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辈们的趣事
杨凌迅速问候：“五婶，您好，咦~，您的视觉模块修复了？”
“是小凌来了，这星际寒流真刺骨。快进屋里暖和一下！”五婶连忙放下手中的清洁机器人，热情地邀请杨凌进屋。杨凌得意地向张鹏使了个眼色，气得张鹏大喊：“老妈，你干脆认杨凌当亲生的吧，我觉得他才是你的亲子。”
五婶瞪着眼睛说：“小凌每次回星球都要来看望我这个老妇，给我带来营养液和能量饮料。我的视觉模块也是用他的特效药剂恢复的。你是我的儿子，三年了都不回家，早知道，还不如当初丢到黑洞里呢！”
张鹏此时缩着脑袋，满脸尴尬，没有回应，怨恨地瞥了杨凌一眼。他在外星工地上打工，多年未归，一是因为积蓄不多，觉得没面子回家，再者就是嫌麻烦。这个偏远的山村，从他在福建的星际基地往返一次，简直就是生死之旅。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有星际飞船，这冰冻泥泞的星际航道，他也懒得回来。一路上，他看到不少飞船陷入重力漩涡，事故频发。
杨凌连忙缓和气氛：“五婶，小军回来一趟不易，对了，五伯呢？”
“他在厨房后面处理几条星际鱼，你和小军他们先玩一会儿，五婶马上准备星际美食，晚上陪五伯痛饮几杯。”五婶说着就要去烹饪，却被杨凌拦住：“五婶，您就别忙了，我刚回家，还没去大伯和四叔家呢。我先去拜访一下，喝酒的事儿不急，过几天我再来给您拜年！”
杨凌说完，连忙与张鹏告别，匆匆离去。若让后面杀鱼的张五伯听见，恐怕这顿饭就没法逃了。
在外围转了一圈，回到三叔家时，屁股后面多了一个跟班，四叔的儿子杨彤，正在读高中二年级，寒假期间一直待在家里。看到杨凌，他兴奋不已。当年掏星际鸟巢，捉星际泥鳅，他都是拎着捕获箱的小跟班。如今，他也长得跟杨凌差不多高了。
还没踏入庭院，一股浓郁的甜美香气让杨凌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颤动。要知道，他今天驾驶星际飞船整整一天，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于是，他忍不住怪叫一声，冲进庭院。果然，杨旭和他的伴侣冯欣正各自拿着一块年糕，站在厨房门口笑得合不拢嘴，边吃边打情骂俏。
“太不够朋友了~！”
杨凌鄙视地看了杨旭一眼，跑进厨房。老妈和四婶正从大型烹饪舱上取下蒸笼，案板上还放着几块热气腾腾的年糕。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塞进口中，惹得老妈拿起一把清洁刷要揍他：“你这小子，不怕烫舌头吗！”
“嘶~哈~嘶~哈~”
杨凌对老妈的话充耳不闻，一边吹气一边吃。后来进来的杨彤也赶紧拿起一块，往外跑，生怕老妈用那无坚不摧的指力戳他额头。
四人在屋檐下吃得正欢，庭院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女孩的尖叫声：“哎呀，是年糕，我要吃年糕~！”
杨凌等人已经猜出是谁了，于是他们面面相觑，目光古怪地看向大门。果然，一个活力四溢的身影飞快地冲进庭院，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奔向厨房。突然，她看到屋檐下站着一排年糕狂热者，顿时翻了个白眼，气愤地说：“哼，你们太不够朋友了。”然后……消失在厨房门口。
此时，大伯杨本书提着两个头盔走进来，杨凌连忙打招呼，然后有些惊讶地问：“大伯，怎么是你去接的小蕾？”
杨本书笑着回答：“我正好去星际市场买东西，就顺道把小蕾接回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凌有些懊恼地说：“我也刚到家一个多小时，早知道我就在星际市场等你们了！”
杨本书将头盔放在屋檐下的竹篓里，拍掉身上的雪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前几天你爸妈还一直在念叨，现在他们可以安心了。小蕾过了年就要参加星际入学考试了，学习很紧张，最近都在学校补习。本来说是明天才能回家，我跟她的老师说了好话，她才能提前回来。唉~！这星际学习，真是辛苦啊！”
屋檐下，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瞪大眼睛。学习吗？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杨凌捧着年糕回忆，却愣是想不起自己高三时的模样。
厨房里一阵嬉笑声后，屋檐下又多了一个年糕爱好者，杨蕾边吃边气鼓鼓地冲杨凌和杨旭翻白眼，冻得脸颊通红，像两个熟透的苹果。
真是太好了！现在，除了大哥大姐，杨家这一代算是聚齐了。杨本书也有些遗憾，触景生情，默默地钻进三叔的房间，陪伴爷爷奶奶烤火品茶去了……
