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译变脸
楚辞回到住处,心静下来后,焚香净手,用戒品大师给他的瓷钵盛上净水,连喝几口,瓶内的水很快又满了,这种奇异的现象他已经习以为常。他拿出文静给他画脸的面具、白绸、笔以及各种颜料放在书案上。在俯身往面具上蒙绸子时,戴在胸间的玉佩从敞开的衣领里滑了出来。他顺手取下玉佩,放在瓷钵旁边。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平时钵里注满水,只在钵口冒出淡淡的轻烟,此时竟然翻起小小的涟漪,玉佩也响起轻微的声音。他拿起玉佩,钵中荡起的水纹立即消失了,玉佩也不再鸣响,一放下又恢复了原状。他的这件玉佩,戒品大师说是玄奘西天取经时带回的灵玉,而这支瓷钵,是大师供奉菩萨的净钵,应该说是有灵性的器皿。有灵性的东西可以相通,还能助人实现一定的愿望。楚辞听说过没有见识过,他兴奋不已,默默对着这两件灵器诉说,助他学会画脸。
祝愿完毕,楚辞将钵中的水倒进盘子,调和颜料,然后取笔在手,饱蘸肉色颜汁挥向面具。楚辞在上大学时学过素描,画人像有一定的基础。他试着按文静教他的方法,在打好底色的面具上画出人脸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再画上嘴。末了,他扔下笔,捧起面具欣赏他画的第一张人脸。这是一张典型的人脸,看不出是男是女,他按照脸谱的画法,在脸的各个部位添上色彩,一个武将的脸谱诞生了。看着自己画的脸谱,他在记忆中与文静画的做比较,发现他画的不比文静差,其神韵竟然八九不离十!欣喜之下,他抚摸着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感觉冥冥之中犹如神助。他轻轻抚弄面具的脸,他的手指渐渐有了奇异的感觉,仿佛他抚摸的是真人的脸,面具的白绸不仅光滑,而且有弹性,就似人的脸一样有肉感。
楚辞惊骇地从面具上取下他画好的脸,白绸变得软软的,像一张人皮。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怀疑自己在梦中,他咬了一下手指,感觉到疼痛;再吸上烟,浓烈的烟味使他清醒,他不是在做梦。怎么会变成这样,楚辞百思不得其解,当他眼光落在玉佩与瓷钵上,听着玉佩轻微的鸣响,看着钵中泛起的涟漪,他恍然大悟:净水与玉相润,起了变化;而他正是用起了变化的水调和的颜料!楚辞突发奇想:要是将白绸在作画之前,先用净水浸润,会发生什么呢?
说做就做,楚辞将一块白绸揉成一团,一点点的塞进钵内,待它完全湿透了,再扯出来蒙在面具上。他提笔在手,这次他想画个现代人的脸。画谁?脑海里闪现出林子的模样,她的一频一笑,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楚辞怀着虔诚的心,一笔一划地画着……当他画完最后一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的眼睛,面具上呈现出一个活脱脱的林子!她的两道柳眉似乎会动,一双凤眼虽然没有点睛,也顾盼自如;那琳珑的鼻子,小巧的嘴,还有腮边的笑靥,无不活灵活现。楚辞看呆了,他用小刀在眼眶开了眼后,情不自禁地从面具上取下他画的脸,蒙在自己脸上。说来也奇怪,画的脸一蒙上,紧紧地与他的脸相溶,犹如生在他脸上一般。他对着镜子一看,吓了一跳,他变成了真的林子。原来画脸上没有头发,此时配上他的披肩的长发刚好。如果说他与画中人有区别的话,那就是眼眶中那双眼睛,林子的眼神是妩媚、清澈、纯洁的,而楚辞的眼中闪烁着坚毅、果敢、复杂的神情。
楚辞抓住画脸的边缘,很轻松就取下紧贴在脸上的画脸,既然能变林子,他就能变孟桐;能变女人,当然也能变男人,关键在于他画谁,想变谁。现在的人们,脸上都蒙着厚厚的面纱,看不到他真实的面孔,在不同的场合,展示出不同的脸,将他的真实嘴脸隐藏着。楚辞想反其道而行之,用他的变脸,来揭示他人隐藏起来的真像。几天前在渔子溪看文静变脸时,他还羡慕得不得了,如今,他无意之中学会了变脸,而且变得与真人一样,虽然还不能灵巧地变幻不同的脸,但已经达到他想学变脸的目的,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日后,他用接近人体皮肤的硅胶做脸的材料,更是维妙维俏,几乎让人难以识别。
楚辞的脑海里,倏地现出张医生的模样,他信手提起笔来,在面具上一笔笔勾勒出那个令他生厌之人的面容。
飞机在g市上空盘旋。
舱内,女播音员用英文、中文提示乘客飞机下降时的注意事项,她柔和的声音非常甜美。
两鬓斑白、温文尔雅的鲍甫扣紧安全带,从舷窗上收回目光,无意中看见身傍秃了顶、典着个大肚子的中年港商,打开密码箱把一本从一上飞机就在看的文物杂志放进去。密码箱中一张金光闪闪的王冠照片,引起了鲍甫的注意,他不由多看了这个港商几眼。港商胖胖的,约莫四十出头,穿着打扮和普通的香港商人没有什么两样,但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给人深刻的印象。
鲍甫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飞机降落后,鲍甫跟在秃头身后。
机场出口处。楚辞高举上书“我接鲍甫”四个大字的纸牌站在那里,他高挑的身材、齐肩飘逸的长发和气质高雅的神情十分引人注目。鲍甫一眼就看见了他,也被这种开宗明义的接人方式逗乐了。他走上前去把手伸向楚辞:“我是鲍甫,你是……”
楚辞赶紧向鲍甫自我介绍:“我叫楚辞,是g市日报的记者,受报社老总的委托,前来接您,请上车!”
