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仁义和民心
陈景自然不可能给一群几岁的孩子讲知识。
讲故事还差不多。
刚刚的故事，是宋愈五年前真实发生的。
陈景刚刚去的房间就是后面村民为他修建。
这些孩子肯定早就耳熟能详，更容易接受。
可惜只有哼哈二将有点不服，不然【以德服人】还可以有点提升。
陈景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读书可以差点，写不出文章，算不出来算数都是小事情，做个有良知的人更重要。”
哼哈二将相视点头，这句话倒是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了。
“狗娃，这小子有点像那老登啊！”
“以前那老登也是，每次都拿戒尺吓我，主要是我们俩这辈子没服过谁，你说那老登去哪了？”
“不都怪你把他气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也不能全怪我吧，读书人应该大度一点，这么小气还当什么先生呢？”
陈景一巴掌拍在两人的脑袋上。
小时候，谁看到读书不是抓耳挠腮的？
陈景不想自己变成那种人。
他穿上衣袍，肌肉变了回来，让众人啧啧称奇。
陈景坐在地上，让自己的脑袋和孩子们一个高度，道：“有没有什么想问的？不管是天文地理，剑修天人，行侠仗义，都可以问。”
“先生，你的肌肉怎么变的啊？”
“多吃蔬菜多锻炼。”
“先生，我们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又不能当官，又不能吃饱饭。”
“为了明理，不做愚昧的人。不然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没有自己的思想。”
“先生，刚刚你讲的故事是宋先生吗？”
“宋先生？抱歉，我不认识。”
“……”
等到孩子们没有问题，陈景起身朝着他们九十度行礼：“孩子们，有缘再见！”
“先生再见！”
陈景离开教室，朝着私塾先生微微鞠躬致谢。
私塾先生朝他点头，道：“知行合一，你的先生很厉害，希望有机会见面交谈。”
陈景点头，随后拿起刚刚放在角落的戒尺和书籍，离开清江私塾。
……
私塾先生进入课堂，并没有擦掉陈景写的知行合一。
而是吩咐道：“就根据刚刚先生讲的故事，你们可以从不同角度写一个感悟，回家之前没写完就别走了。”
“啊！”教室传来惨叫。
私塾先生继续道：“现在写！”
哼哈二将开始挠头，写了半天一个字没动。
“不对啊！”
“怎么了？”
“你说他和宋先生什么关系？”
“没关系吧，宋先生古板的要死，哪像他好说话？”
“不对，你还记得以前那老登每次放学也是很板正的鞠躬，让我们再见。刚刚他鞠躬都只是很轻微，只有最后道别的时候太板正了，绝对是那老登的样子！”
眨眼间，他趁着私塾先生在后排巡视，一个俯身箭步钻出了教室。
“先生，狗娃又逃课了！”有人告密。
……
陈景离开清江私塾后，来到镇外的江边桥头。
“可惜连骨灰都没了，水葬都不行。”
宋愈显露出身形，站在陈景旁边：“多谢！”
谢，自然是借着陈景的身体，好好的跟孩子们道别。
他这辈子对官场没什么留恋的，也没有家人。
唯一的思念就是这群纯真的孩子。
也不指望他们好好听课，更重要的是陪伴。
陈景翻开宋愈的那几本书，道：“谢就没必要了，给我讲讲这本书讲的什么？”
宋愈的珍藏，其实还是儒家的根本学问。
大部分都是王云有的，只有一本书，有点像宋愈自己的著作。
宋愈提起这个，只觉得陈景很是识货，道：“我上任的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深受妖魔之苦，那些修行者无利不起早，没人管百姓死活，朝廷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时间一长，人口就上来了，就想了很多办法可以预防妖患，但没机会实施；其余的，就是发的一些牢骚罢了。”
