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流光浮影
子夜时分,玄德道尊只身御气,深入火烛山中。他将真炁注入六觉,细细感受着周围炁场的变化。一个时辰过去,却是一无所获,别说生机,就连子时后最盛的阴炁也丝毫不见。
“难道此山已沦为不毛之地?”玄德道尊心中惊骇,“怎会如此?便是万里黄沙之地,也必有生灵,此山炁场竟然毫无波动!”他自然清楚,以自己的灵炁修为,已突破真炁境,除了元炁境的炁场无法感知外,其他境界的炁场绝无可能逃过自己的六觉,更何况是桑楚慈父母这般普通百姓。
玄德道尊抬头望向如水洒下的月华,若有所思。他不再御气,而是飘落于火烛山的一块巨石之上。落定后,玄德道尊挑起拂尘,在空中旋转一周,划出太极阴阳轮廓。只见太极阴仪大盛,四面八方的月之精华如被强磁吸引,汹涌而来。眼看着太极阳仪愈发虚无缥缈,玄德道尊大喝一声:“收!”太极阴仪瞬间停止吸收月华,巨大的太极阴阳仪如一幅圆形画卷,静静悬浮于空中。
玄德道尊所施展的功法名为太极阴阳窥炁术,借此功法,可收集月升后数个时辰的月华,用以窥探过去数个时辰内的炁场变化。同理,白昼时可收集日之精华,窥探过去数个时辰的炁场变化。此功法在多数情况下意义不大,因任何一处的炁场都在时刻变化,窥与不窥并无差异。然而,在火烛山这等不毛之地,此功法却有了用武之地。
玄德道尊御气飞上太极阴仪的阵眼,重新将真炁灌入六觉,可还是一无所获,山中炁场近几个时辰依然毫无变化。
玄德道尊双眉微皱,斟酌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他先收回六觉真炁,然后全部灌入睛中穴,运转太极阴阳返观术。此时,玄德道尊的识海中便浮现出近几个时辰火烛山中的景象,但见月华所照之地如静止的画面一般死寂,除了嶙峋的顽石之外也没有其他东西。
太极阴阳返观术和太极阴阳窥炁术不同,虽然两种功夫都需要收集日之精华或月之精华,但太极阴阳窥炁术只能感知过去几个时辰的炁场变化,而太极阴阳返观术却可以窥到过去几个时辰的景像,也因此太极阴阳返观术尤其受心术不正之徒的喜爱。但想要修成这两种功法却不容易,道智需要达到格物境方能理解此等功法要义并利用日月精华,灵炁更是需要达到真炁境,方能催动六觉。同时,这两种功法每施展一次都要消耗大量真炁,所返观到的景象也只有日华和月华照到的地方,隐蔽之处或日华月华被吸收后所剩无几的地方却无法显现。
玄德道尊识海返观约莫半个时辰,一无所获,正欲放弃,忽然一道流光滑过,其光芒如长星一般,玄德道尊心中一惊,重新返观一次,确认此流光并非长星。玄德道尊心中疑惑,为何在此之前窥探炁场时却没有丝毫感知,返观却有影像?为了一探究竟,玄德道尊继续朝睛中穴灌入真炁追踪这道流光。流光拖着长长的光尾最后进入了一座山洞,画面立刻又变的静止,不再有任何变化。
玄德道尊收回真炁,从太极阴仪阵眼腾云而去,朝流光所进入的那座山洞飞去。随着玄德道尊的离去,原先岿然不动的太极阴阳仪瞬间向四方倾泻,四散开来,直至与如水的月华融为一体。
待玄德道尊到达那座山洞洞口,却发现山洞并没有什么特殊,里面漆黑一片,他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脚程,突然一道流光闪过,洞内顿时闪烁起奇异的光芒。玄德道尊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山洞里面出现一个石台,石台上面摆放着一面普普通通,绿锈斑斑的铜鉴。正待玄德道尊上前查看时,铜鉴忽然泛起一层涟漪,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逐渐清晰,竟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白袍,面若冠玉,仪表不凡。他缓缓睁开双眼,面带笑意,双手负于身后,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玄德道尊,开口道:“你来了!”
白衣浮影声音低沉,似乎心不在焉。玄德道尊心中疑惑不解,开口问道:“你在等我?”
“是在等你,也不在等你。你来了便是在等你,别人来了便不是在等你。天意让谁来,我便是在等谁!”白衣浮影笑了笑,停顿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十年之期将近,时间不多了!”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玄德道尊放松警惕,开口问道。
“我只是原主的一缕神识,被他注入这道流光浮影之中,只有在这玄天铜鉴才能显现,何来尊姓大名?”白衣浮影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就是你催动六觉却感知不到炁场变化的原因,我仅仅是一道影子罢了,哦不,应该是一道有神识的影子。存在的目的便是等你到来!”
玄德道尊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施展太极阴阳窥炁术一无所得,但施展太极阴阳返观术却看到了一道流光的原因,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沉思片刻,正要开口,白衣浮影率先开口,狡黠笑道:“你定然是在怀疑,你能返观到我,其他来到此山的人亦能!是与不是?”
“正是!来过此山者并非全是良人,若对方返观到你并追踪至此,你该当如何?”玄德道尊也不隐瞒,实事求是道出心中的一条疑问。
“哈哈!”白衣浮影笑罢,说道:“尔等在明,而我在暗,谁能返观到我岂不是我说了算?”
“若还有其他人出现在山中并返观到流光又当如何”玄德道尊隐隐感到此事关系重大,或与那玄珠有关,遂愈加小心谨慎。
“你这老头甚是多疑,该是我怀疑你才对,怎的你却怀疑起我来?”白衣浮影面露不悦之色,再次打量玄德道尊一番,讽刺说道:“若有其他进入山中,炁场感知或窥探便会发现对方,谁人还会施展返观功法?真炁多到无用了?”
玄德道尊并不恼怒,心中深以为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本座是值得信任之人?”
白衣浮影玩味的看着玄德道尊,缓缓说道:“为寻那对凡人夫妇来这不毛之地,并消耗大量真炁,若你非值得信任之人,我那原主便只能望天兴叹了!”
玄德道尊听到白衣浮影提到桑氏夫妇,心中微动,便问道:“阁下可知那桑氏夫妇现在何处?”
“道尊不必多问,只消转告桑老头桑氏夫妇十年后便会归来!”白衣浮影冷冷的回道。
看着流光浮影冷漠的表情,玄德道尊心中愈加疑惑,便又问道:“不知阁下原主姓甚名谁?现身在何处?”
白衣浮影怔了怔,没有回答玄德道尊的问题,而是面露不甘之色,低头沉默一阵,又看了看玄天铜鉴中的自己,喃喃道:“他姓甚名谁与我何干?他有何能耐做我的原主?难道我就只能要做一道影子,不,不,我怎能做一辈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