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旁不远处
关键时刻，一号在女孩身旁不远处，伸臂抓住她的衣衫，将其从结界边缘拉回，顺势将唐子怡正对付的兽将踹向黑焰，兽将瞬间浑身火燃，发出凄厉尖叫。
唐子怡被眼前一幕惊吓，一时不知所措，只能躲于一号身后，呆望眼前景象。
远处，寒林观此，暗中推算，此结界虽可遮蔽天机，却未阻断推演。片刻后，他目光闪烁诧异，怎会有如此等级的魔气在此？
“一号，事有蹊跷，那阵法不可硬破，你带唐子怡暂退至林中，我料理完此处，即来会合，切记，未等我，勿生多余麻烦，明白了吗？”
闻言，少年环顾四周，沉吟后传音：“主人，您与孩子先走，我断后！”
“罢了，这点小事何需煽情，快带她走！”
而一号似下定决心，接到传音后，斩出两道超越凝丹的剑气，四周妖兽顷刻倒地，寒林身影从兽群中显现。
随即，少年拽着唐子怡的衣服，朝寒林方向用力一抛，急切传音：“主人，修士从不为傀儡断后，你带唐丫头先走，这边我来处理！”
“忆前辈，此举何意？”
“一号，发什么疯，不过是群低阶妖兽，何必大张旗鼓，谁先走有区别吗？”
高人虽疑惑一号此举，但见紫色身影已近，无暇多言，腾手接住唐子怡，击退围攻的妖兽，几步疾行，左闪右避，配合大开大阖的攻击，瞬间突围而出。
跃出二里多地，感知百丈内再无妖兽气息，寒林停下脚步，寻一隐蔽林地放下唐子怡。
“事态紧迫，要塞暂时无法进入，小丫头，你只好暂与我们同行。先歇息，一路奔波，你应疲乏，等那个神经发作的家伙吧。
真是不解，一群强行提升至筑基的妖兽有何惧之，竟如此煽情，哎，真不懂，真不懂啊！”
言罢，寒林抚须静待唐子怡提问，深知副店长脾性，对方定会问及那玄黑结界，自然，他也照例不会说实话，毕竟魔族之事……易使人惊惧。
然而，高人似乎误判，女孩坐在一旁，半晌未发一言，未有半点动静，实属异常。心念至此，他悄然瞥了对方一眼，却见寒林仙心大乱，怎么回事，那香囊不是在袖中吗，为何在她手中？ 第八十五章：主动示露，以微易宏
仲夏时节，林海之中暖风拂面，然寒林却感今日风中蕴含刺骨之寒，嗯，若此时乐曲随风而起，想必…即便不操二弦，至少也需唢呐助阵，若二者并举，更显其境矣。
“为何仍默不作声，哎呀，这究竟是怒还是悲，总得给本仙些许回应吧。你这般握着香囊，怔怔坐于此，一语不发，一音不响，本仙欲引导于你，却又如何启齿？总不成一上来便让本仙自我斥责一番罢。”
正思索之际，身旁少女突兀开口：“尊者，此香囊何处所得？在外购得乎？”
寒林闻此，心中纷扰暂消，轻咳一声：“罢了，丫头，此乃寒林所赠，然尔莫多虑，他无非是担忧…吾等相识未深，万一误会滋生，动起手来岂非不美？故而，他将此物交予老夫。”
话至半途，某位高人忽觉有些许不妥，嘶…一时竟未能忆起究竟何事不对。此番解释应无大碍吧。
“原来如此，那寒林可曾告知此香囊何人所赠？”唐子怡望香囊低语，“当时我言此囊为我亲绣，他竟戏言我不适合女工，劝我勿再染指。”
寒林见她未察觉言语破绽，暗自松了口气，故作沉吟状：“嗯，非也，我怎么记得寒林小子曾言甚喜此香囊。哎，对了，似乎你绣囊之时不慎刺伤手指，还记得吗，你曾辩称此囊购于市集，对否？”
“当真？”
“自然，若不信，他日待你归去，亲自问他便是。”
话语间，寒林心如黄连浸苦瓜，堂堂大罗真仙，竟至于自我设陷，唉，实是不易啊！
