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通关
“你明白了什么？”
半晌，寂静的天地被打破，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盘旋四方。
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韩山嵬的身形微微一颤，随后摇了摇头，颤声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如何说懂？”
“正是不知，所以才懂。”少年开口陈述道。
言罢，天地再次寂静，宏大之音隐匿，唯有韩山嵬一人负手而立。
“嗯！那你上山吧。”宏大的声响再现，没有丝毫感情。
当那声响落下，韩山嵬身前的那块巨石缓缓消逝，露出了被遮掩的小道。
韩山嵬已有所明悟，因而他没有迟疑，拾步而上。
小道很小，很窄，但并不妨碍韩山嵬的行走，因为小道的坡度很缓。
小道两旁的树木却是已经消失，唯有那些野草鲜花开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韩山嵬的脚步很慢，他谨慎的迈出步伐，走在小道上，看着有些滑稽。在他的感知内，数十天过去了，但是天却没有黑的迹象，而韩山嵬也没有感觉到饥饿。
对此，韩山嵬没有觉得奇怪，以前的惘然行走，他不知原因，但如今的他早已明悟缘去由来，自然没有什么怪异之感。
小道开始陡峭惊险，低头看去，是深不见底的崖谷，让人平添了些恐惧。
韩山嵬的脚步还是那般，很慢，但是很坚定。
他的身形有些佝偻，那是他的目光要放在脚下，不敢望向高处。此举不是惊惧，而是遭受了血的教训。
此间的韩山嵬不复山下的潇洒，有些落魄与疲惫。他的衣物早已破损，只能堪堪遮掩，一只靴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微风吹起，破碎不堪的衣物飘扬，露出一道道血迹斑斑的伤痕。
自他上山以来，唯有小道可行，起初是有禁制存在，让他无法离开，而后则是一面峭壁，一面依然是峭壁，好似上天将陡峭的山壁微微那么一折，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山道两旁有荆棘出现，一根根尖锐的利刺划过韩山嵬的衣物，带下许些碎布，沾染了些血迹。
那日，他曾有恍惚，仅是一刹那间，他便摔下了山崖，若非一条古藤坚韧，此间的韩山嵬估计不存于世。他知道登这座山不似走那斑驳铁索，死了便是真的死了。而他的那只靴子，便是在那时候不见的……
或许不是韩山嵬不想远望，而是这山间白雾太过浓郁，数十米外的事物便看不清楚了。至于心神，却是无法离开躯体。
转眼之间，数月已过，此刻的韩山嵬情况更是异常糟糕。
他上身赤－裸，伤痕累累，他的一条裤腿早已不知所踪，在那条露出来的小腿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划痕边际是乌黑的血迹……
至于另外一只失了靴的脚掌，早已血肉模糊。
然而，韩山嵬神色却是显得平静，嘴唇紧抿着，执着的眼眸凝视前方，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慢地向上摞动着，步伐显得沉重，却也流露出坚定。
岁月的齿轮慢慢地转动，不曾停息。渐渐地，韩山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目再一次变得麻木，有些呆涩。他的脚抬起，然后落下，再抬起……
蓦然，韩山嵬的身形猛地一个踉跄，继而向前摔去。他感觉到他的脚在那一刻间落空……
扑通一声，韩山嵬疲惫不堪的身子砸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口被撕裂，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清晰。
“嘶！”
倒吸一口冷气，韩山嵬咬了咬枯燥的嘴唇，无声无息笑了起来。
“终于…到了啊！”
许久，韩山嵬败挣扎着起身，嘶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巅盘旋。
韩山嵬打量着这座攀爬了许久才到达的山巅，心中有些失落缭绕，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古树盎然，光秃秃的一片。
浓郁的白雾正缓缓的消散，山顶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此山之顶平平，没有一点起伏之处，这是一个奇特的荒芜之地。
“那…那是？”
倏而，韩山嵬双瞳猛地一缩，他看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物件。此顶本就荒芜，然而该物的出现，使得山巅非凡。
韩山嵬拾步，向那物走去。
那是一个人形物状，好似一件雕塑。但韩山嵬却知此物非是什么雕塑，而是一件霸道的神物。
此物呈暗金色，体表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它的左臂不知所踪，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而下。
韩山嵬认为此物非凡，是因为他感知到这个人形生物不在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在这个时空。
伸手摸去，韩山嵬的食指在空中泛起一道涟漪，却穿透了此物，宛若泡影一般。
蓦然，韩山神色一变，伸出的手臂往回一缩。
他看到这个人形生物睁开了眼，刹那间，韩山嵬脑海轰鸣，诸般色彩尽皆失去，眼中唯余辉煌……
煌煌人道气机降临山巅，皇道威严，让万物匍匐，天地无声。
金色的眼眸，有神秘符文交织衍化，其内好似有星辰流转，藏万千界。
倏而，那双金色双眸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一闪即逝，没入韩山嵬的眼中。
“嗯！”
顿时，韩山嵬闷哼一声，有难以想象的疼痛出现，韩山嵬觉得自己的脑海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天地被撕裂开来，那个人形生灵恍惚中出现，失去踪影。刹那间，韩山亦是失去了意识
