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处男
陆鸣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医务室，又是怎么躺上病床的。
他感觉自己像吃了两斤毒蘑菇一样，五感混作一团浆糊。眼中的一切都在旋转，似乎有无垠星海在他脚下流淌。
他好像看到一位成熟丰腴，身着短裙黑丝的医生大姐姐替他诊疗、冰敷、推拿、绑扎。然后用两只冰凉的小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不过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幻觉。
毕竟死处男就是“临死前一定会梦见黑丝大姐姐的处男”嘛。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医生大姐姐对他说，“轻度脑震荡，不算严重，床上躺个两天自己就会好。肋骨骨裂，没有完全骨折插入肺部，算你运气好，用不着绑扎，修养小半年自己能愈合。”
“还有颅骨……李青云说你额头挨了两下无极炮捶，结果除了瘀伤有些严重，骨头一点事都没有？“
“真是见了鬼了，“她诧异地嘀咕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硬扛两下炮捶。你小子属狗的吗？颅骨这么硬？“
“其他的还有耳蜗前庭被打伤了，同样也不是永久性，一周内会恢复。会留下眩晕症，不过过两个月自己同样会治愈。”
“我给你开了药和止痛片，就放在床头。疼得厉害就吃一片奥施康定，记住别多吃，有成瘾性的。”
她说完，顿了顿，略微惊讶的说道，“我检查伤口的时候原本以为你快死了，没想到全是轻伤。运气不错嘛，小子。”
“好了，我要先下班了。你睡醒了就自己回去。走的时候别忘了关灯。”
然后她就开门离开了，丝毫不在乎躺在床上的病患的感受。
不过陆鸣其实也没剩下啥感受了。
在肾上腺素的作用消退后，他感觉无比的疲惫，大脑昏昏沉沉。
他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人还醒着，依旧能看见医务室内的场景。
但想一想又知道不可能，哪有人能睁眼睡觉嘛。
这些肯定都是幻觉。
这么想着，他不由略感惋惜。
刚才幻觉大姐姐没走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摸一摸黑丝。
虽然他视野中的一切事物像素都低的很，就连黑丝大姐姐都是一堆马赛克拼成的色块。
但是好歹能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毕竟摸自己的幻觉又不违法。
他惋惜的咂摸了下嘴，然后尝试用意念发功把大姐姐呼唤回来。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看，我就知道这都是幻觉。
那是一位黑发垂肩的少女，穿着短裙和光洁的白丝。至于别的细节——陆鸣眼睛一片模糊，他能看的出来才有鬼了。
想要召唤黑丝大姐姐却召唤来了白丝小妹妹。
看来死处男也是“临死前一定会梦见白丝小姐姐的处男”嘛。
他百无聊赖的想道。
少女将一盒糕点放在床头柜上，整理了下裙子，略显拘谨的坐在了陆鸣的病床上。
紧张不安的双手无处安放，只能叠在身前不断的绞紧自己的裙边，将本来就不长的超短裙越绞越短，越绞越短。直到短到我再敢描述这本书就会被拖出去枪毙的程度。
“陆同学，”她拘谨地说道“啊，很抱歉，我没经你允许去前台问了你名字。”
“真巧呢，我们居然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陆鸣完全没在注意女孩到底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白丝上。
“今天……真的对不起。”她眼光黯淡的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卢浩要干什么。”
“每一个新人都会被他打压，排挤，直到服软了为止。”
陆鸣的眼神顺着光洁的白丝一路向上。
哦，连内内都露出了一角。
——nice job,幻觉桑！
“其他人如果敢不听他的，或者不和他一起针对新人。就会被他打击报复。”
“有人曾经向吴教练告过状，但那人反而被整的更惨了。”
白色蕾丝边，甚至还穿了吊带袜。
哦哦哦，陆鸣在心中发出怪异的狼嚎。
这幻觉小妹妹表面很清纯，私下里玩的很狂野嘛。
要不是在睡梦中无法动弹，陆鸣都要忍不住拍案而起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吴教练默许的。”
“能退学的都已经退学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因为各种原因走不了的人。”
