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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p> 一宿没睡，他刚安葬完宋琴文回来，风尘仆仆地脱去外衣，打开了一瓶红酒。p> 对面的阮榛，略微拧了下眉头，似乎有些痛苦。p> 宋书灵脸上没有表情，偌大的客厅里，他靠在奢华的沙发上，看着一无所知的阮榛褪去衣衫，光着脚，站在浴室的地上。p> 隔着双面镜，他们彼此对视。p> 当那个精巧的锁链出现后，宋书灵端起了桌上的红酒。p> 暗色的液体摇晃，给杯壁沾染上了流光。p> 他垂下睫毛，平静地喝了一口。p> 第6章p> 扶头酒易醉，红酒微醺。p> 屋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下，衣着考究的男人点燃了一支烟，手指修长，指腹有茧，蓝宝石袖扣取下了，衬衫挽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随着动作绷起明显的青筋。p> 他很少在屋内抽烟。p> 淡淡的青烟缭绕，宋书灵没有抬头，眼睫低垂。p> 只是偶尔飞快地，掠那么一眼。p> 阮榛已经开始洗澡了。p> 这个角度，无法再和刚刚那样，一览无余地看清对方全部的身体，只能瞧见侧面的线条，和逐渐升腾的雾气。p> 热水开得那么足吗？p> 白色的泡沫顺着脊背滑落，消失在腰部的凹陷，又很快伴着水流淌下，积攒在赤着的脚边。p> 脚趾圆润，足弓漂亮，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尺寸还是偏小了，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而当阮榛踩在泡沫上的时候，仿佛是于翻滚的海浪中降临，带着天然的洁净，小人鱼似的踏进人间。p> 因为走路的时候，也在痛。p> 皮肤被热意熏染，浮现浅淡的粉色。p>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走到镜子前，慢吞吞地拿起毛巾，给自己擦拭头发和身体。p> 手腕上带着个红绳，衬得皮肤格外白皙。p> 宋书灵不知道阮榛为什么要留长发，旁边沙发上放着份文件，记录了对方的背景调查，这么薄，一张纸就能写完迄今为止的人生，宋书灵没有翻阅，他只是长时间地低着头，不发一言。p> 那个房间，是特意安排的。p> 除了镜子是双面镜之外，灯罩，地毯，甚至冰箱里的饮品，都动过手脚。p> 宋书灵怀疑阮榛的身份。
他有仇家，大哥也在外面结过不少的梁子，生意场上推杯换盏，私下里再腌臜的手段也做得出来，安排渣滓打手，送来心机美人
，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段。p> 难道，阮榛没有发现镜子有问题吗？p> 表情太坦然了。p> 甚至由于懒散的动作，和洗过澡而更显乌润的眼眸，显得有种不自知的天真。p> 仿佛赤裸的不是他。p> 头发没擦干净，水流顺着身体流下，悄然滑过肚脐，没入勒着大腿根的皮质腿环——p> 宋书灵把烟头碾灭了。p> 他低声笑了笑，伸手扯松了领带。p> 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p> 房间不算特别大，东西倒是一应俱全。p> 阮榛涂抹了护肤霜，缓解些许疼痛后，就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睡衣换上。p> 纯棉的，浅色格子，尺码也刚刚好。p> 能遮挡住他的尴尬。p> 毕竟这个贞操锁太特么逆天，腰臀部那是用金属做的，垂着一个小小的银锁，完美地贴合住身体，前后四根链条互相缠绕，绑住皮质的腿环——没法儿往下脱掉，胯会卡住，事实上，在阮榛无数次的尝试中，皮肤已经磕出青紫。p> 还好设计师有些许的良心，对上厕所没有太大的影响。p> 只是如果穿得衣物太贴身，就能明显地看出痕迹，尤其是腿环，居然还镶嵌了蝴蝶形状的装饰，格外惹眼。p> 不行的话，先用剪刀给腿环绞了也行呀。p> 阮榛琢磨了会，既然钥匙找不到，就给腿环弄掉再说，他实在不明白这玩意的用处，勒得太难受了，走路也不舒服。p> 不知是刚才洗澡的时间太长，还是饿得太久，这会儿脑子发蒙，晕乎乎的。p>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试探着去推门，没推开。p> “喂，有人吗？”p> 阮榛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p> 靠。p> 宋书灵这是想做什么？p> 难道是知道他和宋琴文没领证，自己只是名义上的“嫂嫂”，所以借由这个机会来报复？p> 可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又不是阮榛的错！p> 这能怪他吗？p> 阮榛不是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买个新房子，让张老头和黄狗过上几天安稳日子，那个小院年代太久了，总是漏水，屋角的墙皮也时常脱落，无论多么认真打扫，也会在下水道发现蟑螂。
每到这个时候，阮榛会喊爷爷，他乐意在对方面前撒娇，展示自己的脆弱。p> 张老头挥着拖鞋就过来了。p>
小时候的阮榛怕黑，怕冷，怕虫子，胆子很小，睁着俩乌溜溜的眼睛不说话。p> 长大后的阮榛依然怕。p> 他动作又迟钝，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树懒似的不着急，当然比不过张老头的利落。p> “行了，”张老头捏着卫生纸，“别怕，又不咬你。”p> 阮榛笑得眼睛弯弯。p> “嗯，爷爷是大英雄。”p> 他什么错都没有，张老头不该倒在宋家的大门口，黄狗也不该死于棍棒之下。p> 而如今，凭什么要在那处小院装上偷拍的摄像头，宋琴文已经死了，凭什么儿子们也不肯放过他？p> 阮榛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p> “混账。”p> 他冷冷地开口：“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不要脸！”p> 还有宋书灵。p> “总有一天要给蟑螂拌你的饭里，”阮榛想起昨天对方嫌恶的眼神，不由得抬高音量，“什么狗屁三爷，王八蛋宋书灵——”p> 他骂得起劲，以至于忽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p> 很轻微的一声。p> 门开了。p> 宋书灵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过来。p> 屋内瞬间安静，阮榛蹭地一下坐起来，眨了两下眼。p> “你刚刚在说什么？”p> “没有。”p> 宋书灵面无表情：“说实话。”p> 阮榛迟疑着开口：“在说，宋书……松鼠，有只松鼠从窗外窜过去了……阿嚏！”p> 宋书灵默默地后退一步。p> 还是着凉了。p> 阮榛身体底子不是很好，用张老头的话来说，就是没见过这样金贵的孩子，饿不得冻不得，稍微怠慢了点，就敢生病给你看。p> 由于宋琴文的葬礼，阮榛差不多有两天没吃饭了。p> 刚起床那会儿还不显，关节的酸软和头脑的胀痛，在此刻姗姗来迟。p> 他吃力地捂住腹部：“我……”p> 宋书灵不置可否地看着他。p> 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可以看得清楚阮榛苍白的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