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盖头
余小鱼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外原本整齐工作的仆从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就好像失去了气力一样……除了，一些小女孩，大人们和男孩们基本已经没有了呼吸。
“来晚了……”余小鱼闭眼紧紧攥着拳，“吴家的孽早已还清……她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余小鱼顺着大堂走进去，看见了已经被制成傀儡的吴父吴母，他们坐在堂前，似乎不断重复着什么仪式……
难道还有其他阵法？
对了……棺材！
地面开始颤抖……石砖开始崩塌……
“遭了……”那女鬼在吴家宅渗透的这些日子宅子早就被她改造得彻底，现如今这宅子可随着她的念想变化。
她紧急动用传送符贴在江离舒身上。
“姐姐！”江离舒急得哭出来了，他不要离开姐姐！他要保护姐姐！
“去把青青带过来！保护好自己，我不会有事！”
余小鱼轻身一跃，周围的一切就变成了黑盒子一样的牢笼……
应该是底下通道，结构不太稳定容易坍塌，不能硬闯，只能一点点往前探路。
“呃啊——”
余小鱼抿唇轻叹一声，还真是低估她了。
轻轻一转手腕，灵力逐渐汇聚，唤出紫轻乾云剑。多久呢，她没再砍杀过那么大规模的活死尸。
江离舒被传回的是马车处，他不敢磨蹭，小手一擦眼泪，哪有刚刚那副软软的样子。面色沉得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克制周深四散的魔气，因为现在在马车周围，他不能弄坏他和姐姐的痕迹。
他看向正在吃草的“黑黑”，因为马儿实在是太黑了，余小鱼就随口叫他黑黑了。
没骑过马的江离舒也不管那么多了，他要尽快赶到张家把那讨人厌的小屁孩带过去，江离舒抓住马鞍，轻松就翻上去了——干净利索。
正在吃草的黑黑一脸迷茫：“？”。
黑黑脖子一直，鼻孔出气——他控制不住自己！
“黑黑，听话，跑。”
黑黑发誓他再也不要让江离舒骑他！
江离舒用魔气控制住黑黑往张家赶。在江离舒的脑子里，只有姐姐和其他人这两个简单的分区，一路飞驰路上差点撞到了人，但是他不管，别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处理的干净点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这是他以后办事奉行的理念，未来的余小鱼磕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余小鱼一个闪身，躲开了飞扑过来死尸，这么大规模……她究竟还涉及了多少人……刚刚成型的厉鬼会有这样的实力？
她一边砍杀着死尸一边思考着……不对那人是极阴之体……怪不得。
灵气聚集于剑身，剜出一个剑花，轻灵的身影穿梭在死尸之间，轻松砍下头颅。点地侧踢，上劈直接靠体能把头颅踢下。
转身又是一个剑花，后空翻，凝出无数剑刃将其砍成尸块。
轰隆隆——
她已经足够小心了甚至没有用太多的剑招，洞顶还是要塌了……她不禁看向不断涌进死尸的口子，如果把活死尸压在洞底……
抬头，将剑握紧，曲腿蹬出去，正好凌空于那洞口上方，眼瞳亮起光芒，无数灵力凝聚成的光剑穿刺过死尸的胸膛，趁洞口留出一点点空闲趁机钻了进去……
“如果那么多死尸的话……塌下来我也未必会死……”余小鱼将剑插入地面，以剑为中心的一块开始向四周释放剧烈的灵力波动，洞底加速坍塌，余小鱼没有拔剑，而是一路用周身巨大的灵力震开了阻拦她前进的尸潮。
一跃，一踢，直接踩着死尸的身体跟跳板一样前进。
她的配剑就好像震源一样往外扩散，洞口由剑身中心处逐渐向外坍塌，终于她出了那条通道……却不是地面——是一个棺材 。
空气中传来嘶吼：“不——很快，妹妹就要回来了求你——”
余小鱼厉声道：“她不是你妹妹！”
黑雾腾空而起，逐渐凝成一个黑影……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聚灵术，就算和起死回生的禁术也一点都不沾边……
不合规矩各种邪门歪道杂合的阵法……不过是吸取那些活死人的魂灵拼凑的一个破布娃娃！
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更不会有情感！
“张元儿！看清楚这不是你妹妹！”
张元儿本想是靠扰乱余小鱼的心境，找出余小鱼束缚自己阵法的破绽，从而破开阵法逃出去……殊不知余小鱼的实力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本想借尸潮挣脱然后转移棺材好让妹妹“活”过来。