鲍甫上车后,要楚辞紧跟在秃顶坐的出租车后面。
楚辞注意到那个胖乎乎的港商,看得出两人互不认识,他不明白鲍甫为何要尾随此人。
鲍甫随和的问楚辞:“你们老总还好吧?”
楚辞想也不想,信口就说:“还不错。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可能是到了更年期吧。”
鲍甫对口没摭拦,热情直爽的楚辞有了好感。
楚辞出于职业习惯,询问起鲍甫:“鲍老,听我们老总讲,您是文物总局的专家,文物界的权威,您到g市来……”
“什么专家权威的,别听你们老总瞎说!好久没到g市来了,这次来,”鲍甫看见前面的出租车开进了滨海饭店,他要楚辞跟进去:“一是见见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二嘛……趁还走得动,想四处看看,也就是游山玩水啦!”
楚辞暗自在心里思忖,前几天渔子溪发生一桩命案,三件堪称国宝级的文物不翼而飞,身为文物界重量级的人物,不会对此无动于衷。他笑着问道:“不至于吧,一个大名鼎鼎的文物专家,在这非常时期游山玩水……”楚辞观察着鲍甫的神情,欲言又止,他用的是鬼谷子的引而不发,欲套出鲍甫来g市的真情。
“非常时期……什么非常时期?”鲍甫疑惑地望着楚辞。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腔作势?楚辞不知鲍甫的城府有多深,为何而来g市,但有一点他能够肯定:一定与失窃文物有关。他不好点破,就搪塞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想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鲍甫藏而不露,温和地看着楚辞,反问道:“哪你说我来干什么来了?”
楚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不禁在心里对鲍甫肃然起敬。他狡黠的笑笑:“如果真是游山玩水,我给您当响导。”
“一言为定?”鲍甫认真了。
“一言为定!”楚辞非常肯定。
楚辞将车开到大厅门前,下了车提着鲍甫的行李,好在老总编订的也是这家酒店,便伴陪鲍甫走了进去。
在总服务台,鲍甫指着秃顶离去的背影问服务小姐:“请把我朋友的登记单给我看看,我想和他住得近些。”
“您问的是李月亭李先生?”服务小姐递过单子,热情地说:“房间是预订的,李先生住1418号。”
楚辞把给鲍甫定好的房间卡悄悄递给他,无巧不成书,他的房间就在李月亭的隔壁。他笑着对服务小姐说:”谢谢,不用麻烦你了!”
鲍甫在把单子还给服务小姐的时候,想起他关注的人是谁了。李月亭这个人,他早就久闻其名,其人的资料不知看了多少遍,只不过从未谋面而已。此人是香港华丰珠宝公司的老板,多年来一直活跃在文物市场上,他不仅和内地有勾结,还与国际上一些文物走私集团有密切的联系;许多属于国宝级的文物,不是被他占为己有,就是被他盗卖到海外。如今他在g市出现,肯定和g市发生的文物案有关,还有他密码箱中那张王冠照片……他来得这样快,想必是有备而来。
鲍甫有些忧郁……
黄昏时,天上下起小雨。楚辞离开饭店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孟桐。当他听到孟桐娇柔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想马上见到她,便问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在g市还是在渔子溪。孟桐说她在g市,现在在圣罗兰酒店内的女子单行道俱乐部。圣罗兰酒店,是g市最高档的酒店,楚辞在这儿出席过一些商务活动;酒店内的女子单行道俱乐部,他记忆中却是一片空白。
楚辞开车赶到酒店,孟桐已经候在大厅里,一见楚辞出现,一阵风似地来到他的面前。她今天好像刻意打扮了一番,黑色的皮风衣下面是同样颜色的紧身皮裤,脚上是一双灵巧的皮靴,榴红的尖领羊毛套衫里面穿着火红的大翻领衬衣,光滑的脖子上围着雪白的纱巾。她快步向楚辞走来时,曲卷的长发与纱巾飘逸地向后扬起。红与黑的搭配,是最美的颜色,再加白的点缀,真是美仑美奂。孟桐无以伦比的美貌、气质,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当她上前挽住楚辞的胳膊时,楚辞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几分满足感。
楚辞扭头看着动人的孟桐,又闻到那股似兰、如梅、像竹的气息:“你几时回来的?”
