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漫漫长夜
方羽撩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酒吧。
黑色的架子上摆放了琳琅满目的美酒，甚至可以开一家酒吧了，而对于渡鸦来说，酒再多也是自己喝，而今天也终于有别的人来陪她喝酒了。
架子下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玻璃高脚杯。
此时，渡鸦正一个人悠闲地坐在软椅上，面前是用高脚杯盛放的一杯威士忌。
“你以前也会在这里喝酒吗？”
方羽环视着四周，随口问道。
“当然，在长空市这里照顾小空她们时，深夜没事的时候会来这里喝几杯。”
渡鸦回答道，举起高脚杯用嘴抿了一口烈酒，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从左边拉出一把椅子，用左手示意他坐下。
“呵呵，看来……你真的和他挺像的。”
方羽见状，便坐在了渡鸦的左边，双臂放在木桌上说道。
“谁？”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罢了。”
“哦……不过，你真的是休伯利安的舰长吗？真没想到堂堂天命的舰长，竟然会是一个小鬼。”
渡鸦用酒红色的眸子向左飘去，看着方羽那张英俊的脸说道。
“……当然是真的，还有，我说了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天命的人，而且我有名字，我叫方羽，不是小鬼。”
“我和天命，和那个奥托不一样。”
方羽摆弄着手指，随后转头看向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好了好了……对了，像你这样的男人现在可不多见了，不光年轻有为……长得也挺够看的。”
渡鸦喝掉了杯中剩余的酒液，又倒了一整杯的威士忌说道。
方羽突然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于是他问道：
“你……你难道喝多了？”
“不，我没有，我是认真的……如果我们不是敌人，可能我还会多找找你，但……事与愿违啊。”
渡鸦又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随后又皱起眉头。
“这酒……喝着没感觉啊……可惜我不会调酒，要不然怎么会浪费这些美酒啊。”
“那个……我会调酒。”
方羽拄着下巴随意地说道。
“哦？你还会调酒？真是有趣……”
“这说明，你早就喝过酒，而且喝过不少。”
渡鸦转头也拄着头看向方羽说道。
“……是，不过现在不喝了，喝酒误事。”
“哦？听起来还挺有故事，你个小鬼还说起喝酒误事来了。”
渡鸦打趣地说道，又看着杯中那清澈的酒水，说道：
“对了，你既然会调酒，不妨来露一手？”
方羽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了吧台的后方，看着琳琅满目的酒架，挑选着适合调酒的酒水。
挑选完成后，他抽出一个玻璃杯，将酒瓶放在桌面上，然后问道。
“有冰吗？”
“没有。”
“……好吧，那来杯古劳戈怎么样。”
“随便你。”
于是，方羽抄起一瓶朗姆酒，一瓶威士忌，一瓶甜酒，一瓶伏特加。
“想烈一点还是柔和一点的。”
“烈一点吧，刺激刺激。”
然后，先往玻璃杯里倒朗姆酒，其次将威士忌和伏特加混着加入一点点，伏特加稍微多些，最后将甜酒加入其中。
还未结束，方羽右手凝聚火遁查克拉，往杯面一撩，酒精燃烧的火焰便覆盖在了酒液之上，在短短十几秒后，酒液已经充分加热，方羽随手打了一个响指，风遁查克拉凝聚，一小阵风吹灭了火焰。
又用左手拿起杯子，凝练水遁查克拉，只见酒的漩涡在玻璃杯中旋转，充分混合，而酒液因为查克拉的存在而没有四溢，如同一束光一般。
结束后，用左手一把拍在桌面上，酒一滴都没有洒，稳稳地落在了杯中。
“呦，有两下子，我尝尝。”
渡鸦接过热腾腾的酒液，吹了两下，然后饮了一口烈酒。
伏特加的浓烈，威士忌的烟熏，朗姆酒的醇厚，甜酒的柔和，在温度和查克拉的影响下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令渡鸦有些失神。
“……”
“怎么样……还可以吗？”
“你……有没有考虑……来我的酒吧工作？”
“……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没可能。”
方羽毅然决然地说道，而渡鸦也只好感叹一声，又说道：
“真是难得的好酒……我从来没喝过这样的美酒，你是和谁学的调酒？”
“就是那位老朋友，他是个不务正业的老头，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在屋子里敲敲打打。”
“后来，他有了个别名，叫工匠。”
方羽又坐回座位，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不过……那段日子，真是令我怀念……”
