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温柔的人
跟随顾北清步伐，齐玉溪终于见到了他口中的院长妈妈，院长妈妈给齐玉溪的第一印象便是温柔，这种温柔的感觉与顾北清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齐玉溪见到她的第一面便觉得倍感亲切。
院长妈妈动完手术后身体非但没有变好，原本红润的脸庞反而还消瘦了许多，不过她本人乐观，对此倒也没什么消极的情绪，见到他们两个来笑的很热情。
院长妈妈靠在身后的枕头上，一个劲的打量着这个被北清带来的男生，男生规规矩矩的坐着，从眉眼来看显然是一位张扬的人。
齐玉溪被她毫无掩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心里默默祈祷着去买宵夜的顾北清赶紧回来救救他，他虽觉得院长妈妈亲切，但也实在是遭不住她的这番打量。
院长妈妈笑起来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别紧张，阿姨又不对你做什么，来，吃个苹果。”
齐玉溪颤颤巍巍的接过那个苹果，没有吃，纯粹是他未来丈母娘的视线太过于炽热了，他吃不下去啊，再说了这吃下去了他寻思着也不好消化，索性便拿在手里把玩了。
“北清这孩子，从小就朋友少，说话呢有时候可能不中听，希望小齐你啊多担待些。”
说到顾北清，齐玉溪放松了些，笑道：“阿姨，我朋友也少，我这人脾气不好，能跟北清相处那么久还那么和谐，也是多亏了他的好脾气，要说担待还得是他担待我。”
许妈妈笑了笑，她眉眼柔和很有亲和力，声音也轻柔，视线有些飘远：“他这孩子脾气可不好。”
齐玉溪愣了愣，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说的非常对，顾北清的脾气确实不好，只不过平时的他要不就是不说，要不就是不屑于计较。
许妈妈从病床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本书来，她把那本书打开，齐玉溪才发觉那是一本相册，她把那本转到他的正面，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道：“看，这孩子小的时候好奇心很重的。”
上面的那张相片是顾北清小的时候，上面的他身上脏兮兮的，好像是进了泥水里泡过一样，但他的脸却出奇的干净。
齐玉溪的目光滞留在那张相片上，心都不由的软了软。
“那天雨停后他问我，地上水坑的深浅是一样的吗？我说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啊，就像是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说到这里她低声笑了笑，语调越发的温柔，“他回答我说，我在书上看到&39;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39;，所以我打算看看它们的深浅是不是一样的。”
齐玉溪忍俊不禁，原来小时候顾北清那么的傻啊？
“所以，他之后跳进去试了？”
“是啊，他刚跳到第二个就不幸的弄脏了半身的衣服，他那时营养不良长的不高小小的一个差点就被水坑给没过了肩膀，我当时吓了一跳，还好那水坑不算太深。”
她翻了一页，指着顶头的那张照片继续道：“这张就是回去以后给他冲泥的照片，还有这张这个兔子啊，他可喜欢了。”
齐玉溪愣了愣，这张不就是他们手机壁纸的那张吗？
“可惜，后来那只兔子病了最后还是熬不住那个冬天，往后啊他就再也没有养过动物了，但我知道啊，他这孩子是个非常喜欢毛绒动物的人。”院长妈妈叹息了一声，“大概他是觉得动物的生命太过于短暂，既然不能陪伴长久那么就最好不要开始。”
齐玉溪沉默了，心脏不由收紧，微微泛痛。
……
经过了这次与院长妈妈的谈话，齐玉溪不仅跟她拉近了距离还越发的了解了顾北清，顾北清回来的时候便发现他们两人的相处格外的和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玉溪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的缘故，院长妈妈对他倒是前所未有的喜爱。
临别时院长妈妈还与他小谈了一会儿。
齐玉溪出来时顾北清正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雪，齐玉溪走近他的身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赏雪呢？”
“美，在等你。”顾北清没转头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医院前边的风景。
齐玉溪被他一句话怔住了，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小绿茶今天可真是…让人万分喜欢，真想…关进小黑屋。
撩人不自知的顾北清反观眼神火热的齐玉溪倒是冷静的过分，摘下以往的笑容面具，立体的五官在这个雪夜中被称的好看极了，美如高山的雪莲高高盛开，让人不敢靠近心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之感。
少年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少年的嗓音如他的人一般清冷：“转瞬即逝的感觉，真讨厌。”
齐玉溪回过神，转头望向那片在他掌中融化的雪花，他敛下心神，将手伸出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正因转瞬即逝，所以在它来临之时更要珍惜。”
