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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路边的杂草众多，他就借着草叶上积攒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整理仪容。p> 想要给阮榛留下好印象嘛。p> 结果，居然在晚上干出了那种事。p> 宋书灵无言地叹了口气。p> 记忆如潮水般奔涌而言，争先恐后地在脑海里浮现。p> 他给人家按床上了。p> 亲嘴了。p> 还强行抱着睡了一夜。p> “……你好？”p> 宋书灵猛然一惊，发觉三轮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一个椭圆的草帽出现在自己面前。p> 黄洋担忧地看着他：“日头大，你戴上这个遮阳吧？”p> 真不愧是城里人，皮肤比较细嫩，这秋天的晌午都能给脸晒红。p> 宋书灵没好意思拒绝，接过了，又说了个谢谢。p> 直接给帽檐往下压，遮住大半张的脸。p> “没事，”黄洋重新启动三轮车，“这里的紫外线还是挺强的，阮老师他们刚来的时候，也是有些受不了，晒得都要蜕一层皮。”p> 周围的田垄刚被犁耙翻过，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波浪一般，偶有几只蚂蚱蹦出草丛，倏然间又消失在土里。p> 宋书灵试探着问：“……阮榛，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p> “挺好的呀，”p> 黄洋想了想：“刚开始怕这几个年轻人吃不惯苦，毕竟不像在你们大城市，没想到适应得不错，孩子们也喜欢他。”p> 这会儿道路变得平坦，风吹得路边草木猎猎作响，宋书灵沉默着，没有再继续问。p> 到了目的地，他把草帽还给人家，黄洋还赞叹地点点头。p> “瞧见没，戴个帽子就是好吧，这会儿脸也不红了！”p> 说着，他就给帽子往车筐里放好，拿了个东西压着，准备离开。p> 几乎安静了一路的男人，突然开口。p> “村长，”p> 对方站在自己面前，扬起嘴角：“冒昧问一下，您结婚了吗？”p> 黄洋不假思索：“结了啊，我就是为了媳妇才留下的。”p> 宋书灵微微颔首：“明白了，谢谢。”p> 但是黄洋没有离开。p> 他鼻梁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了整个脸颊，时间的流逝使得痕迹发白、淡化，但依然带着种隐约的可怖。
可村民都喜欢他，孩子们也不怕他。p> 因为
黄洋的眼神，一点也不凶，就像一座古老的山，远远看上去遥不可攀，但实际走进了才发觉，漫山遍野的全是小溪流水，是张开怀抱哺育生灵的家园。p> 他就用那种眼神，看向宋书灵：“你呀，莫着急，阮老师心里有事。”p> 别的话就不用说了，彼此都能明白。p> 宋书灵低低地笑了下，很温和。p>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p> -p> 阮榛的耐心快要告罄了。p> 临近期末，还有一大堆的知识点没有讲完，孩子们惦记着腊肉和鞭炮，以及在雪地里撒丫子疯跑的快乐。p> 已经下了好几场的雪。p> 电线杆和信号塔被厚雪压塌，影响了网络信号，阮榛提出过好几次，让张老头和黄狗先回家，这里太冷了，按理说，坝底这么气候宜人的地方，不应该下雪的。p> 可偏偏就是下了。p> 暖风扇二十四小时开着，张老头还在屋里点了炉子，和村医一块儿煨着黄酒，说不碍事，等湖里结冰了，他们打算凿个洞钓鱼去。p> “这叫孤舟蓑笠翁，独钓……啥来着？”p> 那看似不太靠谱的赤脚大夫红着脸：“寒江雪！”p> 火星子噼里啪啦地蹦跶，阮榛怕空气不流通，再三叮嘱，不放心，又拍着黄狗的头说，你要记得看好爷爷。p> 黄狗就摇摇尾巴。p> 阮榛也问过黄洋村长，说为什么今年这么冷呢，居然连着下大雪——p> “不知道啊，”p> 黄洋挠了挠脑袋：“我来坝底十多年了，别说是大雪，冬天的时候连个雪粒子都没见过。”p> 唯一高兴的，可能就是教室里的孩子。p> 他们不怕冷，冻得厉害的话抓一把雪，使劲儿在掌心里搓搓，就仿佛握住团火一般，各个耳朵上都带了耳护，脖子上缠着自家织的围巾。p> 快放寒假了，几个老师商量了下，还是决定过年的时候回去。p> 除了阮榛。p>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和张老头黄狗在一起，那么在哪儿就是过年，反正过年期间学校也要安排人值班，那么正好，阮榛自告奋勇，一口气包揽了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的班。
连黄洋村长都不好意思了。p> “没事，”阮榛笑呵呵的，“爷爷他们出去钓鱼，我就在屋里烤橘子吃，等他们回来了再一块儿打牌。”p>
黄洋点头：“成，要是断电的话别慌，一定要抓紧时间上报，晚上烧煤的时候千万要给窗户留缝。”p> 张老头也老老实实地听着，说了个好。p> 临近年关的时候，缠缠绵绵的大雪终于停了。p> 期末考试结束，老师们批改完卷子，趁着放晴，打算一块儿包了车去镇上，倒一趟车就能买张票回家。p> 其实八百多公里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就是道路崎岖，实在难走。p> “你自己待着，不着急啊？”p> 临行前，阮榛正跟同伴一间间检查教室，看有没有关窗关灯，以及是否存在遗留物品，小崽子们心早都飞了，给东西收拾得那叫一个麻溜。p> 可也真被阮榛发现了个好玩的。p> 桌兜下面压着张纸条，阮榛随手捡起来，一边打开一边答道：“还好啊，也就二十天左右……哎？”p> 歪歪扭扭的几个字。p> “我最喜欢你了！”p> 字写得很大，最后那个感叹号还划破了纸张，充分表达了当时的激动之情。p> 阮榛笑笑，给塞兜里了。p> 占完最后一班岗，同伴们纷纷离开，下午的时候学校空了，张老头待着黄狗去村医家玩了，阮榛百无聊赖地回屋，准备打个盹。p> 虽说不下雪了，还是有些冷。p> 阮榛最怕冷。p> 电暖扇发出橘色的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阮榛躺在床上玩手机，打算再看会儿新闻，就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p> 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坝底，某种程度上，真的让他和很多事隔绝开来。p> 以至于要从新闻报道上，窥得一二。p> 比如今天。p> 阮榛看了会屏幕，给手机关了。p> 毕竟，看到宋家那几个少爷入狱的消息，还是有些恍若隔世。p> 新闻报道得很隐晦，没有长篇累牍地描述详情，只是简略地讲了点大道理，譬如东窗事发，纸是包不住火的云云。p> 也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