她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只见那又四散黑雾钻进了棺材里……
“太好了！妹妹……这是最后一步……你终于……终于能醒过来了……”
棺材板被“活”过来的尸体掀开了。
里面的少女和余小鱼梦境里看到的无异，一席粉衣姣好的面庞彰显着她的稚嫩。
突然少女狰狞的瞪大了眼睛，獠牙变得尖锐，指甲也伸长……脸部的青筋凸起，整个人的面庞布满了青紫的血管：“桀——”
少女朝余小鱼猛扑过来……
那人误打误撞造出了活死尸的极致……速度之快根本不是刚刚那些批量形成的活死尸能够比拟的。
“怎……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书上说可以复活妹妹的……”
余小鱼一个闪身抬脚又一个下劈直接把人踩进地里。
那死尸的手臂异常的翻转，头部也转了180度，抱住了余小鱼的腿，尽管余小鱼用灵力震开但是还是划伤了皮……
这具死尸的恢复能力很强，踩得刚刚被扭曲的脊背，顿时恢复过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
“停下！快停下！妹妹……妹妹不是这样的……”张元儿不敢再看那死尸的模样……她杀了那么多人……甚至就连周边的屋子她都……
余小鱼看着听着空气中张元儿崩溃的嘶吼：“看清楚了吗？那个只是一具活死尸。”
“桀——”
那活死尸又朝余小鱼冲过来。
余小鱼一个小跳，周身转体，腿借着力道把那活死尸提到了墙边，然后：“灵——出！”
手掌闪出符文把那具身体里寄居的黑雾打了出来。
几乎是顷刻间她把那具身体拉到自己身后——
她孑立在那具身体前面，双手合掌，再张开，两指交叠画十捏印，整个人发散出纯白色光芒，猛然睁眼。
黑雾化作无数光点朝天空飞去穿过洞口，最后消散在半空中。
半小时前……
“谁家马横冲直撞的……”刚刚出门巡查的丰大人刚刚结束一场冤案，出来透透气，就被撞了。
他看清马上的孩子，还以为马失控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像骑马的样子而是趴在马背上疾驰！
那还得了，着急忙慌的叫人去救他。
可谁知压根就追不上，那马跑起来的速度那有最经验的侍卫骑着最快的马居然都追不上！
到了张家，他没时间再敲门，直接用魔气炸开了那扇门。正在守门的青青被吓到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上马。
“你……你个坏家伙！你干嘛！”青青挣扎着，又去咬江离舒的手，谁知江离舒根本就没理她，只是蹙了蹙眉头，一甩又拎起她的衣领子跟拎东西一样趴上马：“再喊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江离舒只是淡淡道，没什么情绪。那种眼神青青不想看到第二次……她害怕得打嗝，甚至忘记了哭，哑着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侍卫看马停下了松了一口气，还好孩子平安无事。结果下一秒他就看见那孩子炸开了门？！又拎着另一个孩子趴在马上飞驰？！
这这这……这不对吧，他他要不要先回去告诉丰大人？！
一路颠簸，青青刚刚到吴家就吐了一地：“呕——”
江离舒似乎有些嫌弃的蹙了蹙眉……等她吐完还没缓过一会儿直接拉着青青去了当时塌陷的大堂。塌陷的面积更大了，几乎整个吴家都没有一块好的地皮……
忽然从某次他发现不对劲，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接着他就看见了满天的光点飞向天空然后渐渐消失……
余小鱼顺着洞口的暗格出来，敲了敲头顶的砖块轻轻一推，打开头顶的暗门，顺便把那具尸体抬了出来。
她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有刚刚斩杀活死人遍布的污血。
“离舒！”她欣慰的望过去，离舒挺快嘛……居然能赶上。
余小鱼抱着尸体走过去。
“姐姐！”他颤抖的扯着余小鱼的衣袖……怎么那么多血……姐姐……是他没有保护好姐姐……
江离舒永远忘不了余小鱼掉进洞窟时的那种无助与绝望，以至未来他还会反反复复的梦到……
余小鱼看见了江离舒的小表情，奈何现在腾不出手，就用灵力凝了萤火虫似的光点围绕着他身边：“离舒，姐姐没事，你看”余小鱼抱着尸体转了一圈给他看：“姐姐还活蹦乱跳的不是吗？”
小团子撇撇嘴很明显他不信：“那血渍呢？”
“打妖怪的时候妖怪身上的血……”
