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他依旧倔强地梗着脖子
吃过晚饭之后，洪爸仔细地将那扇被撞碎的门修好，一家人便准备上床睡觉了。黎睿向来都是早睡早起的，这不，她第一个就进入了梦乡。忙碌了一整天的洪爸和洪妈，也着实是疲惫不堪了，很快便也一同沉入了梦乡。唯有黑影，因为作业还没写完，就一边抱着收音机听着小说，一边赶着作业。
就在这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的时刻，蓦地，一阵急切的敲窗户的声音突兀地传来，黑影吓的一哆嗦，赶紧推了推洪爸，父子俩都清晰地听到了窗外传来奶奶和两个男人的声音：“老大家的，快点的，快点的，起来呀，顺子拿着铡刀来杀你们啦。快跑吧！”其中一个是秦家文哥，另一个是王家二姑父。洪爸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恐惧和疑惑，他一边手忙脚乱地起身穿衣，一边在心里慌乱地想着：“顺子怎么会来杀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给外面的人开门。洪妈也是被这几个人的说话声刚刚吵醒，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甚至都没来得及穿衣服，这几个人就已经走到了屋门口。洪妈一看是一个大伯哥儿和一个二姑爷子，急忙就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心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为情，想着：“天哪，这可怎么办，我还没穿好衣服呢。”看到洪妈还没起来，这几个人便没再往屋里走，然而他们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呢，洪爸洪妈还有黑影只能勉强明白是小叔要来杀他们，正发愣的时候，只听见“哐”的一声，那扇刚修好的门又被砸碎了。这巨大的声响把黎睿给惊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屋里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一脸茫然。心里想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混乱？”只感觉头上有玻璃要掉落下来，即便她会术法，可在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是被吓得不轻，急忙往窗户那边窜去。黑影瞬间就看到黎睿的爽灵从她身体里仓皇逃出，他的内心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想着：“不好，黎睿的爽灵跑了，这可不得了。”要知道三魂可是人的精神支柱啊。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胎光，那是生命之光，一旦失去，人就无法存活了。爽灵和幽精分别决定着人的智力和性取向。失去了幽精，人的性取向可能会改变，而要是失去了爽灵，人可能就会变得迟钝起来。黑影刚想去追黎睿的爽灵，就看到洪爸要去拎洪妈。黑影心里暗自叫道：“哎呀，糟了，妈妈要被众人看光了，老爸呀，妈妈可是成年人啊，你以为老妈是我呢，你一只手就能拎得动呀，哎，只能我来帮帮你啦！”幸好刚刚洪爸把黑影拉到他的身后，此刻黑影的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洪爸高大的身躯恰好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恰好帮他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
黑影的双眼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他微微眯起眼睛，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缓缓地抬起他那瘦长且布满神秘符文的双手，掌心向上，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变换着指法，刹那间，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幽蓝色光芒自他的掌心如水般潺潺流淌而出，随着咒语的加持续，术法的力量开始在空气中悄然涌动，却没有引起丝毫的波动，一切都在寂静中进行。炕上那些凌乱的衣物像是被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一般，快速飘起，向着洪妈所在的方向飞去。他极其精准地操控着术法的力量，让衣物一件件地准确落在洪妈身上。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自然，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巧手在精心打理。最后，鞋子准确地穿在了洪妈的脚上，又把妈妈瞬移到了爸爸的身后，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当一切完毕，黑影缓缓放下双手，那幽蓝色的光芒渐渐消散。
在经过一番紧张而又缜密的操作后，洪妈的衣服终于完美地穿戴整齐。黑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他的眼神中依然满是焦虑和担忧，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还有更为紧迫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那就是找到消失不见的黎睿的爽灵。
