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个孩子吧
也不知裴永翾在宫里耽搁了什么,竟是深夜才回,而那时裴驰和秦素也早已睡下了。
秦之晗本是想等等裴永翾,也好诉说自己一年来在赵墨晚处受的委屈。
但裴永翾实在来得晚,她没等到也早早睡下了。
赵墨晚?赵墨晚根本就不可能会等一个为了不和自己拜堂就把自己丢在国公府面对流言蜚语的人。
比裴驰、秦素睡得还要早。
当裴永翾来到他的卧房看到灯火早已熄灭之时,长长叹了口气。
不用去周旋,他倒也乐意。
裴永翾转身欲去往书房将就一夜,就在转身之时忽然想起了自己夫人在大街上滑稽的一幕。
不由摇头轻笑。
他这夫人,与外界传言到别无二差,着实让人意外。
裴永翾走到书房前,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背对着他,披着大氅,一看就知是在等着他。
父亲猜到自己会来这里。
裴永翾眉头一蹙,脚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想要逃离的意味,只是不等他真的倒退,那身影便转过身来了。
远远望着他,借着银色月华,裴永翾看到了父亲那双苍老的面容上锐利的双眼。
摆明了,是有事嘱托,且父亲心中有怒气。
认命般,裴永翾走上前去,走到父亲面前站定,却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人是你自己选的,婚也是你自己逃的。”
“你要记她一辈子?”
“儿啊,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莫要顾此失彼。”
“晚儿是个好姑娘,虽然有时行事鲁莽了些,到底是个良善的。”
“你既娶了人家,就该对她负责。”
“别让你娘等太久。”
“你也知道,你爹……没多长时间了。”
“爹唯一的心愿,也就是抱一抱孙儿。”
说罢,裴驰轻咳了两声,裴永翾眼里浮现担忧之色。
他紧抿嘴唇,而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回道:“儿子,明白。”
裴驰离去,而裴永翾本该跨入书房的脚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父亲要,他生一个就是。
踏入卧房,来到床边,裴永翾面色凝重,借助着屋外微弱的月光,沉沉地望着眼前睡姿有些不雅的赵墨晚。
心里在权衡着利与弊。
最终想到父亲那张隐含着警告的脸,他终还是决定给父母一个交代。
想要孩子,给一个就是。
裴永翾回想起与床上之人的初次见面,滑稽模样,现在想想他都觉得可笑。
他心想这样蠢笨的女人大致也不会有什么深沉的心机,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后院,也未尝不可。
睡梦中的赵墨晚只觉脸侧有些痒痒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抚摸。
赵墨晚动了动,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
“夫人!”
一声低沉的呼唤让赵墨晚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之下应了一声:“嗯?”
“我……”裴永翾有些难以启齿要与一个不爱的女人做那档子事,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要如何开口的时候,赵墨晚忽然就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与云浅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云浅眼里总含着柔情和一抹若有若无的优思,那双眼睛是盈盈秋水,是温柔眷恋,是狭长扁舟。
而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明亮的、纯粹干净,像麋鹿一样的眼睛。
不一样,不一样。
裴永翾正陷入沉思,却惊觉赵墨晚的眼神从无神到疑惑再到惊恐。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仿佛是一道惊雷击中了裴永翾让他愣住,久久无法回神。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声音这般响亮的。
一拳头朝着自己而来的时候,裴永翾下意识抬手阻拦,被力道击中,他这才回神。
只是眼前的人显然是把他当做了贼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另一只手就朝着他攻了过来,裴永翾无奈只能再次握住。
此时赵墨晚的两只拳头都已经被裴永翾给控制住了。
赵墨晚就这样放弃了?根本不可能好吗?她可是全京城最刁蛮的世家小姐,她可不会束手就擒。
没了手,那就上脚。
只可惜,赵墨晚遇到的并非寻常人,她根本不敌,裴永翾预判了她的攻击,提前一步将她压倒在床上,而后一个起身上床用双腿夹住了赵墨晚用来攻击的腿。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你这个该死的采花贼,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
“我爹是礼部侍郎,我爹最宠我了,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我夫君,我夫君可是赫赫有名的云麾将军裴珩,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他不会让你活过明天的。”
说罢,赵墨晚似还觉得不够解气,怒气冲冲怒吼了一句:“你一定会死得很惨的,比五马分尸还惨!”
裴永翾无奈之中又觉得有些好笑。
眼前这个女人,嘴里说着最狠的话,却怕到眼睛都不敢睁开,借着银白月光还能瞧见她眼角挤出的泪。
又怂又嘴硬。
倒是让裴永翾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夫人,是我。”
“嗯?”
叫她夫人?