杨凌在星际食堂中感叹，这样的时刻已许久未见。随着他们在不同的星系漂泊，兄弟姐妹相聚的机会愈发稀少，所以每次相见，情感都更加珍重，不会再像孩提时代，为了争夺虚拟食物和全息玩具争执不休。他们这一代，注定不再像父辈那样困守在一个小小的山村星球，他们的未来犹如无垠宇宙，将来结婚繁衍，星际分散，再想相见，将会更加艰难。
然而，兄弟姐妹间的亲情不会因距离和时间的流逝而淡化，那是一种深入基因的情感纽带，只要重逢，只要共处，内心便会涌动最纯粹的情感。这种情感无任何阻隔，一如小时候，撒娇、斗气、嬉戏、玩耍，那份真挚毫无瑕疵。
吃完星际年糕，杨凌仍觉意犹未尽，但想到即将开始的晚餐，他在家乡的饭桌上已经很久没享受过如此盛宴，特别是三婶烹饪的技术，堪称星球一流，能品尝到，也是口福。于是他放弃再吃一块的念头。众人仿佛心意相通，纷纷去清洗手部接口，杨蕾和冯欣则学习着去厨房协助清理年糕。此时，三叔从智能会客厅走出，叫杨旭去搬出即将用于新年团聚的餐桌，进行星际清洁。
这张桌子是古老的大型圆桌，被称为“八仙桌”，仅在重要的节日或星际庆典时使用。它由厚重且年代久远的梨木或榉木制成，异常沉重。杨旭费尽全力，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将它挪到门口，却被气压门框挡住，脚下差点失衡摔倒。杨凌立刻上前，抬起一条腿站在他身旁，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桌面。
“呼~！好险，差点毁容了~！”杨旭擦去额头的冷凝水，却看到杨凌轻松地单手将大圆桌提起，瞬间惊得合不拢嘴。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沮丧地说：“这这违反物理定律啊？难道老二真的练成了某种能量操控术？嗯~！一定是这样，我得找个机会问问。”
天色渐暗，星辰粒子在寒冷的气流中飘舞，寂静的庭院中发出微弱的嗖嗖声。而在房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仿佛是星际春节的团聚，杨家所有在星球上的成员都聚集在三叔的智能会客厅，围坐在两个拼接的八仙桌旁，桌上摆满了数十道各式各样的星际菜肴。人声嘈杂，热闹非凡。有的要吃菜，有的要品酒，有的要喝营养液，六岁的杨雁儿兴奋不已，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多美食和宠爱她的长辈。她拿着小巧的合金碗在屋内穿梭，两只机器狗和几只机械猫在人群中和桌下钻来钻去，场面极其复杂而混乱。
爷爷奶奶最为欣喜，如今儿孙满堂，自饮用杨凌带回的生物活力液后，他们面色红润，听力敏锐，身体状况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潜水采集、伐木劳作都不成问题。而杨凌的父亲、大伯、三叔和四叔，以及众多婶婶，也都饮用过那种神秘井水，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健康状况都好得出奇，看上去年轻了七八岁。
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看着那些陪伴自己成长的长辈和兄弟姐妹，杨凌心中感慨万分。可惜这样的美好时光难以持久，但如今这来之不易的团圆庆祝，可能一年甚至数年才有一次。
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他将星际驾驶钥匙扔给杨彤：“老四，我车上有些高级酒和饮料，你去搬过来，今天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杨彤兴奋地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被杨旭一把夺过钥匙，嘿嘿笑道：“二哥的飞船我还没摸过，让我去吧。”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视线中。不久，门外传来飞船引擎的声音，一会儿，杨旭抱着一个大纸箱气喘吁吁地进来，从箱子里拿出一瓶1573，咧嘴笑道：“二哥，你中大奖了，竟然买了这么贵的酒！”
杨凌笑道：“毕竟是过年，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忙碌一年，不喝点好的怎么对得起兄弟情谊。况且还有这么多长辈在，也算尽孝了，你说呢？”
杨旭和杨彤拼命点头，乐得合不拢嘴。这么好的酒他们自己买肯定舍不得，所以难得品尝，几位长辈自然不会说什么，接受晚辈的敬意也是一种新鲜体验。
于是，三瓶1573被开启，首先为爷爷和叔伯们斟满，杨凌他们三兄弟自然也不客气地倒满。女性和孩子们自然都是享用特制的营养饮料。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女人们的事务还有很多，准备年夜饭就够她们忙的了