此时，黑影悄悄地分出一部分心神，再次施展术法，试图追踪黎睿爽灵的踪迹。他集中精力，让自己的感知如触手般向四周蔓延，去探寻那一丝可能存在的气息。那术法的光芒若隐若现地围绕着他，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一点点地过滤着周围的信息。然而，过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关于爽灵的明确线索出现，黑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焦急也愈发浓烈，但他依然没有放弃，继续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这艰难的追踪。
洪爸见窗户被小叔一刀砸下来，连忙把洪妈往自己身后拎，此时哪记得，洪妈穿的少，还是个成人，他根本拎不动。在紧张的情况下，洪爸的所有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他只是想到要保护住老婆和儿子，甚至一点都没想到女儿的情况。恰在这须臾之间，黎睿已然奔至窗户旁。她望了望屋子里的情况，妈妈和黑影都被爸爸妥善地保护着，然而爸爸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她。在那一瞬间，她的鼻头涌起一阵酸涩，她垂首瞧瞧自己，仅仅身着一条小裤头和一件小罩衣，屋子内灯火通明，外面更是人头攒动，她只感自己尴尬至极。于是，她纵身跳下窗户，匆匆地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
由于爽灵的离体，黎睿的感知能力大幅减弱，以至于她全然未曾留意到有一道充满不善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即便不用回头，她也知晓那是她那恶毒的小婶：“黎睿，别怕呀，你小叔只杀你爸妈，不会杀你们俩的！”黎睿听闻之后，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旋即满是怒气地回击道：“我爸妈要是死了，我们俩怎么活，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小婶被怼得哑口无言。黎睿心中暗忖：“如今的自己三魂不全，也无法为家人提供多少帮助，不拖累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自己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还是先将自己妥善藏好，爸妈那边有黑影在，应该不会出现问题。等那边的事情平息，黑影自会找到自己的。”于是趁着小婶往屋里张望的间隙，她弯着身子悄悄地溜出人群，趁着夜色溜到洪家的东墙外，左右查看确定没人留意到她，便纵身翻进墙内。这里处于洪家院子的东南角，两面有墙，前方还有树木的遮挡，没人会料到她会躲在东南角的这棵树底下，此地相对较为安全。她即刻施展术法，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艰难地为自己设置了一个结界，将自己的气息隐匿起来。随后她在结界内努力去感知自己爽灵的方位…
屋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各执一词，毫不退让。洪爸对着小叔和奶奶，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大声说道：“这些年我为这个家做的难道还不够吗？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为什么我如此不遗余力地帮衬家里，你们却依然认为我是自私的人？”
“回想往昔，为了让你们几个小的能够上学，我明明已经考上了初中，可我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只为了能多挣几分，让你们有书可读，我舍弃了自己的锦绣前程，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家中但凡有点好吃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优先给你们？有时甚至给你们的比给我的孩子们的都要多，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刚结婚那年，家中缺柴禾，都是你大嫂挺着个大肚子自己去捡，而我捡来的柴禾也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你们，难道这还不够吗？”
“那次我带你嫂子去省城看病，穷得只能买得起两包方便面，回来后我全都给爹吃了，我的孩子们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连那点汤都没喝到，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小叔此时处于三分醉七分醒的状态，却依然固执地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伪装，你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人。”
洪爸听后，心灰意冷地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家里的所有事我都不再管了，你们走吧。”小叔一听洪爸说以后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那点酒意瞬间消散，他还想再争辩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这些年洪爸为他们兄弟姊妹所做的一切，他心里犹如明镜一般清楚，背着大嫂给家里拿了多少钱，他更是心知肚明。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大哥那愚孝的性格，甚至当妈妈污蔑大嫂时，大哥也会盲目相信，根本不听大嫂的解释，甚至为了让妈妈出气，还会对大嫂动手。
文伯伯与二姑爷同样也在进行着劝说。小叔心里清楚自己理亏，然而在那可笑又可悲的、一文不值的自尊心的驱使下，他依旧倔强地梗着脖子，在众人的拉扯之下，才半推半就地离去了。就这样，一场闹剧也缓缓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