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京城路途
周涵终归还是没有道歉,也许是脸皮薄,不再好意思提起此事,但刚出发时花千影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看,仿佛一个怨妇看着负心汉般的神情让周涵有些哭笑不得。
周涵静坐在马车中,傅剑南帮他驾车。
思绪万千,昨夜想了一夜,他把天书意境解开了,死字天书,他将毕生所学与死字天书意境混入运转,练成一道法。
道法取称——“花迁幽冥”
周涵很难不承认,昨晚他对女子也是思绪万分,往来并无与女子接触过的他难免有些心神动荡。
“莫不成我求道之心还不够坚定?”周涵对自己有所怀疑,随后不敢多想,运转心法,平定道心。
回京路上,花千影看着窗外景色,乌云密布,天降大雨。
风刮了起来,思念涌上心头,云漫无目的的飘着,它似乎也在寻找着心上人,看着看着,花千影不免得回想了当初。
前朝建国足足六百个春秋,历经风风雨雨、沧海桑田。
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它见证了无数的兴衰荣辱和世事变迁。从最初的草创奠基到后来的繁荣昌盛,再到最终的没落消亡,前朝宛如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与希望,也铭刻下了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太白诗仙,武当山张真人,还有那千古一帝尽出于那时,但这三人仿佛是这座天下赐赠于王朝最后的恩典,三人便用尽了天下的气数,往后邪祟作乱,王朝倾倒在即。
不出所料,这个不朽的王朝迎来了最后的时光。
花千影的母亲便是前朝的一名郡主,当时天下动荡不安,局势大乱,前朝最后一任皇帝为巩固皇权,平息内患,将自己的妹妹下嫁于当时扬洲洲牧的儿子。
当这个消息传遍世间之后,世人纷纷对他展开了猛烈地抨击和谩骂。
卖女求荣,郡主下嫁,何等的悲哀,不少愚忠之臣认为此事不可理喻,纷纷上奏,最后却不得善终。
亡国非一人之错,前期积累已久的怨念,和岁月留下来的伤痕定格在这个时代。
后面邪祟降临,天下开始真正的大乱,最后一任皇帝也在御书房中猝死,连个名头都没留下。
言归正传,虽然郡主下嫁为前朝取得了苟延残喘。
但好景不长,政坛动荡,皇室之名有名无实,各家大军冲破城门。
当时的武朝,也是响应真人号召,刚刚建立。
扬洲诸侯战败,洲牧不知所踪,他的儿子也因为抗战失败而逃跑,留下有身孕的妻子独自留守在家中。
武朝大将军余景一战平定扬洲动乱,拿下扬洲。
来到都城后也并未对郡主多做些什么,只是暗中软禁,逼问洲牧之子行踪。
郡主深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肯多说半句自己丈夫的言语,甚至以死相逼,余景看她不为所动,便将她软禁在城主府中,不再多问。
兴许是余景善心大发不愿杀怀有身孕之人,也兴许是余景佩服此等妇人都有不屈下任之意,旁人寻其下落,余景也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
郡主心知余景也是为了保她生命,不愿乱杀无辜,她便近近地待在府中后院。
每当心灰意冷之时,她都想到自己尚未出生的子女,只好忍下心来。
郡主也渐渐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不再那么抑郁寡欢,有时候甚至会对着花儿微笑。
又是一年春天,入春多雨,春雨连绵,算算时间,也渐渐到了儿女出生之际。
可是好景不长,当初抛弃她的洲牧之子被捉到了。
在江南河畔处,他即将问斩时,在斩头台上哭了好久,他说愧对自己的老父亲,愧对跟随他许久的士兵,甚至还有他麾下的门房,唯独没有提到郡主,还有他那尚未出生的女儿。
郡主知道后,没有哭泣,没有不舍,也没有替自己忍耐许久却不得回应的伤心。
她只是单纯地心生死意,生下花千影后便自尽了。
她死前写下了一封信给自己的女儿。
她死后,余景闻讯赶来,只看到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怀中那封信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人生太苦,苦寻良人”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重蹈覆辙,能找一个自己喜爱的人,而不是别人让自己喜爱的人。
长大后的花千影对于武朝并未仇恨,由于从小被余景带着,长大后更是拜入余景门下学武。
作为孤儿,她也常常夜半三更,一人独坐城上墙头看月亮,望着月亮,人的情绪便无法控制,她回想起自己的父母。
她不恨父亲,本来就不相爱,政权婚姻何须多言,她本就是利益联合的产物。
她也不怨母亲,母亲娇弱无力,身为女子,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她能做的也就那么多。
每当她日渐沉思之时,她的老师余景便会出来劝说她,
“弱小便是原罪,强大便无惧权威”
她日复一日的练武,习武,她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哪怕在同龄之人,也必须称作人上人。
但是昨天,她遇到了一个天才,十七岁,入一品,这正是她所向往的,也是她为何半夜要去周涵厢房内的原因,天才真的就比普通人高上一等吗?
