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恃宠而骄
清晨，华妃为了看沈眉庄的笑话，特意早早地来到景仁宫，坐等沈眉庄的到来。不得不说，难得见到华妃按时来请安，皇后都惊讶了一瞬，事出反常必有妖。
众人喝过一盏茶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欣常在快人快语地说道：“哎呀呀，真没想到这沈贵人居然有这般能耐呢！昨晚明明皇上已经翻了安答应的牌子，她却能让皇上把人给叫退回去。啧啧啧……”
而一旁的丽嫔则甩动着她那鲜艳的大红花旗头，脸上露出十分不屑的神情，附和道：“就是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舍得下脸面和小答应争抢圣宠，真是不知所谓，皇后娘娘也不管管！”
欣常在又说：“听说这沈贵人平日里跟安答应不错啊。”
她转头看向富察贵人，“哎，安答应是你延禧宫的人，昨夜回去之后怎么样了，你知道的吧？”
富察贵人冷笑一声，这个安陵容毫不知礼数，不讨好自己这个预定的主位，却偏偏抱着沈眉庄的大腿，在别人眼里就是自己管不住自己宫里的人。
她撇撇嘴说道：“安答应往日里一直扒着沈贵人大腿，整个人都恨不得扎根在她那里了，我哪里知道啊，兴许人家乐意呗！”
齐妃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安答应头一回承宠，那可是皇后娘娘举荐的，她怎么会乐意把这恩宠让给沈贵人呢？这沈贵人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安答应好不容易盼来的恩宠就这么被抢了，真是枉费皇后娘娘费心为她筹谋。”
齐妃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似乎对沈贵人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而富察贵人则在一旁煽风点火，附和着齐妃的话，让场面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有的人认为沈贵人太过自私，有的人则觉得安答应有些可怜，一时间，整个宫殿里充满了各种议论声。
皇后，此时沉默不语，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尽管安陵容被退回的确与她有关，但她实在不愿在众人面前被指责为眼光不佳。
正当她暗自思忖时，只听华妃那尖锐的声音响起：“还是安答应不中用啊！自皇上登基以来，这可是头一个被退货的嫔妃呢！寻常之人恐怕早就羞得无地自容了，可她倒好，不仅自己丢人现眼，还让皇后娘娘跟着蒙羞，您说是不是啊，皇后娘娘？”
华妃的话语中满是不怀好意的讽刺意味，她扬起那双凤眼，毫不掩饰地直视着上方的皇后。
“好了，都是姐妹，大家还是要勤勉侍奉皇上为要，这等话就不要再说了。”皇后端坐着，一脸端庄贤惠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唯有华妃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皇后娘娘还真是贤惠啊！”华妃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讽刺。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皇后，“沈贵人侍奉皇上一定十分勤勉吧？不如皇后将祖宗规定的初一十五也让给沈贵人吧！”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如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压低声音说道：“华妃，慎言！”
华妃却不以为意，她轻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但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气氛异常尴尬。
敬嫔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心神不宁。毕竟沈贵人乃是她宫中之人，如果沈贵人丢了脸面，那她这个主位也难免会受到牵连。更让敬嫔忧心忡忡的是，那位平日里总是早早到来的人，为何至今仍未现身？今早明明是一同出门的呀！只是自己选择乘坐辇轿而来，而沈贵人却偏要独树一帜地步行前来。
与此同时，丽嫔指使小太监在沈眉庄请安的路上准备了一盆水，当沈眉庄沿着墙边匆匆走来时，小太监瞅准时机，将那盆水猛地泼了出去。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浸湿了沈眉庄的裙摆和鞋袜。她不禁惊叫一声，身子微微一晃，但很快便稳住了脚步。
沈眉庄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裳，眉头紧蹙。采月在一旁责怪小太监，但是这并没有用处，她制止了采月。“这样去给皇后请安太不敬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别耽搁了。”
