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讨厌烟味
带着温暖的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在树下正坐在长椅上一勺一勺挖着蛋糕的江扶光和夏望舒身上。
一笔一划勾勒着两人精致的眉眼，看起来赏心悦目。
“小太阳，这都毕业季了，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扶光拿着勺子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夏望舒，少女的眼眸中写满了关心。
“这么快就毕业了啊。”
江扶光转着勺子戳着已经见底的小蛋糕，感叹了一句。
“最后的日子想说的话当然很多了，只不过你想听什么？”
夏望舒斜斜地将目光看向了江扶光手中拿着的小蛋糕，那绑着蝴蝶结的盖子被风吹得微微耸动，像是一只被束缚住的小蝴蝶。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
夏望舒看着江扶光身体一抖，又迅速恢复正常的样子，又道。
“告诉我具体的，不要什么‘身体还好，不用担心’之类的敷衍。”
江扶光闻言停下了动作，抬眸看向对方。
光与影交织中，少女浓密的睫毛微微向上，漆黑的眼眸认真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问？”江扶光佯装不解。
“因为你每天都在脸上抹了层粉，而且没擦匀。”
夏望舒说着，抬手在江扶光脸上摸了一下，扬了扬手指上留下的一抹粉底。
“”
江扶光也上手抹了一下，沉默了。
自己本来就不咋会化妆，最近嫌麻烦，更是没有特意去涂，这下直接就被看出来了、
叹了口气，他也是朝夏望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确实不太好，应该要做手术，而且成功率不高。”
江扶光并没有将自己要死了的噩耗告诉对方，或许给一点希望会更好一些吧。
他也希望能有一场有机会成功的手术来让自己活下去。
“难怪你最近都不来学校，应该很难受的吧？”
夏望舒现在也是明白了为什么小太阳最近经常看不见人，张老师也是嘱咐自己多陪陪他。
手中的小蛋糕被她攥出了褶皱。
“其实还好啦，也就是吃完药之后昏昏沉沉的，让我少了好多玩游戏的时间啊。”
江扶光用力挤出一丝笑容，心脏却仿佛慢了一拍。
“没事的，我有个好东西，一看了肯定能好很多的。”
夏望舒说着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张图片，上面写满了“了”，很多个“了”。
她把手机递到江扶光面前，俏皮地眨了眨眼问道：“小太阳你看到了什么？”
江扶光如实回答：“好多‘了’。”
“看到了吧，既然你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微斜的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影在光滑的地上。
写着爱慕的心动不听话地偷偷跑了出来，转瞬又带上了明媚的笑容。
“你想不想出去玩？”
“什么，现在？保安应该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吧？”
夏望舒手里面还握着被她已经吃完的小蛋糕的袋子，似乎没想到小太阳会这么说。
江扶光从包里面拿出了几张请假条，在手上甩了甩：
“又不是翻墙出去，等上课之前回来就行了。”
“好。”夏望舒在思考过后点了点头。
校门口的草坪上，停在上面的麻雀悠闲地跳跃着，找着草籽吃着。
一男一女的身影飞奔闪过，麻雀谨慎的扑闪着翅膀直入云霄。
“小太阳，我们去哪啊？”
“不知道，随便逛逛，你能陪我吗？”
“当然可以。”
看着身旁脸上带笑的少年，夏望舒其实很想告诉他。
那天，她看到了书桌上那写一半的情书。
………………
春日愈浓，教学楼天井里的月季开了一花坛。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面的同学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回家或者回寝室。
堆叠的书本中，交掩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江扶光写完试卷想休息一下，却不料直接在书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是故意的，又或是因为他坐的是角落，没有人来喊他。
走廊外，少女依旧是日常般地穿过半个教学楼，来到江扶光的教室外，探头看向了里面。
她看到了趴在课桌上的江扶光，夕阳落在他的身上，金黄金黄的。
身后的教室后墙上也浮现出一个伏案的身影，这时，另一道影子缓缓走了进来。
竖着高马尾的影子逐渐和那个伏案身影交叠，就像是落下了一个吻一样。
“这是”
夏望舒看着江扶光弯曲的手臂底下有一封信，粉色的信纸。
偷偷摸摸地抽了出来，夏望舒还没来及得打开来看看里面写了什么，那个趴在书桌上面的小脑袋突然动了。
夏望舒下意识将那封信收了起来，装作无事发生地拍了拍江扶光的肩膀：“喂，几点了，都放学了怎么还睡啊？”
江扶光睁开了还带着几分惺忪睡意的眼睛，看着身旁的夏望舒，坐了起来揉了揉眼：
“你怎么来了？”
“怕你在学校睡着了，待会儿只能等天黑了回家。”
江扶光闻言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晕晕的。
“好了，走吧。”
在校门口，他们遇到了江扶光的班主任张清明。
江扶光也是挥手打着招呼：“老张，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张清明也是笑着挥了挥手。
太阳勉强的挂在天边垂在山头的金光，带着几分日暮已尽的感觉。
江扶光看着这街道两侧充满着热闹气息，远处灯火霓虹的世界，眼眸中满是眷恋。
身旁传来那些机车小伙炸街的轰鸣声，江扶光和夏望舒两人都皱了皱眉。
“他们好烦，知不知道这样很讨厌啊。”
听着夏望舒的抱怨，江扶光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很扰民。”
不远处，有几个用着劣质染发剂染的黄毛混混正在那里吞云吐雾。
在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两人都屏住呼吸，加快了步伐。
走出好远才如释重负一般的将最里面那口气吐了出来，大口呼吸着。
身上依然沾着那些讨人厌的烟味，夏望舒蹙了蹙眉：
“小太阳，你以后可不要抽烟啊。”
“我讨厌烟味，所以你要是抽烟我就讨厌你。”
“嗯，我可不会碰这种东西。”
江扶光从小就认为自己就算长大后也会成为不沾烟酒的大人，而现在，似乎也不可能碰上了。
忽的，江扶光感觉自己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反复压着他的胸腔，整个人摇摇欲坠。
“小太阳你怎么了？”
身旁的夏望舒注意到了江扶光的异常，关切的询问。
此时江扶光嘴唇苍白的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几乎是在对方询问的同一时间，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咳了出来。
鲜红，刺目，让人大脑空白。
江扶光直直地朝地面栽倒下来，夏望舒下意识扶住了他，可是依然还没回过神来。
这场面她似乎曾经经历过，而那次，就是小太阳出事的时候。
“江扶光。”
身后响起一道粗犷的男声，转头一看，是小太阳的班主任正跑着朝这边赶来，那脸上是教师脸上少有出现的焦急。
耳边那滔滔不绝的杂音搅得夏望舒的脑子乱哄哄的，混乱无序，不知所措。
张清明喊来的救护车将江扶光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