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神的委托
“……”
朦胧的意识被剧痛及黑暗笼罩，幻觉与噩梦夺走了人的生存欲，承受着那份煎熬也想要再一次站起来的黑影，最终还是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倒在了沙地上，嘴巴里面混有着沙土和血腥味，灵魂的窗户无法再映照画面，感觉空气都能 压扁自己了一样。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只是想要独占她一个人，我竟然会有这样想法……真是天方夜谭……结果我……不也是普通人吗……想 要和她做那种事情……想要得到她给予的认可……
光是想象都令人发指……像这样的自己……还不如……消失了算了……
『大叔……站起来……大叔……』
“……”
『大叔……醒醒……大叔！你醒醒啊……』
“……”
『快醒来……站起来……站起来！快去救姐姐……姐姐她被拐走了……』
“……”
我听到了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不知道，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如同孩子一样稚气的呼唤声，烦人又令人焦躁，麻烦死了，最讨厌了。
『你们！快！在这里！大叔他快不行了……快帮帮他……』
『来了来了！等下！』
『可是……要怎么帮他？我们已经……』
『不要放弃，不管怎样我们都得 帮他啊！』
吵死了……全都是男孩子的声音……死也不得安宁就是这个意思吗……全给我滚开……反正……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们做得到的！快，扶起他！让他站起来！』
『大叔！起来！快点！起来啊！』
『你可以的！大哥哥！快站起来！站起来！』
不论是大战争的时候也好，成 为冒险者的时候也好，谁都无法保护，这就是魔法使的命运，如果一开始什么都不去做的话就不会发生，任何生命都会随着自然凋谢，最后化为尘土消失。
挣扎不过是无谓的执著，生者那么想也就算了，作为知性的开拓者竟然 无法理解这种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就是因为你自己一直去盼望得到什么，所以才会在失望后受到打击，接着又自说自话厌世厌人，若一开始什么都不盼望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大叔！大叔！姐姐她你真的不管了吗！你难道想看到她生下和我们一样下 场的孩子吗！』
『大哥哥！睁开眼睛！快醒醒！』
『不行，他看不见光……我们需要更多的光。』
已经够了吧……我什么都不想再做了，再怎么抵抗也没用了。
失去了魔法使原有的力量，为了他人而使用那份力量后，自己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就这样静静的……沉下去这片看不见底的深渊里去吧……将那份不应该再次苏醒的力量一同……带到没有人所知的地狱去……
『退下吧，小小的幽魂们。』
『那是……』
『……糟糕……她来了……』
『——那个男人需要的，不是光。』
为了保护谁而牺牲，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谁能活下来，谁就必须得死。
名为善行的做法，不过是读作牺牲的代言词。
『听得见吧？你要放弃了吗？因为失去了那份力量，所以你要放弃了吗？』
事实就是没有那份力量，自己便什么都做不到。
『你真的那么认为？』
魔眼的力量就是魔法使的核心，没有那份力量， 自己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因为骨头断了，内脏出血，面目全非，所以你就要放弃了？这样自暴自弃， 赖在地上就以为没有人看得见你的泪水，自以为不论做了什么都不会有回报—— 这样的你，可有尊重过那孩子的想法吗？』
“！”
本已经沉入黯然的深渊中的眼眸浮现了光芒，很清楚这些话不可能从小孩子的嘴巴说出来的约翰往脖子注入了力道，试图将被沙粒弄脏的头颅抬起来。
模糊的视线中浮现漆黑的蕾丝长袍，带有曲线的身形被方格花纹的黑袍包紧得像是 贴身定做的假皮肤一样，无法再仰望的约翰仍然做不到用身体的力量站起来，沉重的身体就像是被无数根的荆棘捆着了般动弹不得。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四周仿佛不再是荒芜的沙漠，整个世界的轮廓伴随着那位人物的现身产生了变化，日食般的景色吞噬了大地的光芒。
