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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弃车保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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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墨晚此时转身看向了裴珏,眉心紧锁,脸上带着些愠怒之色。

    “这是在国公府,你是忘了?若是被人瞧见,你要我怎么办?被裴永翾扫地出门,然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回到我家去吗?”

    裴珏绝无那个意思,焦急解释:“我没那意思。”

    赵默晚沉着脸紧接着说道:“那就别再拉着我,注意些分寸。”

    裴珏紧抿着唇,最后还是选择让步,后退了一步。

    赵墨晚转身往前走去,裴珏有些急切的声音自她身后不远处响起:“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就一次。求你了,晚晚。”

    赵墨晚是有一瞬的心软,脚步也顿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停下来。只因她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决不能就此心软,决不能。

    眼看赵墨晚如此决绝,裴珏一瞬只觉万念俱灰,站在原地,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气。

    他不舍收回视线,眼睛一眨不眨就盯着那抹逐渐远去的红色身影,他倔强得盯着,仿佛只要他不眨眼,她便不会消失那般。

    可最终,那道令他在乎不已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青石小道的尽头。

    那一瞬,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力和落寞涌上心头,他犹如被霜打透了一般低下了头,眼眸低垂间,两颗忽然涌起的泪珠自眼眶中滑落,最终掉在地面,浸润了那一方石料。

    他早先因为忐忑而攥紧的拳头,一瞬便松开了。

    他从未想过,在他复仇的路上,最先失去的,竟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赵墨晚一路走到主院的柴房,也是一路的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裴珏。好也罢,坏也罢,她都记忆深刻,就是忘不掉啊。

    她的失神是直到看到绿枝的那一刻才被唤醒。

    是啊,现在还不是去处理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是将绿枝处置了。

    赵墨晚亲眼看着绿枝被两名侍卫押进柴房里去,那柴房的门关上之前,绿枝那充满憎恨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锋锐。

    “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的!”柴房的门彻底被关上之前,这是绿枝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两名侍卫上前来毕恭毕敬道:“少夫人可还有何吩咐?”

    “看好了,别让她跑了。”

    “是!”

    戌时,裴驰与裴永翾终于赶了回来,赵墨晚刚在清漪院门口接到两人,身后便传出一声王婆子的惊呼:“表姑娘醒了!”

    裴驰心系秦之晗,疾步走了进去。

    倒是裴永翾仅仅只是扫了一眼,而后便将视线放在了赵墨晚身上。

    “今日母亲可有为难你?”

    他们来到国公府前便有婢女等候着,这一路走过来,大致状况他与父亲都有所了解,他深知母亲脾性,也担心母亲会因此而怀疑赵墨晚。

    “倒也不算为难,母亲怀疑过我。”

    裴永翾忽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让赵墨晚心下一颤,本想抽出,却被裴永翾紧握着抬脚往屋内走去。

    赵墨晚想了想,还是由着裴永翾了。

    她知道裴永翾这么做,多少是带些为她撑腰之意,而这一幕她就更希望被秦之晗看见了,还有……裴珏。

    两人进去时,屋内都聊得差不多了,秦之晗也了解了她痛晕过去后的事情。

    她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猜到,她中了赵墨晚的计。

    冬儿早就是赵墨晚的人了。

    而现如今,绿枝被抓住,无论是什么缘由导致绿枝成为那下药之人,在证据确凿之下,她都必须弃车保帅,舍弃了绿枝。

    她抬头望向赵墨晚,眼里装满的是浓稠的愧疚,顶着一张病态四溢的脸,声音嘶哑又哽咽地说道:“嫂嫂,是之晗识人不清,让恶奴存于身侧,还差些害了嫂嫂,是之晗的错。”

    秦之晗凄厉说着,还意图拖着病身下床跪下,被秦素拦住。

    “晚儿没怪你,这事又怎能怪你?千错万错那也都是绿枝的错,是她不知何缘生了歹意,做了错事,不怪你,好好休养,听姑姑的,就别折腾了。”

    母亲还是这样的袒护秦之晗,无论是儿时还是现在,只要秦之晗哭上一哭,就什么错都成别人的了。

    裴永翾看着有些心赌,余光瞥见赵墨晚抿了抿唇,似也不满母亲的偏袒,裴永翾便开了口:“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恶奴,你竟也放在身边多年,是识人不清,还是……”

    秦之晗不等裴永翾说完,捂着心口,一脸的受伤开口道:“翾哥哥这是何意?我是怎样的人,翾哥哥不知吗?”

    秦素见秦之晗因裴永翾的猜疑而痛苦,她转过头对着裴珩忽然厉声呵斥:“珩儿!之晗是你妹妹,你怎能如此说她?你没见她都如此虚弱了?”

    “死不了。”裴珏蓦然出声来了一句,秦素偏头看去,颤抖着指向他:“你……”

    秦素急得脸红,却又像是如鲠在喉般,说不出话来,伸出的食指指了指裴珏又指了指裴永翾,而后捂着难受的心口,呼吸有些急促道:“你们这是……这是要气死我!”

