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兑泽
已是五月，河水的疏通已经提上了日程。更是疏通了百里河道。
濉河六月是汛期，只要赶在六月之前完善工事，应该影响不是特别大。
爷爷，鼎山在边塞递了信给您，说想回内城看看您。苏孝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虽说他现在在濉河已经过上了养老生活，但是城外濉河工地的治理依旧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
至此他的头发甚至要远比关外更白了几分。
或许是岁数使然，他越看现在的自己，越像是如今的老爷子。
当然这时若是苏慎能够听见苏孝仁的心声，恐怕会怒骂，自己可没有这么笨的心眼子。
接过苏孝仁手中的信，苏慎拆开火漆阅读了起来。
当然信中所谓的思念之情完全是在放屁，他想趁此去见郭子雅或许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哼！你看看他信里写着什么吧。
说着苏慎将信甩给了一旁的苏孝仁。
看到来信，苏孝仁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信件之中满是虚与委蛇之意。
兑州匪患，关他边塞守将何事？郭家女子一纸恳求就将它迷的神魂颠倒。哪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苏鼎山此举，无疑是给苏家脸上抹黑。
爷爷，这逆子在信里写到，他已经向圣上请旨，兑州剿匪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之事。他给我们通这封信，也只不过是告知而已。苏孝仁将信拍在了桌子上，怒火瞬间攀登了上来。
倒反天罡，真的是倒反天罡。苏孝仁无能怒吼。
住口，让他去。修书给那兑州州牧贺凉。他郭子亮还不是兑州兵曹从事史。让他压着府卫不放。我倒要看看两千新兵在你这宝贝儿子的手里能玩出多大的花来。
体面，是送给聪明人的。既然你不想体面，那总会有人帮你体面。一股无名的怒火攀升在爷孙二人的心头。
五月的兑州，桃花朵朵泛开。兑州城外官道上，满是桃花香气萦绕。西北泽乡一片大好。
而其中车马往来，总有不合时宜的人影出现。
黑压压的玄铁骑，像是一只只开关的猛虎一般，驰骋着骏马奔驰在兑州城外的官道上。
周围行车的百姓，见这只血煞之气惊人的玄铁骑，自然也是避而远之，远远的便为其开了一条道。
而这队玄铁骑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的苏鼎山。
一笑红颜为知己，人不风流枉少年。
苏鼎山先斩后奏。在他将信件送到濉河时，他已经带着百余精锐在前往兑州的路上。
这玄铁卫可是他的亲兵。每年光是养护，一人都要花上数十两银子。百人就是数千两。
这些玄铁卫不光要装备好，浑身布满铁甲，更是在平常吃食上，都要远远好过那些寻常士兵。
要知道这笔钱可是能够供养起一支千人的小型军队。当然这些玄铁卫也无愧苏家几代人的培养，每一个都是十人斩，寻常士兵近不得身。精锐中的精锐。
就算掏空北塞三关也凑不出三千人来。
让斥候前去拜城，我等城外卸甲切莫惊扰城中百姓。
苏鼎山还算是一个十足的将才，在统兵一道倒也没什么话说。
兑州城外百里，郭家的马车早早相迎。而几辆马车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子亮兄妹二人。
大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长时间小妹的委曲求全，竟真的让这汉子请旨，屈尊来到兑州帮助咱们剿匪。
郭子雅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了光，忙不迭的说道。似乎是在向郭子亮邀功一般。
是啊，这苏鼎山倒也算的上是个汉子，不过若不是小妹你天生丽质，将它迷的团团转，他又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向陛下请旨来兑州？不过都是看着小妹你的面子。郭子亮似乎是在哄小孩一般，用着甜言蜜语哄着郭子雅。
哎，若不是他已有家室，小妹倒也是真的倾心了。郭子雅的话半真半假，真的点便是在于苏鼎山相较他以往那些要么柔弱，要么年老不堪的“所谓枕边人”相比较而言。
粗狂的身体，又有着几分文人的气铎。不似武人的张扬。也能引经据典讲论文义。
而假的点便在于，郭子雅从未真心的倾心过某一人。即使这个人已经十分完美。
在他眼中，没有所谓的恋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驾！苏鼎山手中的马鞭挥舞的飞扬。马蹄每次落下都激起无数尘烟。饶是如此他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歇。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在与郭子雅做笔友的这一个月以来，每每想到那道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倩影。苏鼎山每一次的马鞭都挥舞的更有力些。
吁，正当苏慎沉浸在即将抱得美人归的喜悦中。一辆看似十分简朴的马车拦在了他的面前。见状他也是急忙拉紧了缰绳将疾驰的骏马停了下来。
赶车的马夫将轿子停好，家仆掀开车帘，马车之内缓缓走出一身着常服面容略带着消瘦的中年男子。
虽说身影有些单薄，但从其手上厚厚的老茧便可看出，这中年人年轻时也是一军户。这可不是那种寻常抡锄头抡出的老茧，而是长时间握紧刀剑那种血磨破了茧子还有继续挥舞长满整张手的硬茧。
贺叔？看着来人苏孝仁有些意外。语气之中有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中年人缓缓抬起头，单薄的身影衬不起宽大的常服，但是眼神之中的锐利却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个中年人，正是今时任兑州州牧，封疆大吏，一州之地父母官的贺玄凉。
苏鼎山自从潼水出发起，就想过无数种与贺玄凉见面的场景，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孽畜，你的事你爹已经写信告诉我了，我不想让你难堪，也不愿在城内薄了你的面子。今日你若还认我这个叔父，下马跪在地上。让我抽你三鞭！
说着贺玄凉从赶车的马夫手里接过细长的马鞭，一脸怒气凌然的看着马上的苏鼎山。
叔父！苏鼎山有些为难的看着这个自小照顾他长大的男人。
跪下！一声暴喝，苏鼎山身后的玄铁骑随即掏出刀剑，直直的指向贺玄凉。似乎只要苏鼎山一言令下，贺玄凉就会在这里被大卸八块。
住手！把你们手中的刀剑都收回去。苏鼎山急忙呵斥，随即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倒在了贺玄凉的面前。
卸甲！一声马鞭清脆的抽打到了地上。
听到此话，苏鼎山也是乖乖的将身上的铁甲脱掉。
啪！一声沉重的马鞭抽到了苏鼎山的后背，瞬间一小块皮肉就被鞭子带了下来。一道血红的鞭印狠狠的印在了苏鼎山白色的内衬上。
这第一鞭，是替你媳妇打的，色欲熏心，以背贤妻。枉为人夫啊你。
啪！紧接着第二鞭响起。贺玄凉口中继续说。
这第二鞭则是为了你爹打的，生你养你。不求任何回报，你却三番五次忤逆父母祖宗。至苏家家法家风于何地？
啪，第三鞭应声而至。
这三鞭，打的就是你欺瞒军父，以国家大义谋取你的私心。
今吾为你叔父，当以三鞭警醒你。切莫小患铸成大错。
十里桃花此刻落在苏鼎山泛血的后背上，桃花本就是妖艳，沾了血的桃花此时此刻更甚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