“是谁？”
“没事吧？不用那么努力也没关系哦？毕竟都是徒劳的。”
“你是谁……”
“嗯……怎么说好呢……如果余说自己是——黑月的女神，或是夜月的女神， 汝知晓吗？”
“！”
与此同时，从沙坑中浮现的漆黑之鬣狗架起了约翰的身体，那张巨大的下颚仿佛可以一口吞下成年的兽人后还绰绰有余，而且数量竟然还不止一只而已。
自称黑月的女神……并又使用巨大的黑狗……那样的人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而且只有作为濒临死亡的生者才会看见她的容姿。
“黑月的女神……掌管地狱大门的妖术女神——地狱女神·赫卡忒……”
“啊啦，既然知道，那就好解释了——单刀直入地说吧……魔法使·约翰，余有一项委托想要拜托汝。”
“委托……为什么是我……”
“汝不是冒险者吗？接下委托有什么不妥吗？”
坦白说，约翰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称作冒险者，或是接下谁的委托 了，更何况还是女神亲自提出的委托。
“别开玩笑了……你们女神……无非就是只想要利用我的力量而已…… 我才不会再一次……”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又不是女神而已，人类难道就没有利用汝的力量吗—— 余知道的，汝的憎恨比任何人都还要强烈，黟黑的眼眸乍看之下属于沉静的性格， 但里面含蓄着的火炭就像是能够烧尽这个世界一样炙热，汝拥有着破坏这个世界十次以上的力量和理由，为什么不曾将它运用在这方面呢？为什么要同情人类的世界而克制自己的怒火？为什么要宽让人的无知？人可有带给汝什么恩惠和结果吗？人无非就是不断的在从汝身旁夺走汝所爱的一切而已，不是吗？”
鲜红的眼眸反映在约翰那双黟黑色的双眸上，仿佛被虎视眈眈的野兽瞪着的他果断地拒绝说道：“闭嘴……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使用它……”
“那么结果是什么？人可有那么想过吗？汝比任何人都还要无法承受这种不公平感，比任何人都还要厌恶人的无知和作为，本来一直属于自己的力量却仅仅因为无谓的信念束缚了自我，面临那么多次危机，每次他人都必须依靠汝的力量才能活下去，直到自己需要使用的时候，这份力量却偏偏已经丧失了，啊啊…… 多么的可怜……无力……痛苦……煎熬……余非常的同情这样的汝……”
“你……想要说什么……”
不是很愉快被对方那样嘲讽的约翰——那双眼神中丝毫没有任何的愧悔，彤彤有神的虹膜比起刚才暗沉的样子已经改变了不少，真要说就是添加了『不后悔』 决心的关系吧。
约翰是为了琳奈才使用了自己最后的力量。为此他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么做，就算是要再做一次，他还是会去做。
因为，她是自己独一无二的……
“已经失去的力量是不会回来了，汝展 现的决意导致了现在发生了如此的事态，不管汝有多少道理能正当化自己的作为，这始终无法成为夺回那位少女的力量——你的善意，不会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回报，难道还有比这种事情不令人感到同情了吗？”
“闭……嘴！！！琳奈已经给予了我足够的回报了！！不许你侮辱她的善意！！”
“那么她应该会在汝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为什么她不在这里？为何汝要如同垃圾一样倒在荒野的沙漠上，为何汝在受伤受苦的时候她不在身旁？为何呢？回答啊。”
“她……没有那种力量能帮助我……但是……就算是这样……我……”
“那受到她那份善意照耀的汝，难道就无需回报她了吗——别逞强了，魔法使，所有的生命体都没有互相帮助彼此的理由，更何况是被知性所诅咒的人类， 汝给予它们的恩惠只招来了更多的苦难，平白无故帮助他们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帮助无力回报自己的人是不会有结果的，汝的作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善行的行为充其量不过是读作牺牲的褒义词罢了……”
“醒·醒·吧……魔法使， 协助能够给予汝回报的哀家吧，唯有持有力量的人才能帮助拥有力量的人才，愚蠢的人类无法给予汝的那份力量，光的力量……不——恶魔的力量——不想再一次得到吗？”
“！！！”
光的力量——魔法的力量。