“谚语有云，男子当自强，仙亦如是。实则，日后此举亦可作为装模作样的借口，一仙若连自身都骗，试问谁人不惧，惧乎，惧乎，惧乎，呃…似是显得愚蠢，罢了，不再提此事。”
正当他思绪万千，唐子怡却突发言问：“寒掌柜，何以一副老翁模样？”
“哎，此事…呃，丫头，何将我与寒林混为一谈，老朽年岁已高，寒林尚年轻，好不容易教导出此等有天分之徒，你切莫胡言败坏其名声。”
话音未落，一袭紫影骤然扑入他怀中，寒林尚未回神，一双纤纤素手已环住他，接着，带泪的嗓音悠悠传来：“寒掌柜，我知此老翁便是你所化，能否变回原样？子怡想见你，子怡真的好想你。”
“丫头，老夫我……”
“无需再装，虽香囊是我绣后赠予，但能迅速想起我赠囊时所言者，唯有阁下一人。初见之时，你能在短暂时间内辨认出我等，即使在梦中见过一次，且林颖身上的回霜短剑亦是你的馈赠。萧额与凌诗筠你却未必能一眼识出，除非对我等极尽了解，甚至一眼辨出众人，故尔，你即是吾最最亲爱的寒掌柜！”
闻言，寒林无奈轻叹，这些看似并非证据的证据竟成了她确信的依据，女子直觉果然令人生畏。
心中如此思量，寒林却无意再隐瞒身份，拍了拍女孩肩膀，缓缓改变容貌、肌肤、发色。须臾，苍老的三善道人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林那带有书卷气的脸庞。
“罢了，算我服了你，抬头看看，这张脸是否熟悉，我的唐副掌柜？”
唐子怡闻声微抬首，望见那张亲切的容颜，先是一怔，随即又埋首于寒林怀中，紧握心心念念之人衣角，泪水点点滴落。
“怎又哭了，哎哟，难道见我不悦？我知我先前欺瞒有错，然事出有因，当然，方才又撒谎确实不妥，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心，莫哭了，可好？”
“不，谁让你整天欺负人，你明明就在这里，何必装作老翁，还有，你为何是元婴修士，到底还有何秘密瞒着我！”
听着怀中抽泣声，寒林无奈摇头，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子怡，许多事我未告知是不想牵扯你，因这些事实在太过危险。况且，初次相见时，我何时自称结丹修士，还不是你家婆婆所说。”
唐子怡闻言，泪痕未干的小脸露出一丝笑意，口吻却仍是咄咄逼人：“你所言皆有道理，可为何偏要扮作老翁，又为何此刻告诉我，不害怕危险吗？”
“危险与否已至此，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寒林轻叹，“然则，回去之后，我的身份你不可泄露，否则麻烦更大。当然，如若……”
“知晓了，放心，寒掌柜的秘密，副掌柜定会守口如瓶！”
“啊…嗯？”
寒林正欲提出苛刻条件，闻言却微愣，俯首看向怀中的少女，轻声问道：“唐副掌柜，为何如此信任我，不怕我是欺骗，也不问我不说实话的原因？”
“无需问，”唐子怡仰头笑道，“因我深知，无论何时，寒掌柜都不会伤害我！”
望着她那清澈无瑕的笑容，寒林心中一宽，却又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
目标，星木峰！ 寒林以珍贵情报的代价，成功瞒过唐子怡，那一刻，被八道黑光环绕的黑芒骤然膨胀，其连接的云层之中，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暗中翻涌，透出摄魂的威压。