赵墨晚睁开了双眼。
如同小兔子一般受惊后微红的双眼带着些疑惑望向了裴永翾,让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对劲。
这双眼睛,过分乖巧好奇。
赵墨晚这才敢去看刚才束缚住了自己的人。
只看一眼,赵墨晚就失神了。
月光的轻抚下,肌肤比女人还要白皙一些。
真天生一副好皮囊,即使征战沙场、风吹日晒竟还白皙温润。
墨发高束,一丝不苟,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一双凤眼犹秋波暗含,黑眸深邃迷人,薄唇温润,下颌紧绷又阴暗分明,活脱脱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俊美郎君。
看着这张脸,赵墨晚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裴永翾名声坏成这样还有姑娘削尖脑袋也要嫁给他了。
真是太漂亮了。
就在赵墨晚愣神之际,裴永翾的手忽然就伸向了赵墨晚系在腰间的系带,拉扯开后,忽然说了一句:“夫人为我生个孩子吧。”
低沉而又带着些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墨晚从睖睁中惊醒,眼看着裴永翾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赵墨晚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瞬就抬手阻挡在了裴永翾的胸前,并忽然大喝一声:“不行!”
裴永翾解衣的动作顿住,深邃眼眸中装上了一抹疑云。
“为何?”
许是裴永翾也松懈了,赵墨晚一下就将他给推开了,自己坐起来后,离他远远的。
“我不会给你生孩子,而且我要同你和离!”
裴永翾本也不想与赵墨晚行房事,被拒后倒也并没有失落,他慢条斯理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而后抬眼望向赵墨晚,神情淡漠疏远。
“和离可以,生了孩子,我给你。”
赵墨晚听到这话,都傻了,她是耳朵坏掉了?这样无理的要求,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喜欢她,要分开,还要她给他生孩子?
这要换做是旁人,只怕是要心伤了,但赵墨晚不一样,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病。
“你神经病啊。”
“要我给你生孩子?”
“凭什么!”
裴永翾神色未变,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你是我的妻,为我生儿育女,是你应该的。”
赵墨晚当即反驳:“那你还是我夫君呢,新婚丢下我一人,你又何曾尽过你的责任?你知道你走的这一年里,我受了多少委屈,听了多少嘲笑吗?是你对不起我的!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尽责。”
“好笑!”
赵墨晚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微微斜着脑袋,鼻腔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冷哼。
赵墨晚属实是夸张了些,流言蜚语是有,嘲笑声也是有,但是受委屈是没有的,父亲护她、姑嫜护她,她又是个不愿吃亏的主儿,到底也没受什么委屈。
但是她乐意说,乐意让裴永翾愧疚。
裴永翾本就理亏,一时无法反驳。
细细想来,他的确对赵墨晚亏欠良多。
他是不愿麻烦再重新娶一个女子,才想让赵墨晚生一个,以安抚父母。
现在看来,他这夫人不好欺负,计划只能作罢。
而刚才他预备褪去她衣衫之时,脑海里竟全是云浅的模样,他的手在抖,心在抗拒,这无法忽视。
“你不愿生就罢了。”
“在我尚未找到……总之,你先做我夫人,待我安顿好一切,自会给你和离书,放你离去。”
赵墨晚一听,心里气消了不少,终于舍得分给裴永翾一个眼神。
“那,那要等多久?”
不要等太久,等太久阿钰许是就成婚生子了,她还怎么去找。
“不会太久,应该也就这几月了。”
他在归京之前,就有了些消息,应该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找到。
若能带回那个孩子,父亲母亲便不会再逼迫他娶妻生子了。
“那个……你不会要睡这儿吧?”
赵墨晚小心翼翼问着,裴永翾回头看向了满是防备的赵墨晚,忽然就想起了选亲的那一日。
父母就是知道,他对云浅念念不忘,便举办了一场不论出身的选亲,只要年龄合适,任谁都可以来参选,所为的就是为他找一个与云浅相似的女人。
他对此自然是反感不已,看到名录之上有着赵墨晚的名字,就把她圈上了。
原因无他,赵墨晚是赵侍郎第一个女儿,赵侍郎对其宠溺无度以至于此人嚣张跋扈、刁蛮任性,是整个京城都不想娶进门的女子。
赵墨晚的名声太差,他以为父母也不会同意,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父母不仅欣然应允,还在当日便当众宣布了婚期。
他对这门婚事十分抗拒,赵墨晚没有一处是他喜欢的,可母亲以死相逼,他不得不从。
可心中的抗拒,还是让他在新婚当日选择进宫领命挥师南下,躲了整整一年。
裴永翾叹了口气,而后说道:“这是我的卧房。”
赵墨晚有些不服,但是嘴唇蠕动了下,却找不到话说,最后只能无奈瘪瘪嘴。
裴永翾说得不错,这是他的卧房,只是添置了一些属于赵墨晚的东西而已。
就在裴永翾以为赵墨晚会自己离开的时候。
赵墨晚说了一句:“那你睡地上吧。”
裴永翾一惊,再看看赵墨晚,那是一脸的理所应当,熟练掀开被子躺下,睡在了正中间,摆明了不会给裴永翾让位置。
第二次了,他这位夫人,一天之内让他惊了两次。
虽从未被人如此对待,但想到自己逃婚让赵墨晚独自面对了一年的流言蜚语,裴永翾还是决定让着赵墨晚。
到底是他亏欠她,就当欠债还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