当沈眉庄在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刻踏入景仁宫的时候，华妃的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与身旁的丽嫔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丽嫔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哎呀，沈贵人来得可真早呢！”
沈眉庄心中明白，今天肯定会遭到刁难，但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她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再次向皇后请罪道：“嫔妾请安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看着眼前的场景，看了一眼华妃，面带笑容，意有所指的说，”请安贵在有心，偶尔一次没什么的，起来吧！”
沈眉庄心中一松，“谢娘娘！”
“赐座！”
华妃语气不善的说：“皇后娘娘果然体恤，只是皇后厚爱，怕是要宠坏了沈贵人，坏了六宫的规矩。”
丽嫔也随即附和道：“是啊，臣妾说句玩笑话，是不是以后只要说自己是有心，就能不按规矩向中宫请安了呢？这沈贵人先是抢低位姐妹恩宠，后是藐视皇后请安来迟，娘娘若是不管，六宫风气如何能正？”
皇后面色未变，沈贵人的侍女却看不过去着急为主子辩上一辩，“回禀皇后娘娘，我们小主并非有意来晚的，而是在请安路上被小太监无心弄脏了衣服，只能回去换。”
沈眉庄想要打断却没来得及，在这样的场面说原由只会被人认为是狡辩，果然华妃开口说话了，“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承担。”
景仁宫暖阁内众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沈眉庄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焦虑不安地坐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无助和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敬嫔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自着急，她鼓起勇气，决定做个老好人，开口为沈眉庄求情：“皇后娘娘，沈贵人虽然有错，但她一向侍奉娘娘勤谨，还是请娘娘饶恕她一回吧。”
然而，还没等皇后作出回应，华妃便冷冷地打断了敬嫔的话。她的目光如寒冰一般，紧紧地盯着敬嫔，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敬嫔身为咸福宫主位，沈贵人有所错失，也是你教导不善所致。”
敬嫔被华妃这般训斥，不禁低下了头。面对华妃的威严，她只能闭嘴后退一步。
皇后淡淡的开口道：“一事就一事吧，那妹妹你觉得该如何处理啊？”
华妃想了想，“沈贵人恃宠而骄，藐视皇后，本该杖责三十——”
话音未落，沈眉庄心中一惊，华妃竟然敢？
华妃看着沈眉庄被吓得煞白的笑脸，得意一笑，“臣妾以为法外不外乎人情，顾念沈贵人是初犯，就罚她两个月月俸吧！”
说完她瞪了一眼敬嫔，敢开口顶撞自己，冷冷说道，“敬嫔教导不善，同罚两个月月俸！”
华妃挑衅似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沈眉庄知道是连累了敬嫔，她连忙跪下，“嫔妾有错，甘愿领罚，只是此事不关敬嫔娘娘的事，还请娘娘体察。”
“既然华妃已为本宫做了决定，本宫也以为略施小诫即可，这再过几天就是年关，停两个月月俸多有不便，就停一个月吧。”
“皇后心慈，记得沈贵人年关不好过，可别忘了还有个寒冬腊月被赶出养心殿的安答应啊！”华妃开口道。
皇后顿了顿，才说：“沈贵人侍寝是皇上的意思，大家不可妄议，至于安答应，沈贵人你多加安抚就是了，姐妹之间还是好好相处。”
众人起身，“是。”
沈眉庄更是感激的眼眶微红，说：“嫔妾一定谨记于心，绝不再犯！”
皇后微笑的看着大家，体贴地说：“都起来吧，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宫吧！”
华妃也起身要走，皇后拦了一下，“其实妹妹今天何必小题大做呢？”
华妃冷笑：“那皇后以为该如何呢？”
“本宫与妹妹同为姐妹，因为妹妹侍奉本宫有心，所以本宫也无所谓妹妹请安早晚。”
华妃轻轻一笑，“皇后认为是臣妾为难沈贵人了？娘娘一向宽和，然而这宫中不比以前在王府，皇上正因为知道娘娘心慈，才让臣妾协理六宫，取宽严相济之道。臣妾若不如此，岂不辜负皇上的一番信任？”
皇后僵着笑脸，点着华妃，“皇上让妹妹协理六宫，就是认为妹妹堪为六宫表率，日后中宫请安呢，还望妹妹早来。”
华妃好笑，原来皇后说了半天就为了这事，平日里来晚了下了皇后的面子，她得意的说：“臣妾自当牢记，只是有时皇上垂爱，一定不要臣妾早起。”
她故作忧愁的问皇后，“到时臣妾应该听谁的呢？”
皇后被噎住，笑容也挂不住了，“你我同为皇上的人，自然是以皇上为主。”
华妃嚣张的扶了一下鬓角，“皇后既有明示，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沉着脸，久久不曾说话，自己这个中宫皇后，做的何其失败，毫无威严可说。
华妃不死，皇后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