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等价交换
江籁安没想到江崇会为了凌正渊这么努力，在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见过江崇为谁低头过，甚至在他明明不想和虞女士离婚的时候，连半句服软的话也不肯说，而现在却可以为了凌正渊，向自己的儿子低头，而今天凌正渊的说客，不仅有他，还有被他叫过来的其他江家人。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江家和凌家的人际关系已经有了很深的牵扯。
他不敢想象，假设是原星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她遇到阻力将是多么大，所以他才庆幸，这件事经由他一手促成。
而江家这一次的“劝说”过程，结果也只能用“不欢而散”来形容，只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自从离婚后便几乎不会再关心自己前夫情况的虞女士竟也亲自给他打了电话。
虽然此刻她还在南法的某个小镇上安逸地度过自己的假期。
“安安，老江最近好像很难过。”
“他主动给你打电话了？”
“你知道，他从来不会求我帮忙，我现在都怀疑他和凌正渊是不是有一腿了。”
江籁安无言，只能调侃道：“所以这才是你们两个离婚的真正理由？”
“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儿，所以才这么坚持站在老江的对立面。”
江籁安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凌正渊确实做错了。”
虞南珍无声笑了：“第一次发现我的安安原来这么善良呢？”
“妈……你说过，我是自由的。”
“行，反正我已经劝过你了，”虞南珍语气忽然严肃，“不过凌家和江家的牵扯比较深，如果这次没让他们如愿，那以后小姑娘的日子也许不会很好过哦。”
“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想把人娶进门吗？”
江籁安沉默，这一次如果真的让凌正渊坐牢，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那么以后他们真的结婚了，亲戚之间走动的时候，难免会有人故意为难。
在虞南珍几乎要以为他断线了的时候，江籁安才开了口：“我不会让她承受不该承受的压力。”
“啊，当初我也是这么相信你爸爸的。”
“……”
“不过我倒真的好奇了，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你这么维护？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江籁安的嘴角终于轻轻勾了起来：“快了。”
挂断电话，江籁安走到客厅，对着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的几个人轻微鞠了个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几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江籁安的小堂叔忍不住开口：“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心向外。”
“还能有谁，大概是我那个前大嫂吧。”堂婶也跟着附和道。
江崇眼神一下瞪过来：“先处理好你们的破事，扯其他人干什么？”
“大哥，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维护呢？人家在国外不知道都找过多少……”
姑姑江瑾也开了口：“少说两句吧，这些事本来就不该把南珍姐给扯进来。”
客厅又开始陷入沉默，当初凌家虽然没有背景，但因为凌正渊争气，年纪轻轻就成了教授，加上江崇帮他调回海城一事，让他很快就成了后起之秀，所以私底下两家的结交就更多了，这几年除了人情往来，甚至还有不少学术和商业项目的牵扯，只是谁都没想到凌正渊身上竟然藏了这么一个大雷。
此刻的江家的气氛已然压抑到了极限。
但除了江籁安之外，特别是和虞女士通完电话后，他甚至可以说是心情轻松地出了家门，正要往车库而去，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停住，看到自己家外面不远处的路边长椅上，正斜坐着一个女人，大约是因为等了太久，她一手放在长椅的扶手上撑着自己的头，眼睛微合着，半个身子都沐浴在海城的秋阳里，几乎快要睡着了。
于是他唇角弧度开始上扬，他没有叫醒她，而是自己轻脚走过去，试图坐到她身边。
但他他低估了她的警觉，他屁股才刚碰到凳子她就醒了。
原星睁开眼看到身边的男人，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出来了？”
“是不是等了很久？”
“额……还好，我也才刚到。”
事实上她中午刚吃完饭就来了，因为他收到了赵隽的短信，他说他被江家人叫去三堂会审，她有些担心，所以和赵隽了要了地址，只是直接上门始终唐突，所以她就在外面等了，连等的位置都是赵隽建给的建议。
她知道自己可能在江家的事情上帮不了什么忙，那就只能坐在显眼的位置，让他一出门就能看到她。
“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隽跟我说的。”
嗯，其实他也能猜得到。
“今天过得好吗？”江籁安又问。
原星如实交代：“还不错，就是早上家里人多，有些混乱，”原星顿了顿，“江籁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爸妈妈他们很好？”
她心里清楚，让她改名改回身份这事虽然是其他亲戚提出来的，但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叶高阳和陈芸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在拒绝的时候，看到他们脸上明显的失落。
只是他们什么也没说，他们很顾及她的感受，对她的照顾细致入微，不然也不会在所有客人都是海城人的情况下，还硬生生在午饭中加了好几个辣菜。
因为他们知道她早已不习惯海城的风味，所以才特意为她准备。
而当她在厨房里发现那罐崭新的辣酱时，她想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血缘默契，虽然已经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虽然她伪装得很完美，但她的父母还是发现了那些细微的不同。
这大概就是爱吧，原星想，所以在出门前，她又特意跟他们解释，原星并不是她养父母的姓氏，原星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是她的爷爷她的恩人给她的名字，而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