芽衣一个人回到了赫利俄斯号，跑了不知道多久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舰长的隐瞒她感到既生气又心疼，不管是他的过去，还是他为琪亚娜，为大家做的一切。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不管是琪亚娜也好，舰长也好，都是不在乎自己，只在乎别人的笨蛋吗？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面对舰长时，十分的矛盾，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芽衣无力地靠在墙上，看着单调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都是因为我……我太弱了，什么都做不到。”
一闭眼，琪亚娜在眼前消失的场景就在浮现，一看到舰长，他那被幽兰黛尔重创留下的伤痕就历历在目。
要是……自己能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让身边的人被迫承担这么多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责任，经历他们所不想经历的悲剧与离别。
一时间，芽衣陷入了沉默与无助中。
她恨自己不能和昔日的好友并肩作战。
她恨自己不能成为身边人的坚实后盾。
“我到底……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芽衣心烦意乱地捂着脸说道。
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明明大家……都做好了觉悟，可自己，却还是唯唯诺诺。
“芽衣？你在这里啊。”
特斯拉博士的声音传来，少女放下了双手，看到了那个红发双马尾的身影。
“博士……我……”
“我知道你和那个小鬼的事了……那个舰长……他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特斯拉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明白的，博士，这是……舰长对我的保护……”
“可我……不想再当被保护下的那个曾经懦弱的我，我想……帮那些我身边的人，帮他们做些什么！”
“芽衣，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我们现在，只能依靠舰长的力量……敌在暗，我在明，无论是天命还是世界蛇，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对抗的。”
“现如今，只能相信那个孩子了……”
特斯拉博士有些泄气地说道。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再一次，让琪亚娜遭受苦难，再一次，让舰长孤军奋战？”
“我不接受！”
芽衣奋力地驳斥着特斯拉博士的意见，可就在这时，一阵久违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还带走了芽衣的意识。
“哦……你又一次，渴望力量了啊……”
“什么？”
“是我哦，我又回来了……”
“你是……雷之律者？”
芽衣愕然，她明白自己的征服宝石已经被空之律者吸收了，这个声音本不应该出现在脑海中的。
“切，果然说不了几句话……”
转瞬间，那个冰冷的声音减弱不少。
“最后告诉你吧，你会接受我的。”
“什么？喂！喂！！！”
芽衣的质问仿佛石沉大海了一般，毫无应答。
霎时，她的意识回到了现在，又看见了尽力安慰自己的特斯拉博士。
看着有些失神的芽衣，特斯拉还以为是芽衣伤心了，又多补充了几句。
而芽衣，却因为刚才的失去意识和丝丝头部的刺痛而毫无心思聆听，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刚才那个久违声音的思考之中。
“原来如此啊……那个工匠，真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啊。”
渡鸦喝完了那杯浓烈的酒水，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在听完了方羽的自述后，她也不禁有些同情。
“没错，虽然他生前我从未承认，但我……已将他视为我的另一位亲人。”
方羽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有些陈旧的天花板，自顾自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律者女孩？你应该明白，第二次崩坏夺去了你最在意的那个人……也带走了我唯一的血亲，她既然会破坏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第三次……”
渡鸦有些激动地说道，而方羽只是举起了右手示意她冷静下来，又说道。
“我问你，渡鸦，你要杀了琪亚娜，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守护孩子们？”
“在天穹市的时候，你应该和琪亚娜交过手了吧。”
