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由意志
斯坦利挣扎于呼啸的黑海上，每一个风暴都卷席着他的精神，一次一次的溺水，都让他的身躯不断的颤抖。
如果萧星在这里的话，便能够辨别出，这是从时空裂隙中涌动的寂静，而斯坦利意识所在的这个世界，即将彻底被淹没。
终于，一道柔软的白色丝巾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他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紧紧的抓住，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的意识来到了一片宁静的白光中。
“是你吗？罗莎莉亚，回答我！”
他愤然的向着虚无呐喊，声音沙哑，夹杂着乞求、悲伤的情绪。
“乌羽！”
从白光的尽头冲出了一位身着白裙、风姿绰约的女人，她那熟悉的面容，让斯坦利彻底失神。
待到女人走近，他才回过神来，两人什么话都没说，紧紧的相拥着，哪怕无法嗅探到对方的气息，无法传来肉体的反馈。
他感觉像是回到了某个遥远夏日的午后，这天或许正是周末，远远的，看到她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白色衬衫的领口被汗水微微浸湿，斑驳树影像小儿无赖，放肆的在她脸颊和指尖跳动。
不受控制向她走去——真的不受控制吗？或许是吧，但又如何呢？他也未曾妄图摆脱。
她感知到他的脚步近了，转头望向他，好巧不巧的，一缕发丝正谄媚又亲昵地趴在她的嘴角。白皙的手指贴近脸庞将其拨开，随后展露出一个独属于他的微笑。
这个瞬间击中了他，灰质被她的淡紫色的眸子笼罩，神经元被她翘起的嘴角挤压，用大脑思考变成了煎熬，身体能接收到的信息除她外再无其他。
就这样，他本能的坐在她身边，她抚摸他的头发，然后是耳梢，再轻轻扶着他的头，枕到她的腿上。
“罗莎利亚，你还好吗？我和女儿都好，我们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为什么？那个时候火焰夺走的不是我。”
斯坦利的双眼被泪光充盈，这样一位如同钢铁般的公爵，彻底的沦为了一个爱哭鬼。
罗莎利亚伸出了手，用拇指轻轻擦拭掉他的眼泪，柔声的说道：“我很好，在被放逐边界，我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她们虽然样貌怪异，但是内心格外的温暖。
斯坦利，能见到我，证明你已经与她们相遇，在不违背你的原则的情况下，尽可能帮助她们好吗？”
她声音里的温柔，如同一块融化的巧克力，晕开了他的舌尖，他思考也没有思考的说道：“我答应你，罗莎利亚，告诉我，我应该在哪里寻找你。”
“在夜空所有星星熄灭的时候，所有梦、所有一切，都能汇入那片大海中，那时我们终会相见。”
白光逐渐暗淡，寒冷的风雪吹洒在他的身上，他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明，那个妖邪一般的幽冥女人，平静的坐在雪堆上。
“三分钟到了，驻北爵，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宜了吗？”
“你们想怎样合作？”
【毒蛇帝国·刺瑰城·城外矿区】
又是一场的大雪，遮目的白点……
冰冷一点点的渗透骨髓，漆黑的矿石反射的金属光泽，每个人都沉重的呼吸着，白汽在冷风中消散，又从沉重枯竭的肺中升起。
“动起来！贱奴！”
叭！
牛皮鞭带着血滴浸染了泛白的土地，每个人的膝盖都发着吱呀的怪响，身后的箩筐里面承装着的泛红火石……
在破碎的营地里，婴儿的啼哭声，这里又诞生了新的生命，他们那因冷风而开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像是在喜悦，又像是感慨。
“大人，矿山里的火石已经开采了见底，下一年的严冬，帝国的补给暂无法运送到达，我们都得冻死啊。”
满面油光的管理员，用昂贵的丝绸擦着头上的冷汗，站在他面前的是城主嫡系，整座城市的二把手，人类·崆。
崆穿着笔直的军装，胸口别着的勋章，意识着他战果累累，一双如鹰般的眼睛，锐利的扫视着手中的羊皮纸。
“阁下的意思是，一点火石也不出了？”
崆冷哼一声将羊皮纸甩在了桌上，拔出别在腰间的佩剑，身后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
不一会儿，狭小的管理室内变得拥挤了起来，明晃晃的刀刃架在了管理员的面前。
“崆！你这是做什么！”
“西雷斯，根据【刺瑰城】的法律，私自贩卖以及囤积火石，城主手令一律死刑。”
西雷斯面色苍白，但眼神却格外凶狠，语气凶恶的说道：“带我去见城主，崆！你知道污蔑一个半血裔者，是怎样的下场，你这区区凡族。”
“动手！”
崆冷漠转身，惨叫声随后而到，夹杂的是怨恨的亡语。
“崆！雷尔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啊！”
穿过堆积的矿石碎杂，来到了那破碎的营地面前，整座营地唯一的暖源也只是从火石中掉出来的碎屑，又或者是洞穴内生长着某种的茎藤植物的燃烧的火堆。
瘦古嶙峋的人们惊恐的看着来者，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密布伤痕，身上除了遮挡要害的布匹，就没有他物了。
好在这里是深藏【火石】的洞窟，与外面的严冬相比，在这里的生存几率还是大了些。
【火石】
是一种比较廉价的初级火元素结晶，无需点燃就会自动散发稳定的魔能，并且在逐渐衰变后，第6号元素-碳。
外观是一种类似于海胆状的荧光红宝石，其外部附着着大量的坚固黑石，开采难度极大，并且需要精细化操作。
人工开采是目前唯一的手段。
“负责运送的人，来我面前报到。”
崆脸色冰冷，身后的士兵拎着西雷斯扔在了地上，原本犹豫不前的众人，连忙从人群中出现了一群稍微强壮一些的男人。
但也仅仅只是稍微而已，为首的男人身上印有黑蟒蛇花纹，皮肤黝黑，他虽然有些萎靡不振，但至少能够看出他身上有操练的架势。
“看样子就算我不管，这座矿山也迟早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