而且无论她叫什么，她是他们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称之为‘父母’。”江籁安开口。
原星转过头去看他，男人的脸在夕阳下很柔和：“如果他们不好，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了？”
“嗯。”
如果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的话，他会选择永远不让她知道。
原星内心一动，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手臂：“我运气真好，找到对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这一句话显然很让男人受用，他伸手敲了敲她的头：“原小姐这么聪明，怎么反应这么迟钝？”
原星看着她：“如果这么说的话，江先生是很早就喜欢我了？我想想，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江籁安一下被她逗笑了，他从椅子上起身。
原星瞪眼看他：“去哪里？”
“换个地方吧，难不成你想让我在这里吻你？”
原星脸又红了，她伸手将他推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菜就多练，哪里不正经？”
原星顿时无语，她抿唇假笑，反将他一军：“江老师这么有经验，看来以前一定交过很多女朋友吧？”
江籁安面色微僵，虽然他确实只有过一段恋爱，但他也绝不会深入这个话题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把她拉起来：“走吧。”
“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进去解释？”
“你想要提前见家长？”
原星讪笑：“我刚把你爸的挚友弄得停职，接下来还要把人弄进去，还是不去触他霉头了吧……”
江籁安满意：“知道就好。”
两人一块儿坐上江籁安的车，等开出去一会儿原星才发现江籁安完全没有要上市内高架的意思。
“你不是送我回去吗？”
“我饿了。”
“可是我爸妈已经做饭了。”
江籁安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和叔叔说过了，晚上一起吃饭，我和你，两个人。”
“哦……”
好一会儿，原星后知后觉，这算不算，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衣服，早知道就穿昨天那件出门，那是她为了和父母的第一次见面特意新买的，虽然还没来得及洗，但是也比现在这件更适合约会。
还有头，她早上也没洗头，更别说化妆什么的了。
江籁安看她一脸纠结，便安慰道：“晚餐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我知道啊，你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男人承认，他心里又爽了，于是转动方向盘，在去餐厅之前先去了云锦华庭。
两人来到他家里，安安又把她给扑了满怀。
江籁安把它从她身上拉开，之前没察觉过，以后要在她来之前先把它栓起来，总之他不会承认自己在嫉妒一只狗的。
“去换衣服吧，女朋友？”
原星有些茫然：“不是在家里吃吗？”
“我说过从不点外卖，当然，也不会做饭。”
所以他带她回来，就只是为了换一件衣服。
“可是你这里没有我的衣服啊。”
江籁安拉着她转身来到衣帽间：“那些，都是你的。”
“啊？”原星衣橱的其中一个格子里，放了好几个购物袋。
江籁安咳了一声，眼神飘移：“之前被赵隽拉着去逛街，为了凑满减优惠硬拉着我买了几件。”
原星顿时无语，这人也不听听自己说的话自己相信吗？
赵隽这种带着陶善叔去省城倒油可住五星酒店的人，会做得出满减优惠硬拉着朋友凑单的事？
大概是知道自己这个借口的拙劣，江籁安只能干咳了一声，催促道：“赶紧换，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便关上了换衣间的门。
原星一个人环顾四周，敞开的衣柜里目之所及都是男士的衣服，衬衣外休闲的衣服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大约是请了住家阿姨弄的，不过也能看得出江籁安个人的习惯，严谨、强迫症、轻微洁癖……但这些在去了宁水之后也改善了很多。
购物袋一共留六个，都是不同牌子，甚至有两个袋子是鞋子，每一件上都还有吊牌，但是有价格的那张都被特意拿掉了。
原星选了一件看起来最轻松的连衣过膝裙，香槟色不显黑，鞋子也刚好搭得上。
换好衣服后，原星从换衣间里出来，江籁安正靠在红酒柜前回手机消息，狗也被他给锁起来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她，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她原本就很美。
还未等他夸赞，她就先开了口：“看得出你很擅长给女孩子买衣服。”
江籁安避坑不跳：“所以你这是承认我品味好，这是我第一次买。”
原星微眯了一下眼睛。
“别人我只要刷卡就可以，只有你，只能选择像这样，偷偷看中，然后偷偷带回家，不知不觉，就堆积了这些，原星，我也不想这样的。”
而后，他也得到一个奖赏一般的侧脸吻。
“谢谢，我很喜欢。”
他看着他嫣红的唇，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然后纤瘦的腰被健硕的臂膀搂住。
但低头即将贴近的一秒，却反而被她推开：“走吧，晚餐要迟到了。”
江籁安看着笑得狡黠的女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摇摇头笑了笑，跟在她身后一块出了门。
餐厅倒是离云锦华庭不远，这里本就已经是海城的中心。
提前预定的包房内，桌上的花瓶里已经提前插好了一束白色茉莉，餐厅虽然看不到沿江的风景，但闹中取静，私密性也更高。
原星和江籁安一路被服务员领着进包房，大堂的人不算多，但不难看出都是一男一女，因为桌上都无例外都插着一朵玫瑰。
等进到了包房，原星闻着空气中的那股茉莉花香，不由好奇道：“哎？为什么我们的花不是玫瑰？”
服务员：“桌上的花都是按照客人的要求准备的。”
“你喜欢玫瑰？”江籁安问。
原星耸了一下肩，刚想说自己都无所谓，但临到嘴边又改成：“不，我喜欢茉莉花。”
江籁安“嗯”了一声，小声说了一句：“寓意更好。”
“什么寓意？”原星微微弯身，凑过去。
江籁安伸手将她扶正：“自己查。”
茉莉——忠贞、尊敬、清纯、质朴。
是他，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