帮我解决了苹果跌价的问题，解决陆言的纠缠，还有善叔、我的亲生父母……如果这都不叫好的话，那什么才叫好呢？”
也许他并不是完美的，但他对她却真的很好。
“那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原星确定地点头，嘴角也终于上扬出一点满足地弧度：“嗯，我感觉到我很幸福。”
有家人，有爱人还有朋友，再也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在感知到她的开心那一刻，陶文西眼眶竟不自觉红了，如果这人生中有什么最想实现的愿望的话，那么一定有一个是原星可以幸福。
她抬头和她一起望向天空，傍晚的太阳已经落下，暗蓝的天空有两个星辰闪烁。
“原星，你离开宁水吧。”
原星转头看向她：“你在说什么鬼话。”
陶文西却没有看她：“你和我不一样，离开宁水才是最适合你的。”
原星“呵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我的？陶文西，你当初让我回宁水我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就回来了，现在你一句话，就想要赶我走，你是疯了吗？”
“我是叫你回来了，但要不是三奶奶突然去世你会回来吗？我们这些人里，最想离开宁水的，明明是你。”
原星一下就沉默了。
安静了半晌，她才开口道：“是，我是跟你不一样，你有远大的理想，愿意为宁水付出一切，而我当初我去深城，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最快把奶奶接出去，可是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所以你一句话，我就回来了，像个胆小鬼似的逃了回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弥补一点心里的愧疚，陶文西，高贵的是你，卑劣如我，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对吗？”
原星这番话，让陶文西的眼泪几乎快流了出来：“你是在用当初评判江籁安的那套思路来评判自己是吗？只要是付出，就没有高低贵贱，你为宁水做的，不止我看得到，宁水的人也看得到，原星，你被我们拖累太多年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很难理解吗？”
原星看着她：“现在我们苹果做了四年，后面还有农家乐的项目，还有和周俊楚的官司，这么多事情，在宁水一点点变好的时候，你一脚就想踢开我？”
“我没有要一脚踢开你！你现在和江籁安在一起了，如果想要走到最后，就必须有一方妥协，否则你们只会步我和林衡的后尘，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他放弃海城的一切？”
“那请问你是后悔了吗？”原星问。
陶文西一愣。
“你后悔和林衡在一起了吗？即便他选择了更好的生活，放弃了你。”
陶文西不语，如果让她再一次选择的话，她应该还是会选择和林衡在一起吧，她会永远记得林衡曾经带给她的快乐。
她不后悔。
“你看，你自己也是一样的答案不是吗？我以前问过我自己，如果提前知道和陆言的结局，还会不会选择和他开始，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陆言的母亲，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我恨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以快刀斩乱麻的结束痛苦，但当我决定和江籁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后悔，因为我永远都会记得此刻的他带给我的感动和幸福。”
如果爱情只是昙花一现的话，那就记住它最绚烂的时刻，无论如何，她现在喜欢江籁安这个人，她不忍再看他每一次艰难地靠近自己，所以她选择踏出了那一步。
陶文西叹了一口气：“那你父母呢，你想过他们吗？他们以前以为你死了，二十年多年尝尽了死别的痛苦，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还想让他们继续承受和你生离的痛苦吗？还有你的天赋，你这辈子最热爱的编程，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原星彻底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