陆鸣尝试将手伸向近在咫尺的白丝。
但浑身上下都如同灌铅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他尝试着将全部意念都投入到右手五指，试图操控自己的指头动起来。
“今天你教训了卢浩一顿，我们明面上不敢说，其实私下里都很高兴。”
“但是这样是没用的，只要吴教练还在给他撑腰。那什么都没有改变。”
于是陆鸣将意志凝聚为一点，灌注入右手食指。
快动啊，为什么不动啊！
“对不起，虽然可能会伤到你，但是……你还是不要——”
“啊！”
少女惊叫一声，捂着臀部猛地站了起来。她刚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腿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触觉是如此轻微，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得，连忙捂住嘴。
她的脸上红彤滚烫，一直漫延到耳根，困惑地看向陆鸣。
病床上的少年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过了好半晌，眼见少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她才放心下来，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一手仍旧捂着自己方才被摸了的地方，扭捏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陆同学。”
“总之……不要回来，卢浩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
她鬼鬼祟祟的观察了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凑近到陆鸣身前，温润的朱唇在陆鸣脸颊上轻轻一点，又如做贼一般飞速起身。
“谢谢你，陆鸣。”
胸口噗通噗通狂跳，出格的举动让她心中升起某种禁忌般的快感。
这头慌张的小鹿蹦跳着，飞快的逃离了医务室。
直到离开时耳根还是通红的。
。。。。。。
陆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脑袋还是昏昏涨涨，但至少视野不再模糊了。
他试着站起来，但肋下疼的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于是他连忙拿起桌上的止痛药，干嚼了两片。
——等等，奥施康定？
不太美妙的猜想在他心头浮现。僵硬的脑袋一点点转向床头柜。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盒蛋糕。
——那居然都不是幻觉？！
巨大的羞耻感堵塞了他的脑回路，脑袋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呜呜”冒蒸汽，脸皮臊的通红。
他“咚咚咚”地往墙上撞。
“啊，我死了算了。”
撞了好一会儿墙，陆鸣才渐渐冷静下来。
取出袋子里的蛋糕一看，居然是学校附近一家价格挺贵的手作蛋糕房的产品。
到底有多贵，陆鸣不太清楚。
反正某次路过时瞥见它陈列的面包，随随便便一个都要三十四。
不是穷鬼陆鸣可以奢望的。
饥肠辘辘的陆鸣连忙打开蛋糕的包装，狼吞虎咽的把蛋糕吃完。
说句实话，确实非常的美味，奶油和水果都是最新鲜的。至于值不值这个价，他就不清楚了。
袋子里面还塞了一张小卡片。
“不要再来武馆了，陆同学。卢浩一定会报复你的。”
末尾还留了一个通讯方式，八成是女孩的。
陆鸣随手将卡片扔进垃圾桶里。
开玩笑，刚手欠摸了人家的腿就联系她。
陆鸣脸皮还没这么厚。
他擦了擦嘴和手，顺手将药揣进裤兜里，打开房门离开了医务室。
此时夜已经深了，除了健身房，其他场馆都已经关上了门。
空荡的走廊上寂静无声，就连前台也没了人影。
他推开武馆的大门。
门外雾气弥漫，视线不过几米。青铅色的浓雾从废土般的路面中蒸腾出来，阴惨凝滞，将城市的废墟拖入某种不祥的气息中
这诡异的雾气仿佛是活的一般，翻滚着，蠕动着，扭曲着，就好像成千上万条抱成团的蠕虫。
他似乎开始听到了雾中传来微弱的鳞片摩擦声，以及虫类的嘶嘶声。那低沉模糊的声音从那粘稠凝滞的夜雾中，一点点渗入他的体内。
但当他认真侧耳倾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陆鸣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嘴角牵出一缕微笑。
——看来今天可真够漫长啊。
回了“拐角”，就跟回到家一样。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