她所憧憬的人在周涵身上具现了。
思绪放回现在。
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地停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吱呀”声。周涵轻轻挑开窗帘,好奇地将身子探出车窗,目光投向远方。远处,一座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他眼前。
这座村庄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着,旁边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过,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绿色的海洋之中。村口有一棵古老而巨大的榕树,它的枝叶繁茂如华盖,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村子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十户人家,红瓦白墙的房屋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微风吹过,带来了阵阵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正好在此处吃个便饭。”宇文镜见周涵停下来后,开口说道。
两辆马车停在村口,周涵四人走进村内。
村内一片祥和之景,孩子们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他们相互追逐着,尽情释放着天真无邪的活力与快乐。村庄中央,那口水井宛如一颗碧绿宝石镶嵌其中,井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
水井旁,几个小商贩推着各自的小车或挑着担子,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新鲜的蔬果散发着诱人香气;有五彩斑斓的手工艺品精致无比;还有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的乡村交响曲。阳光洒下,映照出一幅美好而宁静的画卷。
放眼望去,花千影注意到一个小商贩正贩卖着冰糖葫芦。
“臭流氓,我想吃这个。”花千影说道。
经过交谈后发现周涵虽然武艺高强,但内心善良,不嗜杀无辜。花千影与宇文镜也放下心来,不再拘束,只是宇文镜想不明白此等少年怎会投入天意城这种魔道组织。
“臭流氓?周兄你”傅剑南关注点截然不同,难怪今日周涵行为举止有所怪异,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眼神戏谑地看着周涵。
“我”
“我都懂,没事,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傅剑南没等周涵解释,便开口说道,他不敢再调侃下去了,他怕周涵急眼双拳一捏,都不用回蜀山了,可以去西天当和尚了。
“算了,我去给你买还不成吗?”眼见傅剑南已然误会,周涵也懒得再去申辩,只能妥协,当时赔礼道歉了。
转身周涵拉着花千影到一旁约法三章,不能再提昨晚之事,也不能再叫他臭流氓了,不然周涵名声都要被她毁了。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花千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后狡黠的笑容。
待周涵走到小贩身旁时,发现了一名儿童也在买糖葫芦,只见他用一颗石子便买下了糖葫芦,随后便笑嘻嘻地走开了。
“这孩童?”周涵有些疑惑。
“他父亲是村长大人。”小贩给出解释。
周涵属实没想到随便遇到个村庄便有以势压人的官老爷,但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不是生死之难的大事,类似这种事在任何时期也是见怪不怪的,他主打一个遵从道法自然。
世间多不公,他哪里管得着那么多?
可是小贩接下来的言语却让人大吃一惊。
“村长大人去年为抵挡天灾水祸,在河流边救灾死掉了,被大水冲走了,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来。”小商贩神情依旧,脸上不起丝毫波动,但眼睛微微泛红。
“这是他遗留下来的儿子,从小便患有脑瘫,不止是我,包括这村子里所有的小贩,都不会收这位小少爷的钱。”小商贩说完后便陷入回忆,久久不得反响。
半晌后,小商贩才回过神来。
“客官,这是你要的糖葫芦,刚才的事让您见笑了,这糖葫芦就不要您的钱了。”小商贩擦了擦脸,原本风干的衣物也印上了湿痕,他强聚起一抹微笑,将糖葫芦递给周涵。
周涵把糖葫芦递给花千影,随后对着三人开声道:“事不宜迟,吃点东西继续出发吧,我已迫不及待地想去京城了。”
世界太大,见得太少,走得太少,还未曾一识天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