星际餐桌上，人口众多，带来一片欢腾。老爷爷的身体如同机械改造过般坚韧，一杯虚拟饮料下肚，依旧谈笑风生，讲述着杨本顺他们幼时的趣事，其中包括杨本喜四叔秘密进行的基因实验——试图用自己的孵化装置培育出异种生物，这故事让众人捧腹大笑。杨彤困惑地望着父亲，惊讶于平日严肃的父亲也会有这般离奇的经历。四叔拍了杨彤一记脑瓜崩，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指向三叔：“别说是我了，老三当年还不是偷偷潜入邻星系的农业基地窃取玉米，结果不仅丢了一双太空靴，连裤子都差点‘脱离’身体呢。”
满桌的人差点笑翻天，三婶在桌下狠掐三叔的大腿，悄声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过这么英勇的冒险经历？”
杨蕾笑得连饮料都喷了出来，搂着父亲的机械臂使劲摇晃：“爸，最后你逃出来了吗？”
杨本福不满地瞪了四叔一眼，涨红着脸，得意地说：“当然逃出来了！”
奶奶在一旁笑容满面：“人是回来了，可惜丢了一双太空鞋，而且那裤子我花了三天才修补好，都碎成一片片的，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哪儿找了一条植物纤维制成的防护服穿回来了呢！”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杨旭嘴里含着的饮料喷得到处都是，惹得冯欣在旁边狠狠掐他的腰部。杨彤擦着满脸的饮料，郁闷地指着杨旭：“三哥，你还笑得出来，初中时带我去炸外星牛粪堆，结果你自己脸上溅了一脸，你忘了啊！”
“嘎~！”杨旭顿时脸色铁青，冯欣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儿窒息。见杨彤揭短，杨旭立即开启了数据连射模式，揭露杨彤小时候的尴尬事。长辈们松了一口气，目标终于转移了，于是纷纷开始分享杨凌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一家人谈笑风生，氛围融洽，三瓶高级饮料很快见底。除了杨凌，其他人都微醺，不多不少，刚刚好。饭后，女性成员负责收拾餐具，男性则摆开桌面，展开激烈的……星际麻将大赛。
不知何时，星际麻将已成为春节期间家庭聚会的传统项目，既是游戏活动，也是增进情感交流的纽带。也许现在回想，去年春节打麻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几个人，坐在哪个位置，说了什么话，甚至谁胡了牌，各种反应和表情，这些亲人之间的互动毫无功利目的，轻松、和谐，是源自内心的娱乐享受。
大伯可能因为儿女未能归来，心情有些失落，便搂着雁儿去了能源室陪爷爷奶奶聊天。杨本顺说要回家处理已宰杀的生物，以防被智能宠物拿走，于是杨凌、杨旭、三叔和四叔开始了麻将对战，冯欣、杨蕾和杨彤围观。
伴随着牌面翻飞的声响，大家边打牌边聊着各自生活中的琐事，主要是三叔四叔询问杨凌他们的近况。两位高中生如今没什么事情，主要就是学习星际知识。
听到三叔提起，杨凌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辞职的事情，还是那个给父亲的理由，与朋友合伙经营星际贸易。说完后，他转向杨旭：“你和冯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冯欣坐在旁边，脸红着不作声，杨旭支吾道：“不急不急！”
三叔不便多说，四叔却瞪大眼睛：“胡说，还不急，过了年你就二十六了，我像你这么大时，你弟弟都能独立探索星系了。”
杨旭辩解道：“现在不都流行晚婚晚育吗？在都市里，像我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就连我们公司，快四十岁还没结婚或恋爱的男女都不少，这算什么？”
三叔忍不住了，一边摸牌一边低沉地说：“那你打算等到四十岁？”
“我……”杨旭瞥了眼冯欣，沮丧得几乎要躲到桌子下面。这时，冯欣红着脸说：“杨叔叔，原本我和杨旭是打算尽快结婚的，可是我妈她……她要求杨旭在城里的星际住宅区买房子。”
原来是这样！
杨凌立刻理解了杨旭的尴尬。如今在星际城市结婚，车辆、住宅、信用积分缺一不可。丈母娘这一称呼被誉为当前星际社会最大的婚姻阻碍者和爱情终结者。在她们面前，有情人终成眷属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们霸道且专横，不在乎你是否英俊，即使你的面容如机器人般刻板，但你必须拥有等同于星辰般的价值。
这下四叔沉默了，埋头打牌，这事他插不上手，就算能插手，也帮不了太多。杨彤还在读高中，即将步入大学，高昂的学费足以让他喘不过气。农村一年的收入有限，必须精打细算。三叔想了想，问道：“那在星际住宅区买房子要花多少钱？”
杨蕾有些心疼哥哥的困境，吐了吐舌头：“我在县城看到开发商的宣传，单价是两万八星际币一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