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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能不能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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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救了我。

    这几个字听起来那么轻巧。

    江稚看着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沈律言点了根烟,火苗蹿起的瞬间,想了想还是摁进了烟灰缸里,他问:“很奇怪吗?”

    江稚还得和他演戏,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僵硬,眼睛发酸又发红,“是有点意外的。”

    沈律言偏过脸,目光定定望着她。

    少女脸色很白,绷直了身体,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状态并不是很好。

    他缓缓开了口:“我小的时候被人绑架过。”

    其实也不小了。

    十几岁,少年时。

    沈律言如今提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也能波澜不惊,“挺长时间的,大概被关了有半个月,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我可能要死在那个人手里,不过命大,怎么挨打都还能熬过来。”

    想想那段日子。

    沈律言的求生欲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他想活下去,咬碎了牙齿也要活下来。

    江稚是个合格的聆听者,过了会儿,她问:“你那个时候就喜欢她了吗?”

    沈律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沉默了片刻,接着往下说:“你知道她父亲吗?江北山,有点钱,刚搬到北城,根基不稳,得罪了人。”

    沈律言还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记忆是模糊的,但大部分的画面都还印在他的脑海里。

    “她胆子其实挺小的,那天我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见她在哭。”

    “我们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我还没蒙着眼睛,其实看不见她的脸。老实说,那时候听见她的哭声还挺烦的。”

    哭就算了。

    还一直哭。

    眼泪又不能解决问题。

    只不过当时沈律言没有力气说这些话。

    江稚记起来了,刚开始她确实被吓坏了。

    一间大门紧闭的废弃厂房,只有被封死的铁窗能透进一点微光。

    到处锈迹斑斑。

    地上都是血。

    有些早就干涸,有些还是新鲜的。

    江稚喉咙发紧,“所以你那时候没看过她的脸?”

    沈律言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这重要吗?”

    江北山的女儿。

    还有别人吗?

    江稚静默。

    过了很久,她挤出几个字:“不重要。”

    她好像也没有继续往下问的必要。

    江稚看着电视,才觉得自己还能呼吸。

    很多年以前,她没有勇气告诉沈律言真相的时候,她和他的故事就结束了。

    那个时候,当她看见沈律言望着江岁宁时的神情,她就彻彻底底的成了局外人。

    他爱着江岁宁的时候,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看起来好像那么的幸福。

    江稚想那好吧,就这样吧,我祝你幸福。

    可是兜兜转转,她和他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江稚想张口问沈律言,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江岁宁?还是说他爱的是那个救了他的人。

    她忍了几次,没能忍住:“沈律言,你喜欢江岁宁什么?”

    这句问话,有点冒昧。

    但今天的沈律言并不介意,可能是嫌电视机的声音有点吵闹,他关掉了电视,他忽然笑了下,“虽然一开始觉得她哭得很烦,后来也感觉她挺可爱的,有点幼稚。”

    吵吵闹闹。

    声音因为重感冒嘶哑不清,甚至有点难听。

    但是她哭着求他不要死的时候,真的还挺让人心动的。

    沈律言甚至有几分怀念那个时候。

    他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江稚摇头:“我不渴。”

    沈律言已经站了起来,没接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正巧酒店的经理将晚饭送了过来。

    经理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生怕稍有不慎就得罪了沈律言。

    这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

    沈律言不喜欢外人待在家里,叫人把东西放下,让司机把他送走了。

    沈律言特意叫他们准备了些清淡的菜,他体贴得帮她盛了碗汤,“趁热喝。”

    江稚接过碗筷,“谢谢。”

    这是属于她和他难得的平静时光。

    她心不在焉吃着饭,今晚的胃口比平时都好些,不知不觉吃了大半碗。

    晚饭结束。

    江稚上楼休息,过了没多久,沈律言也进了卧室。

    她没说什么,默认让他留了下来。

    沈律言当着她的面泰然自若换好了衣服,江稚却做不到视若无睹,默默撇过了脸,平心而论,他的身材很不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肌的线条勾勒流畅,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蓬勃朝气。

    也许是今晚忽然吃多了。

    江稚很不舒服,痛感铺天盖地朝她砸了过来。

    她无法忽略身体越来越激烈的刺痛感,抬起苍白的脸,“沈律言。”

    男人转过头,“怎么了?”

    江稚垂着头,攥着被子的手指掐得发白,气若游丝:“好疼。”

    她的声音太轻,沈律言没听清楚,往前走了两步:“什么?”

    江稚撑着力气刚准备回答他,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男人接起电话,面无表情:“江岁宁,你有完没完?”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沈律言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撂下两个字:“等着。”

    沈律言顺手捞过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我出去一趟。”

    江稚浑身冒着冷汗,她试图蜷缩身体减缓疼痛,她想张口让他不要走。

    可不可以,别走了。

    但到了嘴边,她还是很体面地问:“今晚还回来吗?”

    沈律言沉吟半晌,“不回。”

    江稚疼得眼前发黑,才想起来那天手术结束,医生提醒过她事后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这几天她一直好好的,就没放在心上。

    她姿态已经足够柔弱,轻声地问他:“沈律言,今晚能不能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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