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裴珏的解释
苦涩棕黑的药汁是赵墨晚十分抗拒的，以往病时裴永翾就是威逼利诱都要喂上半个时辰才能将一碗药给喝完了。
赵墨晚不是嫌弃太烫就是嫌弃太凉了，要么就是哪里又疼痛不适了喝不下，就是非要闹到裴永翾那张俊脸阴沉不耐到仿佛下一瞬便会强灌进去她才会老老实实喝上几口。可待裴永翾脸色稍有缓和，她便又再次作妖，以至于裴永翾那段时日无论走到哪里周身仿佛都结了一层冰，路过之人不知自己哪处惹到了他，反思着，完全不知他是被家里夫人给气的。
可此时呢？裴珏深夜煎药，又在后半夜将赵墨晚给叫醒，喂一口赵墨晚就喝下一口，乖巧得不行。估摸着，若是裴永翾见了这一幕，非得被气吐血不可。
一碗棕黑药汁不过片刻便见了底，剩余有些残渣漂浮着，不想让赵墨晚喝下硌嘴，便放下了碗。
他搀扶着赵墨晚躺下，想让她好好休养。赵墨晚人是躺下了，手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生怕他离去，这让他心下一软。
他将手放在了赵墨晚的手心，让她握着，以示自己不会走的决心，赵墨晚脸上的神色才放松了些。
“喝了药，可感觉好些了？头还疼吗？”裴珏轻抚了下赵墨晚额角有些凌乱的青丝，轻声问道。
“好些了，没有那么疼了。”赵墨晚依旧柔柔说着，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洪亮有力了，裴珏长叹一声，继而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你现在所需便是好生休息。”
赵墨晚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她担心裴珏会离开。只觉裴珏现在将手给他握着便是哄她，等她睡着了，他一定会走。
“那你，会走吗？”
“我不走，放心。”
裴觉知道赵墨晚还在担忧，这话说完后，便将自己唯剩的那只手也给了她。
赵墨晚握着两只手闭上了眼，可许久都未曾得以入睡，一闭上眼裴珏与裴永翾便会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怎么赶也赶不走。
睡不着便睁开眼睛，却不曾想撞入了一双满腹柔情蜜意的眸子里。
裴珏只觉看着赵墨晚的恬静睡颜便忍不住生出欢喜，越看越欢喜，激动之下裸露了自己那快要溢出边界的喜欢。
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墨晚并没有睡着，睁开眼时将他一直藏着的绵绵情意都看了去，顿时心下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些。
他躲避赵墨晚习惯了，也将自己的喜欢藏习惯了，此时被撞见第一反应便是移开躲避，可旋即又想起自己已经无需再躲避，便又生生将视线移了回去。
赵墨晚看着心下一喜，她大概是没有看错的，阿钰也是喜欢她的。
很喜欢很喜欢的吧。
若是，当初他没走的话，或许他们也不会到如今才互通情意，她差一些就要真的喜欢上裴永翾了，差一些就将阿钰错过了。
想到当初，赵墨晚不由心生疑惑，阿钰为何忽然就走了呢？
“阿钰？你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可否，告知我？”
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裴珏也在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可望着赵墨晚那双探究的双眼，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当时，我遭了些难，不得已要离开京城保命。”
“你可还记得，我说要带你去我府中看昙花，却失约了那次吗？”
赵墨晚点了点头，那时她真是气极了，事后裴珏也是送了她好几个宝贝才让她消气的。
“我并非无故失约，而是宫内柔贵妃突发恶疾，陛下宣我进宫为其诊治，倒也并不难医治，我当夜便出了宫。”
“柔贵妃当时是恢复了康健，可七日后却忽然再次病倒，腹痛不止，腹中皇子便这么没了，御医束手无策，治不了她却道是我开的药方子有异，陛下看在兄长与义父的情面并未立即治罪，而是给了一次机会，稳住贵妃病情后，我便开始着手调查这时，为了寻证据去了南方。”
“事关重大，我也不知要如何同你说，出行定得很急，去晚了我担心会被人销毁证据，便……没告知你。”
“晚晚可生我的气？”
赵墨晚有些惊诧，裴永翾所说消息被锁死在了宫内，一点都未曾传出来，她自然不知，再者那时她也不知裴珏便是阿钰。
本还有些在意的，如今知晓了这些，还如何去在意，心疼都来不及了。
“本是气的，后来就只剩思念了。”
“我还想着，去找你的，寻至天涯海角，我也不怕。”
“可我与裴永翾……我不能立刻就动身，想着裴永翾一年才回，我就给自己一年的期限，一年内若是我忘了你，便好好做我的夫人，若我没忘，便与裴永翾和离，去寻你。”
“可我也没想到，阿钰就是裴珏啊。”
“你可知，那日我见到你，我有多欢喜，你躲着我，我又有多难过……”赵墨晚说着，眼前再次湿润了起来。
裴珏见了，也只觉眼前湿润，心口酸涩。
他的晚晚是那样的坚强，被弃在大街上也未曾掉一滴眼泪，今晚因为他却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他可，真是该死啊，怎么能让晚晚这样伤心难过呢。
“你不喜欢我，也断绝了我想和离的心思。”
“你给我送调理身子的汤药来，我便知，你是希望我与裴永翾举案齐眉。”
“我想，便如了你愿了，我好好做他夫人就是了。”
“可无论我怎样努努力，他始终不喜欢我。”
“传出去只怕会惹人笑话，我自嫁他迄今为止整整两年有余，他与我睡在一张床上还分楚河汉界，更别是碰我了，你给那药，我就是一日喝十碗八碗，也是不可能会有孩子。”
“说到底，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应付父母，当个花瓶放在后院罢了。”
“对我毫无半分怜惜，所以才会在城门不顾我策马而去。”
赵墨晚越是说，裴珏便越是愧疚。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赵墨晚悄悄瞥了一眼裴珏，见他面上满是愧疚和心疼，心下有些得意。
没错，她是故意的，故意半真半假说着，她就是想让裴珏心疼她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