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指相扣
近视眼的程霜，没看到惠尹航流转的视线，总是看向自己。
为了抢夺最后的机会，程霜扯着嗓子喊得更大声。
“喊什么喊？”
嘈杂声音里响起一声呵斥，“就你嗓门大！”
起初，大家觉得程霜这么拼命很给力，夸这女生不仅长得好看，还很勇敢。
可因为惠尹航一直没喊程霜上去，大家自然而然觉得学长讨厌这种行为，而程霜毫无眼色的的坚持，就成了不考虑当事人感受的“私生粉”行为。
于是便有人忍不住一顿输出，
“很明显学长不喜欢这种行为。”
“赶紧下去吧，你这样多让人难堪。”
“对啊，爬这么高万一摔下去，这个活动就要被搞砸了。”
“咋咋呼呼的想引学长的注意，真是白日做梦。”
“赶紧下去吧，别丢人现眼。”
程霜往前看，一个个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瞥她，有几个恨不得冲过来，把她揪下去。
再看看惠尹航，他好像也没有点自己的意思。
这会儿李雯雯和周琪，正气的吹胡子瞪眼、龇牙咧嘴，随时要扑上去干架似的。
“我不去竞拍了。”
程霜拍了拍她俩。
双脚着地，仔细拍走李雯雯和周琪腿上的灰尘。
突然觉得找惠尹航讨运气这事儿，荒诞又可笑。
李雯雯安慰，“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看有几个也是咱们这届新生，等会儿我给你骂回去！”
“没错，什么素质。”周琪撸起袖子。
“千万别，雯雯别忘了你还是学生会干事。”程霜一把挽她俩的胳膊，“周琪你是峡谷江湖人士，这烦心事儿不值得你费心。”
“咱走？”周琪想回去打游戏。
李雯雯面露不舍，“我再看一会儿，你俩先回。”
“行。”
周琪在前，程霜在后。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挤，走到座位过道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脚，狠狠的绊倒了程霜。
正当她失去重心摇摇晃晃之时，身后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下一秒，程霜整个人腾空摔了出去。
报告厅的影院阶梯式，坡度由高到低，幸亏过道坐着不少人，减少了程霜的连环摔的不少冲撞。
即便这样，程霜还是打了好几个滚，摔到报告厅的中部。
她侧卧在地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周琪喊得快断气了，李雯雯急起来真的很尖锐。
还有一个声音，焦急、克制。
熟悉的画面，视线里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是惠尹航。
他第一时间看到程霜失去平衡，也是第一个跑到程霜身边的人。
他伸出手，想拉程霜一把。
手停在半空，程霜没接。
“不用，谢谢。”
黑色运动服脏了好几处，衣服下骨头钻心的疼，可程霜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
刚刚那种情况很难找到证据证明有人故意推搡自己，说出来只会让大家觉得自己在甩锅。
如果自己喊疼哭闹的，便着了那些人的道，故意推她摔跤，不就想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吗。
程霜知道很多事情做了也是徒劳，不如把委屈吞进肚子，就当是人间修罗场的一次试炼。
可偏偏有人不乐意。
惠尹航眉头微蹙，嘴角低抿，落空的手缓缓垂下。
他看不得程霜假装不疼的倔强样子，心里又心疼又着急，可是碍于彼此陌生人一般的关系，又不敢冲动贸贸然惹她的厌烦。
就这么一点微表情，被某些正义使者看在眼里，那可不得了哦——我们的学霸校草、学生会主席，怎么能被一个大一新生晾在一边呢。
太没有眼力劲儿，太不识趣了。
于是新的一轮讨伐紧接着开始。
“走路都不小心，好好的活动就被你打断了。”
“不知好歹，学长要拉你一把你都不接。”
“就是啊，拽什么拽。”
“那可是学生会主席，给你递手你就接呗，装什么清高，她不会以为这样能引起惠尹航的注意吧。”
程霜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些人又在胡乱诋毁，算上前面她争取竞拍名额时被阴阳怪气的那些话。
不走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
程霜默默扫了人群一眼，问了句毫无关系的话。
“这里可有大学生艺术团的学长学姐？”
后座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艺术团今晚彩排，应该没人来这里。”
那人坐在后面，被站立的人挡住。
大家以为就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并不理会。
可惠尹航认得他的声音，这人是艺术团团长付逸林，一个除了舞台和舞蹈室，平日几乎看不到人影的人。
“好，谢谢。”
程霜今天穿着黑色t恤，黑色白边牛仔裤，乌黑长发垂肩上。
她形态很好，身板直挺，双腿欣长，即便这么朴素的装扮，站在人群中心，气场气质一点也不比旁边的学生会主席差。
“刚有人说我装清高，不肯接学生会主席伸出的援助之手，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程霜反问，白皙细腻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台下人一听，乐了。
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是找骂来着。
再说一遍又何妨。
社团联合会的宣传部部长陈羽莲冷笑了一声，从座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那可不？你摔倒了，有人要扶你，你好歹……”
她话还没说完，程霜闷不吭声的抓住惠尹航的大手。
“好，手我接住了。”
隔了半秒，她不慌不忙的看向惠尹航，“不好意思啊，我看大家这么在意，不帮她们实现一下愿望显得咱们怪不懂事儿的，对吧。”
惠尹航触电一般，倒吸一口冷气。
她说的什么疯话，他为什么心跳如此快。
这是他周密计划、千算百算，万万没想到的……意外。
内心深处翻涌的激动、喜悦、紧张、期盼。
努力压制着这些复杂的情绪、以至于抿紧的嘴角都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做任何反抗。
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被程霜握紧，举起。
直到五指相扣。
程霜挑眉，“这样就不清高了？你们就那么想看我抓住你们的手，我成全你们了，开心不？”
她最后一个尾音甚至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