    裴驰本一直沉默,他也不好插嘴,可现下这剑拔弩张,显然是不允许他继续沉默了。

    “够了,都出去。什么事明日再说,让之晗好好休息。”

    说罢,他还看了一眼赵墨晚,那眼神赵墨晚一下就懂了,让她把自家这刺头夫君带走。

    赵墨晚还想继续在国公府待下去,至少在她没有找到其他出路之前,还要待下去,并不想与秦素敌对,便拉了拉裴永翾的袖口。

    “夫君,走了。”

    离去前,裴永翾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秦之晗,眼里满满都是警告之意,这让秦之晗心口一痛。

    在这之前,裴永翾从未用过这样满含警告的眼神望过她。

    可为什么要警告她呢?中毒的是她,受伤的是她,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警告她,而不是去警告赵墨晚那个凶手呢?

    赵墨晚,赵墨晚,你到底是吹了什么枕边风!到底是吹了什么枕边风!

    裴永翾拉着赵墨晚走出去后,有些失神的裴珏也跟着走了出去,就这么默默跟在赵墨晚与裴永翾的身后。

    出来后,赵墨晚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再不让裴永翾牵着。

    “怎么了?”裴永翾故作不知赵墨晚的拒绝一般,疑惑询问。

    “我热!”说着,赵墨晚还用手扇了扇,而后朝前走去。

    裴永翾并未追上前去,而是停在了原地,目送着看赵墨晚走远。

    直至赵墨晚的身影看不见,裴珏这才往前走到了裴永翾身侧,裴永翾收回视线,眼中眸色已然暗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裴珏眉头微微蹙起,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她不想让你有孩子,故意下的药,没曾想被……赵墨晚换了,也算她自讨苦吃,那药刚好与她服用的一味药相排斥。”

    裴珏自然不会说真话,更不会将赵墨晚放在火架子上烤,第一次在裴永翾面前撒了谎,心口噗噗直跳,生怕被裴永翾看出异样。

    但裴永翾并未注意到裴珏的异常,在他看来,裴珏不会对他说谎,而他此时最主要其实还是在思考要怎么处置秦之晗。

    留下来肯定是不可能了,母亲再喜欢也是不可能了,他绝不允许有人动了自己的妻子。

    “母亲生辰宴后,得找个机会把她嫁了。”

    裴珏瘪了瘪嘴,有些不满,但最终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兄长的心不比他软多少,他知道裴永翾不是对秦之晗心软才几番忍耐放过,他知道裴永翾是在顾忌他的母亲。

    他也是,他也是因为顾忌秦素,才会选择隐瞒了那些自小便有的栽赃陷害。

    秦之晗在十三岁那年的冬夜里忽然高烧不退,差些就没了最后一口气,秦素也因惊吓过度而晕厥,也差些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那那次病重,正是初学毒术的他所致,那次秦素让他心生恐惧,在此后的数年中,再未动过伤害秦之晗的念头。

    他知道,那一次也将裴永翾吓到了,所以今后很多年里,即使他并不喜欢秦之晗,也看在秦素面上,待秦之晗算是柔和,至少面子上是过得去的。

    若非这次秦之晗将主意打在了赵墨晚身上,秦之晗大底还可以在国公府活得很久,甚至在秦素的安排之下,嫁一个贵公子做个贵夫人。

    但现在不行了,裴永翾开了这个口,便不会让她有机会来再入国公府,所嫁之人必然是“精挑细选”的。

    子夜过后,国公府内万籁俱寂,一道单薄身影却突兀地出现在了本应空无一人的小道之上,且一路向着柴房行进。

    守夜的侍卫不敢有丝毫懈怠,哪怕到了后半夜,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他们依然强撑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注视着柴房以及院门,以防绿枝外逃,或者有人前来营救。

    破旧的院门忽然被人打开吱呀作响,侍卫一惊,紧盯着院门,可在看到是秦之晗来后,神色却松懈了下来。

    是表姑娘的话,又何须担心呢?

    “我想进去与她说说话。”秦之晗上前来轻声道。

    “这……怕是不好。”侍卫虽然了解得不多,但知道里面的婢女给主子下毒,坏得很。

    “她跟了我十多年,我就想知道,她为何要害我,她不是被绑了吗?不会伤到我的。”眼看侍卫有些松动,秦之晗双眼忽然湿润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道:“我真的,只是想问一句,我到底是何处对不住她了,让她如此……害我。”

    秦之晗在京中一直扮演一个小可怜,侍卫有些松动了,再加之秦之晗忽然提起,说她劝说许是能让绿枝认罪,侍卫便将她放了进去。

    绿枝早已痛得麻木,根本没有一点睡意,满脑子都是恨,满脑子都在想出去后要怎么教训邱月和赵墨晚。

    听到开门声,她抬眼望去,看到熟悉的面容,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拨开云雾见旭日的笑容。

    她急切说着:

    “小姐,你来救我了。”

    “小姐,我是冤枉的。”

    秦之晗嘴角微微上扬,轻飘飘说道:“我,知道。”

    绿枝见秦之晗相信自己,大喜过望,望着她家小姐,满眼都是欢喜啊。

    小姐……救她来了。

    她现在就要出去,将赵墨晚与邱月二人诬陷她的事,悉数告知大公子与国公,好让他们为自己和小姐做主,将那两个女人逐出府去,再送去青楼供人玩乐,受那千人万人的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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