充其量不过是来自于大恶魔的业绩所诞生的产物，其本质与其说是人的罪孽，不如说是被约翰坚信人类的力量才升华成了光芒，恶魔无意识的一憋及魔法使有意识的一瞪，现今才有了『魔法』这一概念的说法，其余的说法不过是约翰藉凭魔眼的力量刻入所有知性生命体脑海中的假情报，否则迟早有一天，人肯定会产生疑心，魔法使传授魔法师魔法的这个说法就是个最大的幌子，所有的知性产物都是魔眼的力量的冰山一角，任何的技能蓝图都是萌生于他的知性之中， 没有任何例外。
而眼前的女神口中却说出了恶魔的力量。
那意味着，她知道魔眼的真相，以及一切谎言的真相。
“那是……”
手中浮现一根火炬的赫卡忒从黑月的世界中点亮了约翰的灵魂之窗，但在那道光芒中浮现的石碑却反映着不祥的气息。
赫卡忒是位会使用黑魔法的女神， 更是魔女们崇拜的女神，自古以来所有生者的灵魂都是由她带入冥府，传闻中她可以自由打开通往地狱的入口，也可以传授他人一样的力量。
这样的她给予的东西，那无疑是货真价实可匹敌神装的宝物。
或者是，如同魑魅魍魉般不洁的诅咒之物。
“这是余在现世里调查魂魄一事时找到的异物……魔虫·涅槃……种类来看应该是魔物没错，但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它没有灵魂，是一种集体性的寄生型生命体，若放置不管它的话秩序迟早也会出现漏洞，所以余藉由权能的力 量将它封入了石碑里。”
“别糊弄我了……那是魔神的权能制造的改造生物……魔物们通过它带 来的力量获得了技能树的恩惠，正确来说——是通过与魔虫的融合后，才有了现今的魔物们，魔虫是古代的魔物们究竟能否具有魔力脉络的试验品。”
“真不愧……只要是有关于知性的情报都没法隐瞒汝一分一毫……”
扯到了魔神的份上，那就算是约翰也无法再沉住气不打断她的话：“不只是这样而已，你暗中和魔神联手究竟有何目的？将那种力量交给了她，甚至是 人间的崇拜者，到底在想什么？”
“这就是委托的内容哦，魔法使。”
“！”
自然，认为自己瞒不下去的赫卡忒很快就将约翰所需的情报说了出来：“那个叫做理查的人类——能麻烦汝杀掉他吗？”
“什么……”
“汝已经发现了吧？他的力量，并不属于人类的力量——那是黑……”
“黑魔法……暗黑世界的力量……果然……也就是说……那并不是你的本意吗？将女神的权能交给区区的人类……甚至是引发了这般的事态……后果若 被追究的话，你也没法轻易逃脱责任对吧？”
同时，约翰了发现了这件事。
召唤刺猬虎，召唤业火，这样的力量除了权能以外，约翰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答案，那个叫做理查的人类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得到了这份力量，目前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危害，甚至差点就烧毁了精灵们居住的部落。
这一次甚至是拐走了琳奈，约翰发誓会亲手杀了那个兔崽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是余与赫拉的交易，以黑魔法为交换，余也取回 了大部分生者的灵魂，但数量上仍然远远不够生成新的灵魂，汝知道的吧？余的工作，灵魂这种东西是无法复制的，死去的灵魂必须回到冥府后，淋浴于哈迪斯的权能后才能再一次得到新的容器回归现世，这就是规定，也是法则。”
嗤之以鼻的约翰反过来瞪着对方地说：“啊啊……但这个规定也是个突破口， 赫拉藉凭大量的雄性与雌性进行交配后，将其屠杀再次收集他们的灵魂，你们的作为简直是无济于事，新的生命也永远无法到访这个世界，相对的她还得到了你的黑魔法——要说谁才是得利者，不用多说我也知道了，你的做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果然……果然……余没有找错人，汝才是这个时代里唯一能够接下这项委托的冒险者。”
很清楚只有约翰这样机灵的人才能知晓自己的用意的赫卡忒，开心得笑了出来，并巴不得想要赶紧将手中的那根石碑送给这样的他——若不是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对抗赫拉以及她的崇拜者·理查。
“那个叫理查的人类太过嚣张了……接受了赫拉给予的黑魔法后召唤了业火 的魔物……这事情余也是最近才听说，当时的门虽然是哈迪斯大人关上的，但因 为这件事那位大人已经被激怒了……近期恐怕会展开正式的行动吧……”
“……”
哈迪斯，冥府的管理者，就如同天神宙斯一样的存在，他也被称作冥神哈迪斯，就连约翰也不会轻易招惹这样的对手，但由于赫拉的反叛行为，现今世界的生者死去后的灵魂都会受到咒术的束缚，成为不死之凤凰的奴隶——真要说招惹他的人究竟是谁，他心里很清楚。