“！”姐姐果然陷入危险了：“多不多！是不是很危险！姐姐”好了，小团子又哭了，咬着下嘴唇攥着她的衣角不放，他害怕下一秒地面又坍塌姐姐又不见了。
余小鱼整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啊～就几只，如果多的话姐姐不都浑身染红了嘛，你看也就衣摆有一片而已。”
“唔……”他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一旁的青青安静得诡异……余小鱼一探……果然。
青青见到的女鬼是张元儿不假，但她身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魂灵。
“青青……啊不，也许应该叫你张菱。”余小鱼尽量放缓声音：“去看看你的姐姐吧，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对吗？”
张菱并非极阴之体，生成的鬼魂气息很弱只能附着在一些物体上。
青青身上有她爹爹为了祈福求的玉，刚刚好被漂泊的张菱寄居上了。所以那日草丛的骚动其实是张菱，只不过鬼气过于稀薄，应当是本想告诉余小鱼什么事，没想到遇上她姐姐闹事又把她差不多“吹散了”。
不过正是也许张菱寄居在玉里，张元儿才会去接触青青。
那天察觉到的并非张元儿的鬼气，而是张菱的。可当时张元儿误以为是和青青待久了青青染上了鬼气，才混淆了视线。
“谢谢你，救了姐姐。”张菱开口。
余小鱼点点头：“走吧，她在那间客房里。”
“这具身体我已经下了聚灵咒，最多可以再维持你的灵体半个小时。”
被捆住的红衣女子有些恍惚，她杀了好多人……也没有救回妹妹……
一束温暖的蓝色魂灵钻进那粉衣少女的身体，少女苏醒过来。
她一点点上前，半蹲下来抱住眼前恍惚的红衣女子：“姐姐……已经够了……”
“你……你真的是……”红衣女子抬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然后有些狼狈的遮住自己的：“求你……别看我……别看我”
此时的红衣女子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粉衣少女只是摇了摇头，捧起她的脸：“姐姐穿嫁衣的样子，很美。”
“姐姐，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想在你成亲的时候为你梳妆。”她拉起红衣少女让她坐到梳妆台前，为她描眉，梳发髻。
粉衣女子双手扶着那人的肩膀：“姐姐，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红衣女子低下头流着泪，发不出声音来。
粉衣女子为她盖上盖头，又认认真真的掀开：“姐姐……谢谢你。姐姐，辛苦了……姐姐……我很高兴……姐姐……”
“再见……”红衣女子一点点消散了……这是她第二次亲眼看见妹妹消失，只不过这次她是开心的。
她的身形早就和吴家宅链接在一起，现如今吴家宅基本已毁，她也活不了多久。
她站起身只是深深鞠一躬。
变为厉鬼这样消散她将形神俱灭，永世不入轮回……
“妹妹，姐姐下辈子已经没有办法陪你了”她闭上眼：“仙人……活死尸喜活人气息，终会爬到地面……我会用最后的力量，锁住吴家宅……”
“我知道了”余小鱼神色凝重，转头看向在门口站了好久的一帮身穿官服的侍卫……和应当是断案的那位。
一路人来了好久，余小鱼不想破坏姐妹俩就没有出声把他们赶走。
余小鱼轻轻摸了摸江离舒的头：“离舒，放手好不好？”
“不要！姐姐肯定要去做危险的事！然后丢下我一个人”
“不是哦，是这些不懂事的大人们需要你的保护”余小鱼循循善诱着：“姐姐不走远就在门口，真的。”
“而且如果不去的话，离舒就会有危险，姐姐会伤心的～”装作一副哭唧唧的样子。
他就知道肯定拦不住姐姐，撅起个小嘴，哼了一声。
算是答应了。
余小鱼走出门外，天空依然布下黑色的罩子。
“呃啊——”循着活人的气息，无数活死尸钻出地面，朝客房这活人处袭来。余小鱼提前在客房布好透明屏障。
周身不似平日放松的样子。
只轻轻捏出两指，原本被插在地上的佩剑随召唤回到她的手中，她手剜剑花，指尖轻抚剑身。
翻身一跃，于空中劈砍出数道利刃，落地又一个闪身一脚聚了灵力一连踢倒了好几个死尸的头颅。
最后飞剑凌空她只轻轻一挥，随主剑分化成道道剑影，如雨点般倾幕而下，刺入死尸瞬间又迸发出光芒将其直接焚成灰烬。
她走上前有些悠然自得的拿起随剑雨插入地面的佩剑，转了转手臂，手腕一抖，又收回识海里。
恰巧，红衣女子消散，正值日出，她好似披着光走向了那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