文章的内容很少，写的也很简单。
没有用官方的晦涩难懂的语言，就是简单的口水话记录。
陈景很快就读完了一遍。
宋愈在一旁解释，倒是不费吹灰之力。
【提取到儒道概念性词条：为民请命】
【当你所做的事情是为民请命，可以以生灵为单位获得词条点；为民请命过程和结束后，都将建立纽带和媒介，得到他们的祝福，此为：民生念力】
【词条附加内涵：未激活】
陈景发现每一个概念性词条都有一个附加的词条内涵，但是不会直接显示出来，需要后续通过使用词条去发现，相当于彩蛋。
为民请命，倒是很符合宋愈的形象。
他生前的儒道造诣甚至高于王云。
只不过，为什么成了万魂幡的一缕残魂？
陈景实在是好奇：“宋先生，您生前什么境界？”
宋愈如实回答：“大儒境。”
大儒，就是儒道修行的第6境，相当于练气士的金丹。
可以做到言出法随。
五年前对付狼妖耗尽精神力，那个时候应该还只是第五境，是后面才晋升的大儒。
宋愈似乎知道陈景在想些什么，道：“哪怕晋升大儒，战斗力还是太弱了，甚至比不上练气士的第四境，动动嘴皮子还行。那段时间镇妖司还未开设，本土妖魔鬼怪危害很大，一头中三境的妖族就可以屠镇。”
他望向清江镇，道：“镇里妖患不断，死了很多人，我想帮忙，可惜那些妖族知道我战斗力不强，我追它逃，哪怕当面我都不一定能抓住。”
“后面青云观来了，不帮我除妖，还祸害百姓，肆意收取魂魄，还说，只要我献上魂魄，就保证清江镇不再有妖患。”
“我又不傻！”
“直到半年前，有一头第5境的妖族潜入了清江镇内，没办法，我只能自爆同归于尽，最后我的肉身被毁，青云观主想要我的魂魄，就签订了魂魄约定。”
陈景知道这其中有很多细节还没讲，但后来这么久没有妖患，对宋愈而言，已经很是满足。
可能知道那头妖族是青云观弄来的，但就是因为他是腐儒，见不得这种事情，所以才被吃定了。
腐儒，也有自己的坚持。
但这种人，下场一向不好。
“先生？先生！”
不远处传来狗娃的喊声。
宋愈身形消失。
陈景望向身后。
狗娃来到面前作揖：“先生，宋先生是回不来了吗？还是去其他地方做官了？”
陈景刚想说不知道，却又发现这孩子有些死倔死倔的，道：“我也不清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景，宋先生也去追寻自己的愿景了吧！”
狗娃有些不明白：“愿景？就是有人想当英雄，有人想当官，有人想斩妖除魔。宋先生说自己想当一位斩妖除魔的侠客，所以才不教我们了，所以我们镇上都看不到妖族了。”
陈景点头。
狗娃开心的作揖：“我也觉得他教我们的时候不是真正的快乐，想来现在应该自由了吧！”
“自由，当然是自由了。”陈景也没反驳。
狗娃不再多言。
陈景离开了：“快回去，记得乐观生活。”
狗娃点头。
等到陈景走远，狗娃来到拱桥上，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体，忍不住跪了下去。
宋老登总说他傻乎乎的，其实他一点都不傻，只是不想看书而已。
就像父亲总说，狗娃长大要有出息一样，宋愈也总说，狗娃挺聪明的，就是没用在学习上。
要不然，他要被混合双打打多少次。
其他先生是为了收钱，只有宋愈，他才真觉得对方是先生。
“宋先生，其实我一直和你对着干，不是看你不爽。”
“只不过，先生您总讲什么民族大义，我们应该言念君子，我们应该学习仁义礼智信，我们要怎么样怎么样！”
“可先生，您不懂什么是民心。”
“民心就是有钱啊！要吃饱饭，睡好觉，连生命安全和温饱都无法解决，谈什么仁义嘛……”
“不过，先生，您是一位很好的先生。”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缕微风吹过。
好像有人抚摸他的脸颊一般，狗娃只觉得自己泪流满面。
“先生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