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就是个骗子
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在林修崖心中。
叶青仙带着他下落，离地面还有五米之距，一股血腥气便扑鼻而来，干的他呕吐不止。
他彻底落地，趴在了血液和泥土混合的泥潭之中，白衣不再是白衣。
林修崖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爬到了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面前。
女孩肿起的双眼紧闭，泪水一滴滴的往外流，令人心碎的哭声，回荡在废墟中。
她才多大？不过五岁罢了……
双亲已死，世间再无亲人。
林修崖费劲的直起腰，一把抱住了女孩，将女孩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短短时间，他自己的脸上也不知不觉的落满了泪水。
而他到底在为谁哭？为自己？还是为女孩？没有人知道，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
女孩哭到昏厥，带着林修崖一起倒在了地上。
林修崖努力的扶起，不让其接触地上的血泥。
“为什么……师傅，为什么要让我们遭受这些……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打开心扉。
原本的世界充满了各种枷锁，让人无法触及那份真实，而这个世界里，没有枷锁，万事万物都有‘初’。
也许那让人无法解读的悲鸣，在这里会有答案……
叶青仙一字一字的回答道：“世间万物，没有对错，唯有因果，因果循环才是这天地间的道理。”
“呵呵呵…”林修崖惨笑几声，泪水滑落，声音低沉道
“因果……？敢问师傅，又是何因，才导致的这果……”
面对林修崖的疑问，叶青仙稍许点头，没能想到他才如此年纪，竟能听懂因果二字。
“你凭何断定此事乃是果？就因为…苦？”叶青仙微微出手，点点绿叶从血泥中绽放，迅速长成了一棵大树。
“因果有寻，真正的果……在未来……”
林修崖恍惚。
“未来……”
这两个字，是他曾最不愿提及的词。
一个断了腿的人，谈何未来？
“我无法变的像师傅一样强大……未来与果，都离我遥远。”
叶青仙望着失神的林修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用神力托起女孩和他，一同化作神虹离去。
“从今日起你便是她的师，教她写字，读书，修行，还有…做人的道理。”
回到神华书院，叶青仙对林修崖下达了命令。
林修崖诚恳的磕头，心中一百个不愿。“我为师？不可！师傅！这只会耽误了她……”
他现如今早就了无牵挂，有何资格做师？浑浑噩噩度日，就已是极限。
“我就不见你这么混蛋，为师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若她达不到入世标准，我便废她根基，丢入凡尘。”
叶青仙丝毫不讲道理，说完如仙般飘离，独留林修崖一人在门前凌乱。
照顾自己都困难重重，又有何能力再照顾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
半夜林修崖好不容易才将女孩抱到床上而自己艰难爬上轮椅就已经累到虚脱，只能简单吃些补充体力的药丸。
他一夜未眠，仔细的翻阅最近送来的书籍，用来提升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殊不知第二天，将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女孩醒了，哭声响彻山峰，父母惨死于面将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恐惧。
她痛苦的撕扯一切手摸之物，包括自己的衣服，裤子，林修崖坐着轮椅极力阻止，却怎么也拦不住。
枕头被丢下，砸的他鼻子出血。
床帘也被撕的破破烂烂不成样子。
“爹娘～我只要我爹娘！”
孩子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林修崖却只能看着她哭到喘不过气来，最终一次次昏迷。
他的心在痛，在滴血，无能为力的悲哀，如海浪般拍来，将他吞噬，嘴唇发颤，眼眶泛红。
林修崖也想哭，并不是因为女孩本身，而是因为他从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又从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父母的痛苦。
蒙眼半生皆是罪，待眼清明夜已深……
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是当时只顾着宣泄情绪的自己感受不到的。
悲哀……无尽的悲哀……
“爹娘已经不在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林修崖紧紧抱住女孩，为她擦去眼泪，女孩也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曾几何时他无比讨厌父母，认为他们惺惺作态，就为了在外人面前体现自己的不离不弃，才坚持照顾自己。
可想而知，当初他到底有多愚蠢！
现在他的束手无策，和当初的父母一模一样，只能依靠安慰的话语，来平定女孩心中的愤怒！
就这样连续三天，女孩只能通过喂食无味的饱腹丹保持体力，其余时间都在闹腾，让人说不出的心痛。
林修崖终于开始打扫屋子，本就他一人时根本不用在意，反正他也挪动不了几个地方，但现在不一样了。
第四天林修崖在照顾女孩时她呆滞的瞳孔逐渐有神，喉咙沙哑的问道
“你是谁？”
林修崖一愣，这是她这三天唯一正常的一句话。
他推着轮子往后退，僵硬的脸皮跳了跳，做了一副丑到不行的笑脸道。
“我是你的老师，你唤我老师就行。”
“我爹娘呢？”女孩又问。
林修崖知道，他的课开始了。
女孩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懂得了生与死，她此话之意，完全就是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还在向外界祈求自己希望的真相。
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那时父母的总是说会好起来的，让他心怀希望的活下去，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绝望。
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
“你爹娘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便是你唯一的家人。”
林修崖的话深深扎在女孩心中，她瞬间崩溃，双脚双手同时对林修崖展开进攻，哭喊着。
“你个骗子！你就是坏人！坏人！呜呜呜，你就是个……骗子！”
而他只能被迫抬手防御，别看只是个孩子但手劲已经不算小了，打的生疼。
林修崖也有怒火他生气了。
“停！”一声怒喝。
女孩被吓到呆滞，虽是停了动作，但怯生生默默掉眼泪的样子，让人揪心。
林修崖这才发觉，自己做错了。
他赶忙抱住女孩，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女孩也在其怀里哭出了声。
不过效果也显而易见，下午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只会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边，望着天边云朵。
林修崖也一直看书，没有一句话。
直到……
咕噜～
女孩饿了。
林修崖从包里拿出一粒饱腹丹推着轮子艰难的挪到窗边，递给了她。
女孩看着微微摇头。
“怎么了？”林修崖小心询问。
女孩的声音沙哑，可怜兮兮的道：“没…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