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者和男孩
天色将晚，在一条蜿蜒崎岖的山林小路上，有一身披黑色鹤氅手拿白色拂尘的老者步履轻盈的走着，毫不在意鞋子上沾满的泥土，青色的纶巾将灰白的头发系起，却也看不出年龄，但脸色却格外红润，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从鹤氅下摆和拂尘上布满灰尘看，应该是走了不少时日。
老者后面跟着个身穿青衫，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步履蹒跚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个老人。边走边喘着粗气，实在走不动了，就弯腰扶着小路旁边和其胳膊一样粗的毛竹，气喘吁吁的喊道：“唉，我说老头，你倒是等等我啊，不怕我被野兽叼走啊！”
老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男孩，笑盈盈的说道：“怎的，走不动了？”
“哪有走不动，天马上就黑了，我怕自己被野兽吃了。”男孩嘴犟的回了老者一句。
“好，那就继续走，直到走不动为止！”老者面带微笑，干净利落的将拂尘一甩，搭在臂弯上，转身继续向前走。没走两步，身后的男孩叫道：“行了，行了，我输了总行了吧！”男孩气鼓鼓的样子着实惹人发笑，老者便又转过身，哈哈一笑，对着男孩问道：“可还敢说我老不中用了？”看着老者戏谑的表情，男孩撅着嘴，憋了好一阵子，灵机一动，咧嘴笑着说道：“哼，你这老道真狡猾，明明有大道，你非带我走小路，大道我都能背着你走！”说完，环抱双臂，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同时努力着使自己呼吸均匀。
老者哈哈一笑，也不与他计较，接着说道：“人小鬼大，也罢，那我们再往前走一阵子就找一人家歇歇脚吃点东西！”
男孩一听有地方歇脚吃饭，精神一振，可转念一想：这深山老林的，哪有什么人家，莫不是老头又忽悠我的吧，这一路上可没少被忽悠啊。男孩挠挠头，带着疑问看着老者。
“放心，没看这一片片竹林吗竹林深处有人家！”说完老者转身向前走去，男童也瞬间来了精神，显然比起美味可口的食物，一路的疲惫已被抛到脑后。
果不其然，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前方一块平坦宽阔的平地上有一栋木头做的屋子，屋子不大，看着两三间的样子，其中一间屋顶的烟囱往外冒着青烟，一看便知正在准备晚饭。房子门口拴着一条黄狗，听到有脚步声，警觉的站立起来，在看到是两个陌生人后，汪汪叫个不停。
“大黄，叫啥呢！”屋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声音很洪亮。
黄狗继续叫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穿麻布衫，脚上蹬着一双草鞋，黝黑的皮肤显得格外壮实，看狗叫的方向有两个人影，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又辨认一番，原来是一个皂衣道修和一个小男孩。赶忙迎向前去，激动的弯身作揖，然后恭敬的说道：“道尊，已经天黑了，可要在我这歇脚？”
旁边的小男孩双眼睁大，惊讶的看着中年男子，不等老者开口，问道：“大叔，你怎的知道他是道尊？”
中年男子看了男孩一眼，也不搭话，疑惑的看了老者一眼，老者点头示意，中年男子接着对男孩说道：“能身穿皂色鹤氅的，自然是道尊了。”
“哦哦，这衣服挺值钱的吧？”男孩脱口而出，引的老者哈哈大笑，中年男子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恭敬的领着老者向屋走去。留下一脸懵的男孩。
“害我天天饿肚子，早知道把你这老头衣服当了。”男孩心里嘀咕道。
大黄狗看到老者走近，也不再吠叫，反而很乖巧的摇着尾巴，老者用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跟中年男子走进屋里。男孩见黄狗这般温顺，也不害怕，准备径直向屋内走去，谁知黄狗看到男孩靠近，原本温顺的样子忽的一变，又开始汪汪叫起。男孩吓了一跳，指的黄狗骂道：“嘿，你这狗，狗眼看人低是吧，等小爷我穿了皂氅，非得吃你狗肉不行！”说完伸出手掌，做势要打。可黄狗根本不卖他面子，依然蹦着前腿汪汪直叫。
“大黄，不可无礼！”中年男子从木屋钻出来，弯腰拍了两下黄狗的头，黄狗像是听懂了似的退到旁边不再朝男孩乱叫。男孩这才敢走过去，临进门口，转头朝黄狗伸下舌头做鬼脸，然后赶忙跑进屋内。受到挑衅的黄狗在屋外转着身子嗡嗡直叫。
木屋内，被称作道尊的老者闭着双眼屈腿跪坐在席上，跟前摆着一张简单的木制桌子，中男子端着两碗热水来到跟前，对老者道：“道尊，请喝水，我这就去做饭！”
老者睁开双眼，起身点头示意，礼貌说道：“叨扰了！”
“道尊客气了！”中年男子放下碗，转身向庖屋走去。
男孩看老者又跪坐回席上，依然闭着双眼，便露出坏笑，搓着双手悄悄走到老者身旁，像看宝贝似的上下打量着老者身上的黑色鹤氅，刚要伸手去摸，一条拂尘打在了他手上，男孩手一缩，接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架起放到席子上。男孩对此并不惊讶，因为这一路上，他可没少见识老者的神通。可这怪老头，明明神通广大，还说自己会什么腾云驾雾，可偏偏选择步行。这望天城到底还有多远啊？每次想到这，男孩就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双脚感叹：哎，我这布鞋，可最后一双了，还撑不撑得到啊!
“子夜，老实坐着，否则不许吃饭。”老者开口道，声音略带威严。
“知道了，道尊！”男孩一脸不情愿的答应道，心里嘀咕一句：还是吃饭重要，乖乖听话吧！
闻到庖屋传出的香味，叫子夜的男孩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可真折磨人啊！”实在憋不住了，看向道尊，恭敬的说道：“道尊，我去庖厨帮忙吧，我看大叔够累的！”
道尊知他心思，就没有言语，看道尊默许，叫子夜的男孩蹑手蹑脚的进了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