同时，万象山诸多地域皆现惊人异变。岩灰峰蛮熊一族的洞穴秘境里，数百蛮熊正倚靠巨大黑岩修炼，突然浑身颤抖，面色狰狞。顷刻间，毛发根根竖立，血红双目转瞬变为漆黑。
身躯变化之际，它们失去灵性，不论妖兽还是野兽，不论兵卒、将领，乃至兽王、妖君，皆受此影响。双目彻底化黑，那些已非蛮熊之物相继发出震天咆哮，疯狂地冲出庞大的洞穴秘境。
洞口守卫的蛮熊闻得咆哮与杂乱脚步声，相互疑虑地对视，本能驱使它们向内窥探，然而刚一探头，一股寒意掠过颈部，下一瞬，它们目睹身躯缓缓倒下。
不止蛮熊一族，万象山其他借助魔气修炼的妖兽种族，如暗尘豹、灰鹰、风狼等，皆遭此变故，就连星木孔雀一族亦未能幸免。不过，因星木孔雀数量稀少，星木妖帝未曾强求族人利用黑石修炼，故损失较小，星木峰上仅寥寥几只星木孔雀陷入疯狂。
即便如此，万象山中狂暴的妖兽数目仍恐怖异常，它们的目标不再局限于人族修士，遇兽杀兽，遇妖灭妖，凡生物皆不放过。
“总而言之，它们已非寻常妖兽，只要目标不死，攻击便不止，即便临死，也要给予最致命一击。因此，从现在起，切勿乱跑，不可随意出声，一切交予我处理，明白吗？”寒林详尽解释，唐子怡点头，她深知只要有寒店长在旁，何惧危险？
“寒店长，忆豪前辈去哪儿了？为何不与我们同行？你昨日说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太过严厉，把他气走了？”唐子怡上下打量寒林，眼中满是疑惑，越发确信自己的揣测。
“哎呀，竟让你猜中了，为何女子的直觉总如此可怕，让人活不下去！”寒林心中无奈，表面却保持微笑，轻咳两声道：“你想多了，我们的任务不同，忆豪前辈负责摧毁支撑结界的八道黑光，而我们的任务是……”
寒林指向不远处被结界黑光环绕的黑光：“抵达那里，摧毁它，消灭所有魔族阻碍，有信心吗？”
“实话告诉你，我没什么信心……”
闻言，某位大能险些失足，所幸道心虽未圆满，却也稳固，此事不足以令他动怒，不，高手绝不动怒！
“轰！”
“本座并未生气，本仙不生气，生气是什么，对女子生气，太粗鲁，无修养。”
寒林拍了拍长袍，微笑着对唐子怡说：“唐副店长，不必担忧，有本店长在，必保你安然无恙，走吧。”
“啊，好，知道了。”
唐子怡收回视线，快步走到寒林身旁，低头问道：“寒店长，刚才那树招惹你了？为何非要打断？”
“当然是怜悯那些无辜的风狼，制造动静助它们逃脱。身为高阶修士，理应有慈悲之心。”
“是这样吗？”
见风狼被巨响吓得从羊尸上跳起，唐子怡不禁道：“我觉得这些风狼多受几次劫难也无妨。对了，寒店长，我刚才那句话还……”
“咳咳咳，唐副店长，小声点，虽有隐身符，但安全第一，若被发现怎么办？不说这些，快走，星木峰就在不远处！”
唐子怡抬头望去，果然，他们距中央黑光所在的山峰已近在咫尺。然而，山脚下的情形似乎意味着登顶并非易事。
“寒店长，为何这山峰下有这么多妖兽看守？它们明明双目赤红，为何未陷入疯狂？”
寒林闻言默默叹息，敲了敲女孩的脑袋，低声道：“你们灵杰道院都教了些什么，难道只教修炼，不教常识？这些妖兽与刚才那些沾染魔气的不同，已是真正的魔物，不，应称作魔兽与妖魔！”
万象山脉靠近星木峰的森林里，一位白衣青年男子静坐于百岁榕树下，眼镜半掩，对面紫袍长发少女来回踱步，纤手托腮深思。突然，她脸上浮现得意之笑。
