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他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这几个月来，黎睿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仿佛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也只有洪妈回来的时候，才能好不容易把她从睡梦中叫起来，让她少睡会儿。洪妈看着闺女这样的状态，心里十分担忧，真怕这样长期睡下去就把闺女给睡傻了。她一边心疼地看着黎睿，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闺女能快点好起来，恢复到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样子。每一次看着黎睿安静地躺在床上，洪妈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她多希望能替闺女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只愿她能早日康复，重新绽放出生命的光彩。

    这天星期日，天空刚被一场雨洗礼过，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且湿润的味道。药店的人也不多，洪妈放心地让店员一人在店里看着，随后她便拿起几盒“小聪聪母液”匆匆回家去陪闺女了。

    洪妈走进屋中，而后轻柔地将闺女唤醒。黎睿悠悠转醒，惺忪着双眼，接着望向外面的天空，喃喃低语道：“妈，咱们今年还未曾去采蘑菇呢，看这刚下过雨的天儿，想必是会有蘑菇的吧？”洪妈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这数月以来，都未曾见闺女有过想要出去走走的意愿，此刻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出去溜达溜达，让她也能呼吸一下外界的清新空气，好好感受一番外面的天地。

    黎睿和洪妈提着小筐，兴高采烈地去学校南边那片树林。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她们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中穿梭着，眼睛不停地四处搜寻。忽然，黎睿惊喜地叫起来：“妈，快看，那里有一帮蘑菇！”洪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朵一朵洁白圆润的蘑菇躲在草丛中，那是这里最常见的蘑菇，叫“鸡腿蘑”。她们轻轻地把蘑菇采下放入篮子里，不一会儿就采了大半筐。

    继续往前走，她们又陆续发现了几种蘑菇，有“雷窝子”，有黄顶的“小油蘑”。黎睿兴奋得像个兔子，一会儿蹲下来仔细观察有没有刚露头的“鸡腿蘑”，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去寻找新的发现。洪妈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闺女，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

    不知不觉，篮子渐渐装满了，她们带着满满的收获，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都回荡着她们开心的笑声。

    当娘俩路过奶奶家门前那条道的时候，忽然看到好多人围在奶奶家门口，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就引起了洪妈的注意。洪妈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暗自焦急地想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难道是孩子奶奶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哎呀，可千万别有什么大事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怀着满心的忐忑与担忧，洪妈急忙拉着闺女加快脚步往家走。当她们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洪春和她老公升子从院子里走出来，后面还紧跟着神色哀伤的洪爸。洪妈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心中狂乱地思索着：“天哪，难道真的是我们家出事了？这……这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都加快了许多，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洪爸的胳膊脱口而出：“这……这是怎么了？当家的！”

    她的眼神在洪爸和其他人身上慌乱地游移着，急切地想要从他们的表情和举动中找到答案，可又害怕面对那未知的真相，脑海中不断地猜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只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洪春却狠狠地白了洪妈一眼，啥也没说，径直走了。

    升子则对着洪妈点了点头，喊了声：“大嫂”，也跟着洪春离去了。

    洪爸一脸沉重，声音略带沙哑地说：“你跟闺女进屋去吧，顺子喝农药了…乐果…我去看看”洪妈紧紧抓着闺女的手，心中愈发慌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可洪爸却只是沉默着，那沉重的氛围让洪妈愈发感到不安与恐惧。洪安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洪顺家。

    原来就在刚刚洪春和苏升火急火燎的跑来，气还没喘匀，就急着说：“大哥，顺子喝药了！”

    “啥，啥药？”洪安焦急的问。

    “乐果！中午大家还高高兴兴的一起喝了酒，下午说着说着就谈崩了，他顺手从柜盖上拿起乐果就喝……”

    “快走，去送医院洗胃！”不等红春说完，洪安抬腿就往外跑，跟着急往屋里跑的钟云撞个对面，也没顾上问钟云为啥这么着急，简单跟她解释了下自己的去向，就跑出去了。

    洪安冲进院子。当他的视线最终触及到院子中间的那一幕时，他的整个身体如遭雷击般猛地僵住了。

    在那里，洪顺安静地躺着，身躯显得那么单薄。洪安的嘴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双眼睁得极大，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无尽痛苦。他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艰难而又缓慢地走近洪顺。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洪顺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渴望，奢望着能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生命的迹象，然而，他的面色呈现出青灰色，毫无血色。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乐果那致命的毒性已然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让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

    温暖的阳光斜斜地洒落在洪安的身上，可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洪安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那不停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洪顺的脸庞，那冰冷彻骨的触感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院子里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洪安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无声滑落，一滴滴滴落在洪顺的衣服上，溅起一朵朵让人心碎的泪花。

    他就那样呆呆地守在洪顺的身旁，身躯如同木雕般一动不动。眼前的洪顺，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那个他一直疼爱的弟弟。纵使洪顺曾经对自己的孩子吼骂，他也舍不得说他一句，因为那是他最亲的弟弟；纵使洪顺在酒后把自家砸得稀巴烂，他也依然舍不得打他一巴掌，他宁愿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混乱与狼藉。

    可如今，就是这个他无比宠溺、百般包容的弟弟，就这样轻易地、决绝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洪安的心中充满了悲痛、悔恨与茫然，他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