孟桐睁着明亮的眼睛:“下午。”
下午到黄昏,中间有几个小时,楚辞想象着她会做些什么。本来,他想说几句热情的话,不料嘴一张,说出一句冷冰冰的问话:“回来干什么?”
孟桐眼里闪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了:“有公也有私……”
电梯门开了,楚辞在孟桐的带动下进入电梯。要上楼的人很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只能与孟桐面对面的站着。他看着孟桐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能闻到她嘴里呼出的气息;她丰满的胸脯紧紧挨着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
“省台对渔子溪的事情很感兴趣,要调看我拍摄的资料,我就来了……”孟桐耳语般向楚辞解释。
楚辞一动不动地望着显示楼层的数码表,孟桐说话时嘴对着他的耳朵,声音与气息刺激得他痒痒的,她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耳朵时,他心里都会涌起一阵痉挛。
显示楼层的数字非快在变化,电梯悄无声息地在上升。
楚辞希望电梯慢一点,让他享受这美好的过程。
到了顶楼,电梯门开了,楚辞带着几分遗憾随着孟桐走出电梯。
“那为私呢?”楚辞无话找话地问孟桐。
孟桐停住脚步,两眼火辣辣地看着楚辞:“一定要我说出来?”
楚辞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孟桐贸然张开双臂,一下抱住楚辞,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想你了……”
楚辞慌乱地分开孟桐的手臂:“大庭广众之下……”
孟桐反而抱得更紧了:“你在渔子溪地胆量哪儿去了?那夜晚你要是没有看见窗外的林子,你会怎么样?!”
楚辞脑海里闪现出孟桐酒醉后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的手伸向她扁平的小腹……
“我……当时喝多了。”
孟桐笑了:“酒醉心明白……”她半抱半拥地带着楚辞向闪着蓝光的大门走去。
楚辞望着气势豪华的门厅,衣着光鲜的男人们都站在外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士们,旁若无人的进进出出,他问孟桐:“你带我去哪儿?”
孟桐娇嗔一笑:“不是说好了去女子单行道的么?”
“就是这儿?”楚辞向她示意:“那些人为何不进去?”
孟桐矜持的看着楚辞:“顾名思义:女子单行道,是女子俱乐部,这儿实行的是会员制,男士如果没有女士带领,不管你是谁都会被挡驾的!”
楚辞在京城就知道有女子俱乐部,听说那儿是女子的天堂,他从未去尝试过;想不到g市这儿也有,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便随着孟桐进入大厅。
大厅里装饰得气派豪华,所有的服务员都是西装革履的男性,身高均在一米七十左右,年龄从二十到三十不等。形像、气质都好,可以说是清一色的帅哥。在大厅的四周,分布着另外几个活动区域,分别命名为——粉红、紫兰、青绿、金黄、银夜。
孟桐把楚辞带进银夜。
银夜大厅的穹顶,黑暗中布满了繁星,繁星中一盏形状像月亮的灯,发出柔和、淡淡的银光,洒满厅内,照得厅中若隐若现;每张桌子上点着红烛,在微弱的红光中,看不清围桌而坐、窃窃私语的人们。隐藏在暗中的顶级音响,播放着轻音乐,撒克斯的声音低沉而婉转,使人联想到野外的林中、湖畔。
孟桐走到落地玻璃窗下。两人刚一落座,一个年轻的侍者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询问孟桐需要什么。孟桐对他说来两杯巴西的手磨咖啡,不加糖,再要两杯三十年的波尔多。
待侍者走后,孟桐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包放在桌上,她对楚辞说:“给你的!”
楚辞打开一看,是两条香烟,就是孟桐在渔子溪味之腴酒家给他的那种:“你这是……”
孟桐故作神秘地说:“我偷的,家里的大酒柜里全是这种烟,根本就没数,你要是喜欢,我一个星期给你偷几条,够你抽的!”
楚辞正好烟抽光了,他撤开包装取出一包望着孟桐:“这儿准吸烟?”
“可以,只要是这儿的会员,你的要求总是会得到满足的。”
楚辞奇怪了:“所有要求,包括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