听完，渡鸦又回想起那一天，自己本来去阻止琪亚娜一行人拆除炸弹，却被打倒，本以为会死在律者手里的她却看到了白发少女那湛蓝双眸中的迟疑与同情。
最后，她还是放过了自己。
看着沉默的渡鸦，方羽继续说道：
“第二次崩坏的确带走了很多，被我视为归宿的晓，待我视如己出的工匠……
我本以为我会失控，会再一次爆发……可后来，我明白了，这样做是改变不了任何事的。
就算复仇，死去的人也无法复生。就算发泄，剩下的也只有空虚。”
“仇恨只能催生更深的仇恨，痛苦只能带来更大的痛苦……所以，必须要有人，来斩断这名为仇恨的因果，只有这样，才能挽救那些即将发生的悲剧。”
方羽依然说道，又站起身来为渡鸦又调了一杯酒。
“谢谢……”
“不客气。”
“斩断……仇恨的……因果吗……”
渡鸦在心底，问着自己。
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成为雇佣兵后，自己整日与鲜血和死亡相伴，满怀着对于崩坏，对于律者的憎恨而活。
可现在……这个孩子的话，却让她对那个律者女孩的态度，产生了一丝动摇。
“你……真的有办法，压制律者的意识？”
“千真万确。”
“……”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唯一留下的声音只有酒杯碰撞与液体飞溅的声音。
这一切，直到渡鸦喝的尽兴，才画上了休止符。
看着酩酊大醉的渡鸦，方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身后，渡鸦又睁开了那双酒红色的双眼，注视着方羽的背影。
“方羽……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或许……相信你……这件事真的会成功。”
此刻，已是凌晨，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破晓将近，方羽这才发觉，他和渡鸦在小屋里通宵了。
“糟了……不知道芽衣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休息，但这种程度对于方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神威！”
神威漩涡将方羽吸了进去，带他回到赫利俄斯号。
一回来，便看到了踱步着的特斯拉博士。
“博士……你没有休息吗？”
“嗯？你回来了……芽衣她……唉，得靠你把这隔阂给消除掉。”
特斯拉博士说道，随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红色眼镜，注视着方羽的脸。
“还说我，你不也是？？昨晚去哪里鬼混去了，害得我们担心你这么久！”
“我和渡鸦聊了聊，让她放下对琪亚娜的意见，这是为了大家好。”
“毕竟……要是可以的话，谁也不想打架。”
方羽有些尴尬，但又严肃地说道。
“好吧……好吧，你去找芽衣吧，我歇一会儿。”
看到回来的方羽，特斯拉博士也放了心，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而方羽，则转身向芽衣的房间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渡鸦清醒了过来，看着高挂空中的太阳，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先把那个律者女孩找到吧……”
摇了摇刚刚清醒的头，渡鸦推开帘子，来到了外面。
而此时，小空和几个孩子也在外面聊天。
“那些人是好人……啊！老师，你来了！”
“嗯，小空，咦？这是……”
渡鸦盯着小空那个挂在脖子上的水晶吊坠，疑惑地说道。
“啊……这个，是那个大哥哥给我的礼物，他说，它会给我带来好运，还能够在关键时刻救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它也让我感到很安心。”
小空攥着那个晶绿色的吊坠，感受着那股从中涌动出来的特殊力量。
“是吗……那可要好好谢谢他，对了，老师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要在这里乖乖等我哦。”
“这一次，我来这里，是为了把你们从这个地方带出去。”
渡鸦认真地说道。
“欸？真的吗？太好了！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大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小空便兴奋地跑了回去，而渡鸦也站起身来，仅仅刹那，那个黑色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在昨天，她已经探出了琪亚娜的大致位置，而今天，便是确定她具体位置的时刻。
锁定范围后，渡鸦在大楼之间穿梭着，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终，她锁定了一处建筑，她断定，琪亚娜就在那里。
因为在那里，有一条忠诚的巨龙徘徊着，像是在守护着，于它而言最为重要的存在。
“好了……该告诉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