“那个人类已经触及了生者不能触及的范围——若不及时处理的话，问题必然会不断扩大下去，现在他似乎打算借由生者及黑魔法的力量召唤刻耳柏洛斯。”
“什么……”
刻耳柏洛斯，当年在大战争中最凶最狠的不死之魔物，也是众人皆知的冒险者杀手，仅仅只有一匹就足以匹敌整个冒险者公会的战力，可所谓是地狱来访的死神的化身，传闻中英雄们为了对抗它的分身体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对抗上本体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手持着光的圣剑讨伐它的那位英雄，正就在赫卡忒的眼前当下。
“不可能……生者的灵魂……就算再多也无法……”
“召唤地狱来访的魔物所需的条件有两个，第一是献上祭品的黑魔法强行打 开地狱的入口吸引亡灵的灵魂到访现世，第二是藉凭魔神的权能创造灵魂的容器， 借此通过触媒打开地狱的大门，召唤刻耳柏洛斯的灵魂穿越生死的境界线，毕竟她的权能本来就拥有制造生命的力量，不论是天还是地，所有的生命的诞生和死 亡都与抚育之力息息相关，赫拉在这个世界而言可以说是所有生命的母亲也不为过……”
“总而言之，目前拥有召唤能力的人物只有他们两人，赫拉应该是打算收集足够的魂魄后才进行本体的复活……可是那位人类现今已经收集了足够将刻耳柏洛斯的一颗头颅召唤出来的分量。”
“什……你的意思是，他想要得到地狱犬的分身体？这种事……”
“脑筋还是汝转得快，正是如此，地狱犬的头颅就算被关闭的『门』切下后 也不会死去，本体会在冥府自行再生，留下在现世的头颅所流淌的血球会化为地 狱犬降临这个世界，在那之前汝必须阻止他那么做才行，否则后果必然会不堪设想。”
当然，这种事情谁不知道，约翰比任何人还要清楚刻耳柏洛斯的危险性。
先不论本体的强度，分身体一旦进行同类相食，也能变成巨大的怪物，而那样的怪物甚至能够无限增殖，如今英雄们已经不在了，现世若被它们占据的话，就无法再挽救了。
而这是谁的错呢？难道是约翰的责任吗？他真的有义务去冒险吗？
“混账家伙……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把这种破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们这些混 账女神！！自己想办法啊！！这是你们的责任吧！不死鸟的问题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危害！傀儡泛滥，生死模糊，这全是你们放任赫拉的缘故吧！！”
“余只是灵魂的带路人，不是天界的管理者，宙斯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但放心吧，余很清楚汝的处境，因此也是有备而来，现在的汝只要使用了魔虫的力量就能让汝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起码对汝而言……是这个意思，对无心向上并一味追求力量的正常人而言，不用几秒钟就会去冥府和亲爱的相遇了吧。”
“还真是亲切的形容啊……相遇……你们这些对死没有概念的神明……根本没有尊重过我们人类的思想和感情！！”
“话别那么多，接受吧，这也是委托的报酬，余并没有陷害汝的意思，又不 是赫拉和雅典娜她们，一次又一次利用了汝，魔虫能够通过接触与人族的魔力脉络融合，活性化魔力血液替换魔力的功能，对于患上魔力脉络衰竭症的汝来说无疑是良药中的良药，虽然并不意味着完全的康复，一开始几只的话还算没问题， 接下来它们会慢慢增加数量……数百只的话可能就危险了，这取决于汝的意志力和精神力上的抗性，汝要怎么做呢……那个孩子，还在等你哦？”
极为不悦地瞪着眼前那份力量的约翰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但比起自己的尊严，那孩子的性命，和自尊，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啪——伸出颤抖的手抓紧着那根石碑的约翰，以坚定的那双眼眸瞪着赫卡忒 那张露出笑靥的表情，并说道：“……我绝对不会再相信女神，这份力量我永远 只会为了他人使用，就算再痛苦再烦恼再纠结，这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那为何汝的手，要为了自己而抓住这份来自于余等女神制造的力量呢？”
力道变得更加扎实的约翰应该知道的，那不是人的手应该掌握的东西。
放开它，这是条不归之路。