男子见状，微微抽搐，整整一天了，还来？果不其然，少女略一思索，兴奋地走向男子：“寒店长，我又想到一计，我们乔装成普通妖兽混入其中如何？条件允许，扮成兽王或妖君，不易引起怀疑。” &34;唉，唐副掌柜，此事如何评说呢？&34;寒林无奈地轻叹，&34;纵然你一日辛勤，提出的此计最为切实可行，但你可还记得，午时为免第九十八策，本掌柜曾言，彼等虽尚存理智，却已失其本性矣。
在堕魔之前，此法或隐身潜行皆无妨，如今，若未经操纵这一切的高人首肯，无论伪装为何物，皆无法通行，哪怕是一缕清风，亦会被吹散无踪。当然，如我先前所言，此峰之上，尚有阵法笼罩，隐身亦难以遁形。&34;
闻言，唐子怡低垂脑袋，瘫倒在地，颓靡至极，此刻她的仪态，除了容貌，已无大家闺秀的风范，俨然一条失去生活希望的咸鱼。
&34;唐副掌柜，如此情状，若被恰好途经的道宗弟子瞧见，女神之誉恐将不保矣。&34;寒林戏谑道。
唐子怡佯装虚弱，颤抖着手说：&34;寒掌柜，救我，子怡心伤，欲泣，求抚慰……&34;
&34;是么，&34;某位大人打趣地看着装可怜的女孩，&34;我倒觉得，此刻你需的是一碗毒酒，嗯，至少也该是毒鸡汤罢。&34;
&34;寒掌柜，你心甚坚矣~~~百计未果，那你言何以登顶，难道要待其熟睡后再行动？&34;唐子怡抱怨道。
&34;嘿，你别急，&34;寒林微笑道，&34;这次，我们就在此静候，如此，才能登顶！&34;
&34;呵，还以为有何高明之计，你吹吧，等待何时，待其让路乎？&34;
唐子怡撇嘴，自家寒掌柜素日稳重，今日竟出此计，若靠等能令妖兽毙命，万象山又何来诸多困扰。
正思量第一百零一策，远方山峰传来巨响，唐子怡忙抬头张望，八道支撑结界的黑光竟四道同时消逝，当然，连同那四座山峰的一部分一同消失。
&34;这是……忆前辈所为，之前竟未看出他竟有如此神通，寒掌柜，你可做得到此等事？&34;
见唐子怡脸上惊讶崇拜之情，某位大人莫名心绪不悦，虽然仅是一瞬，却令寒林心境波动，滋生大胆之想。
&34;咦，本座何以如此，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号多年忠诚，我怎能生此念？&34;
念头一闪，他立即驱除不切实际的思绪，拉起唐子怡起身，缓步走向前方的星木峰。
&34;寒掌柜，你欲何为，下方有众多妖兽把守，如此直闯，岂非自寻死路？&34;
&34;你这丫头，何不细察前方形势？&34;寒林指向山脚，&34;不说那些家伙随手可灭，你看前方，尚有多少妖兽在？&34;
闻言，唐子怡拨开额前乱发，仔细一看，嗯，妖兽的数量的确所剩无几，守卫力量至少削弱六成，不过，那些妖兽去何处了，回家安睡了吗？
&34;寒掌柜，何故……&34;
&34;唐副掌柜，你随我已久，难道连此理都不明了？&34;
话间，某位大人暗暗回首，见女孩面带困惑，寒林嘴角微扬：&34;那些消失的妖兽非真消失，而是遵幕后黑手之令，增援剩下四道黑光所在山峰。
故此地守卫力量相对较弱，清理起来亦不费力。唐副掌柜，你可明白了？&34;
&34;那你打算如何上山？&34;被拉着前行的唐子怡嘟囔道，&34;虽少了守卫，剩余数目亦不算少，难道你要与它们讲道理？&34;
&34;讲道理，它们能懂何理，即便我想讲，它们也听不懂啊。&34;
&34;那你……&34;
&34;放心，此事有何难，&34;寒林淡然道，&34;我们径直而上，遇兽杀兽，遇妖降妖，一路打上去，否则何以彰显吾等威能？&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