顾北清对上他的双眸微微一愣，随后他敛眉一笑：“说的也是。”
齐玉溪吸了一口气：“顾北清我想如果以后我们能活到很老的话，那么我想你先死掉。”
如果不是他的神情太过于正经，顾北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咒自己，顾北清浅笑道：“那你对着雪祈祷一下？”
“好啊。”后面死的那个人太过痛苦了，他舍不得，如果现在是哪个开始那我想陪你一生直至生命的终点。
两人走后老刘来到了病房，大抵是被所负的债以及许妈妈病的摧残，年轻时俊俏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消瘦的脸颊乌青的黑眼圈呈现在男人的脸上。
“感觉怎么样？”老刘声音沙哑，连声线都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许妈妈见到他皱了皱眉，良久才给出答复：“老样子，你们的钱浪费了。”
癌症晚期治好的概率很小，即使他们花了最贵的钱请了最好的医生也无济于事，她的身体她清楚，恐怕是快不行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老刘原本消瘦的似乎更为疲惫了。
老刘的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会浪费呢？花在你身上的永远都不浪费。”
许妈妈看着坐在病床边消瘦的男人，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她伸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男人说句实话对她确实不错，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只看他那张俊俏的脸就轻易的嫁给了他。
许妈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刘京，你以后好好生活吧，别赌了，还有啊，对自己好一点吃好一点，你那么瘦都不帅了。”
老刘眼眶泛红，泪水从脸颊滑落，他握住她的手：“你啊，也别只看人家的脸就找老伴了，没准又找到一个像我一样的混蛋呢？”
他长了茧子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继续道：“你得找个有钱的，对你好的，不抽烟不喝酒听你话的，听见了没？”
许妈妈无奈的笑了一声：“你恐怕不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后悔和你结婚。”
她对上他的双眸：“你想啊，你长的挺俊的又对我好是不是，虽然没什么大钱，但是也能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不同意我接管福利院说不喜欢孩子却只是口是心非而已。”
她垂下眼眸，浅笑安然道：“还有啊，你明知道不能生孩子却还是对我那么好，你其实并没有很差。”
老刘嘴唇翕动，最终只留下三个字：“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北清有了预感，之后的日子里北清来看她的频率明显增加了，偶尔还会带那个叫齐玉溪的男孩过来。
也许是他真的生出了她即将死去的预感，她能明显感觉到北清的情绪越发暴躁，虽然面上一点也不显，但妈妈又怎么会不懂孩子呢？
“北清啊，有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圆满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个道理我想你比谁都懂，”她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所以啊，你得学会面对，毕竟能真的伴你一生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顾北清咬着牙不说话。
院长妈妈笑了笑，“不论怎样，不论我去到了哪里，我也永远是你的妈妈，乐观点孩子，你只需在我走后偶尔来看看我就好了，毕竟妈妈也会害怕的。”
顾北清心绪不宁，喉咙里似是被一口气堵住了般，噎的他说不出话。
“北清啊，你觉得齐玉溪这个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顾北清微愣了一下，压下心头的情绪答道：“他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偶尔会有点傻傻的，不高兴的时候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却很容易哄，有的时候又很像个孩子，对我…很好。”还很爱吃醋。
院长妈妈眉眼带笑，“那你喜欢他吗？”
顾北清瞳孔微缩，他喜欢齐玉溪吗？那个傻气爱吃醋总是给他买吃的，打篮球很厉害很聪明的齐玉溪。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总是对谁都很冷漠，跟谁都保持着距离，你这个孩子啊，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面热心冷的人，好像谁都走不进你的心，好像对谁都不在乎一样。”院长妈妈看向窗外，“但是啊，你看向那个孩子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哦。”
顾北清张了张嘴，最后也未说出半个字。
院长妈妈笑道：“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