你忘了女神的性格吗？你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被欺骗的感受，被背叛的感受，被自卑感折磨的感受。
你想要再一次体验那所有的痛苦的过程吗？
不想，非常不想，当然不愿意，果断拒绝才是正确的。
但比起正确，就要让比琳奈承受这些痛苦，更让他感到煎熬。
“因为我相信，人能以自己的力量去战胜这个残酷的世界。”
“……汝迟早还是会后悔的，人没有汝想象中那么的坚强，汝的信念仅仅属 于汝一个人仅此，除此以外不属于任何人，汝的作为不会被任何人所关注，因为 人终究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付出心血，他人的事情才没有人会在乎。”
“那就算是这样，即便是如此…我还是相信她会站在我的身旁。”
“是吗……是这样就好了呢——反正到时候汝就会明白了，光芒的重现那意味着的正是变革的前兆，在那之前汝就尽情烦恼吧，然后……不要忘记了哦，这个已经腐烂的世界唯有汝的力量能够带来改变，如果否定这个决定，一切都会走 向终焉，你的决定将会定义这个世界所有的未来。”
伴随着意识断开连接的刹那——睁开双眸的约翰从被淹没的沙尘中脱颖而出， 全身都是沙粒的他咳出嘴巴里的沙子，并发现全身的伤口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完全 愈合了起来，不可思议到连他都无法想象这种奇迹到底是怎么发生……
“不是……梦吗…”
直到他看见了手中的石碑，上面填写的一道文字已经亮起了光芒。
『追求力量之人必然无法脱离苦难，唯有一心坚信光芒之人能再次苏醒。』这两行文字也被写成了『信任』的古代文字，其他的文字则因石块还未脱落的缘故无法知晓 含义。
“古代文字……经由咒文刻下的文字……赋予施术者解开封印魔物的力量……难道……”
拉开袖子的约翰这时候也发现，一道颜色不纯洁的血管内流淌着生物般的轮廓通过了脉络，能够感觉到魔眼的力量已经恢复一部分的约翰，现在完全能够控制体内的细胞分裂周期，区区骨折和外伤这种伤口，瞬间就能恢复……
“呜…… 唔啊啊……”
但是，痛苦并没有消失。
“喝……哈啊……哈啊……哈啊……不行……还是不能用……”
魔虫虽然能一时间活性化魔力脉络内流淌着的魔力血液，但脉络的黏膜仍然处于破裂状态，就算想要用魔眼的力量修复它，也会因为魔虫的存在导致异物封 闭在内部的关系产生排斥反应，结论来说——离不开魔虫带来的作用，约翰的魔力脉络就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去修复，他所能修复的只有肉体表面的损伤及细胞的再生而已。
这是一把双刃剑……赫卡忒是知道的才将它交给了约翰，哪怕约翰驾驭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抵达的水准，仅仅只有一瞬间的话，那又能做什么呢？
再加上，使用魔眼也意味着违反这个世界的法则，若将其用于他人身上或是干涉不属于物质运作法则的行为，约翰将承受比剧痛还要严重的后果，那正是因果的诅咒带来的报应及法则所勒索的代价。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可以再一次让刻耳柏洛斯这样的怪物复活。
那是魔法使竭尽全力背负恶名才讨伐的魔物中的魔物，即便没有人知晓背后的真相，纵然不会有人理解魔法使归回的理由。
不管要杀死它多少次，他还是会再次挺身而出。
“琳奈……琳奈……等我……我……现在就来……”
只要能够再迈出一步，约翰就不会再次迷失道路。
站起来，战斗，再一次——成为她所坚信的光芒前进。
那就算是这个行为不能被善行所容许——交错着光影的这份力量，本来就不 属于善行的用途，这不过是约翰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若能再一次看见她的笑容，那就算是一厢情愿……
“杀了你们…… 全部……不管是黑魔法师还是刻耳柏洛斯……一只都别想逃……我要把你们赶尽 杀绝……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伴随着呐喊贯彻善行者的决意崛起的魔法使，往沙丘上拔出了那把曾屠戮苍生的银色匕首，无法被狂风吞噬的怪物再次觉醒，看不见尽头的纠纷生涯就像是他反映在光芒下的倒影一样没有止境不断从黑暗的道路上延伸而去。
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睁开那双带来灾厄双眸的黑影，掀开了这场杀戮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