“小主，他的命格与你的牵扯甚多，不知对你来说是福是祸……”
大汉低声喃喃，道不清情绪。
“没办法，我的命格太过于霸道了。观命之术衍化，唯有此子可以与我缔结契约，他的命太乱，看不清前尘。唯有如此，才不会辜负千千万万族人的……”
在大汉低声言语罢，韩山嵬怀中的小兽睁开了睡眼，迷迷糊糊的说道，它的声音清脆，却流转着岁月沧桑。
“族人？”
大汉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看向天际的目光泛红，面有浓浓的愧疚……
“我的出世，天地难容，唯有这山界的因果才能予我一片生机，亦是给这大千世界一片生机。”
小兽踏步虚空，身上的气势如虹，霸道无比。在它气势迸发的刹那，大汉身形猛地一颤，匍匐在地。
“却不知百万年的沉睡，此身居然有新魂衍生，哈哈，难道我的出现便是为了成就它吗？”
小兽癫狂，仰天咆哮，威压四方。
“小主？”
倏而，天地震动，一道宏大威严的声音传遍此方天地。继而，匍匐在地的大汉站起身来，不变的面容散发出无尽的威严。他还是他，但他也再是他……
“龙叔……”
小兽颤声道，好似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孩子……”
“大汉”叹息一声。他又如何不知小兽的遭遇，虽它已有数百万岁，但它还是一个孩子啊！却要承受那些难以想象的责任，它的魂有残缺，于是便衍化新魂，可是如此将它置于何地？
“大汉”想不通，他亦无能为力，小兽的来历他不知，他只知道它的存在对家族影响巨大。但此间……
“这，便是小家伙选的宿主了吗？”
“大汉”收敛心神，不愿再想。于是便看向盘膝而坐的韩山嵬，虽此间发生变故，但不曾影响到他，因为小兽早已将韩山嵬四方隔绝。
“嗯！”
小兽飞到韩山嵬的头上，扯着他的头发说道，它需要好好的发泄发泄。
哦？不错的人类少年。”
“大汉”点了点头，他从分身之处对韩山嵬的一些事有所了解。
“咦？”
大汉神色微微一变，他的行事变得专注起来，深邃如渊的血眸凝视韩山嵬，他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龙叔，怎么啦？”
看着“大汉”那般模样，小兽活跃的双爪停了下来，留下了个形如鸟窝的发型。它知道它的龙叔很强大，对诸事淡然，从未有过凝重，而今……
“看来…你体内的那个小家伙，这次找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大汉”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将小兽抱在怀中。
“它？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和睡的家伙。”
小兽撇了撇嘴道，它看不起那个它。
“这个人类真的很适合与你缔结契约，他身上的纠葛很多，很乱，没想到那些神灵和遗仙也会牵扯进来……”
“神灵？遗仙？”
小兽微微一愣，惊讶的看了韩山嵬一眼。它发觉这次的那个它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也许会成功？
喔！
小兽使劲的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想法驱逐出去，它简直不敢想象那个整天只知道吃睡的家伙会成功。
“怎么了？”
看着小兽使劲摇头，“大汉”惊愕问道，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小兽是不会做出这般举动的。
“没事！龙叔，如果此子迈过惊鸿那道坎，我便融魂。”
小兽低声道，有些茫然若失，它知道它在逃避，但它发觉另外一个它更适合做那件事……
“融魂？”
“大汉”划过小兽毛发的手指微微一颤，低声叹道：“其实你也不必这般快，它还需要你，况且这些年你也太过孤寂，出去玩玩也好。”
“大汉”无法阻碍小兽的决定，他能做的唯有同意。
“也是。它这家伙整天只知道吃和睡，是有点不放心它。嗯？在那个时候融魂吧，那是我最后能为它做的事了。”
小兽点了点头，说道。它觉得要是这么早融魂，那个家伙真的可能出问题，这两年若非有它，那个家伙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喔？对了，小主，如果可能的话，你带这个人类去陨仙之地，在那他应该会有些收获。”
看到小兽这副模样，“大汉”微微一笑，道。
“那地方？这家伙没问题吧？”
听到“大汉”的话，小兽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韩山嵬的眼神有些怜悯，那可怜的孩子……
“没问题！即便有问题，那他死便死吧。”
“大汉”摇了摇头，漠然道。
“龙叔？”
“嗯？”
“你是不是很讨厌这家伙。”
“嗯！”
“为什么？”
“为什么？”
“大汉”低喃，低头看向小兽，眼中满是爱怜，“难道要告诉你龙叔讨厌他是因为你的融魂吗？”大汉这般想道。
“大汉”苦涩的笑了笑，看向那张小白脸，怎么看怎么讨厌……
“龙叔，它要睡醒了，我要回去了。”
蓦然，小兽开口，旋即，它便腾身而起，在韩山嵬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目酣睡起来。
看到小兽酣睡模样，再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韩山嵬，“大汉”越发觉得这个人类小子讨厌了。
大汉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小孩子性了。也许是因为放不下。
微蹙着眉头，大汉凝视韩山嵬，沉默不语。
“也罢，也罢。”
大汉叹了一口气，再摇了摇头，他打算离开，毕竟降临一缕心神还是有点累的。
便在他转身之际，大汉身形猛地一顿，蓦然回头，血煞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韩山嵬，滔滔气机衍化，冲霄而起。
轰！
一声炸响，方寸虚空湮灭。韩山嵬的双目充斥着金色光芒，迸发而出，金芒与大汉的气机发生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