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要的是对得起
中午，餐厅里面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可是江扶光看着这些却是觉得无从开口，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扶光你来试试这道开水白菜吧，病了就多吃一些有营养的。”
高雪萍将开水白菜递到江扶光面前，江扶光夹了几片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
江文山将肉片放进了江扶光的碗里：“也吃点肉吧，特意买的。”
江扶光虽然没多少胃口，但是江父的好心，他也是吃了一口，露出笑容：“嗯，好吃。”
“好吃的话待会儿爸爸再去多买点”
江文山说着，就看到了高雪萍不断朝自己使来的眼色，她希望自己能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儿子。
可是江文山却是露出苦笑，为什么最后时间要做个正常人，而不是真正做自己呢？
江扶光本来想朝他们笑笑，让他们不要为自己担心，可是胃里的恶心感却是忽然翻涌而上。
口中的腥甜不受控制，他连忙站起冲进卫生间，忍不住跪倒在地，对着马桶痛苦地干呕。
呕吐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可是江父江母却依然守着他们孩子。
江文山用手轻抚着江扶光的背，帮他顺气，高雪萍则是拿着垃圾桶，纸巾和水等在一旁。
回来三天，他们还没有见过江扶光这么大的反应。
“扶光，你的病情是不是又恶化了？”
“没事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扶光”
“滚开啊！”
听着他们在自己临死前看上去这么虚伪的关心，江扶光压抑的情绪忽地绷不住了似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将他的眼眶同样烧的通红。
“说是一直陪着我，那你们他妈的早干嘛去了！”
“你们缺席了六年！整整六年！我这一辈子才多长？十八年，六千五百七十天，有两千多天的日子你们都不在我的身边！”
“三年前我发烧40度，两年前那次急性肠胃炎，都是我自己忍着疼去的医院，那个时候你们在哪呢？”
“发烧的那个晚上我做梦都梦着你们回来了。”
可是梦醒后的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依然击垮了当时那个还深深爱着自己父母的少年。
江扶光还想再接着说下去，可是口中又涌上了酸水。
他跪在马桶旁，看起来好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可还是一个劲的干呕着。
呕得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似的，看起来狼狈之极。
没有人说话，一时安静无声。
六年的缺席，江扶光和父母之间必然的疏离陌生，这需要更久的陪伴和关心才能填满。
可是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对不起”
很突兀，夫妻双方都低着头道歉。
“你们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江扶光脑海中能倾泄自己愤怒的话语都能绕地球一周，可是他只是摆了摆手。
对不起？
去他妈的对不起，他要的从来都是对得起。
江扶光想要回房间自己冷静，可是刚站起来却是踉跄一下。
看着他好像要摔下去，离得最近的江文山连忙上前半抱着他，把他大半个自身都靠在自己身上，免得他脱力摔下去。
“抱歉，我现在心情有些不好，能让我回房间吗？”
“没事的没事的。”
感受着靠在身上的江扶光整个人都在忍受着痛苦而颤抖，江文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搀扶着他上楼回房。
高雪萍跟在身后，将水递了过去给江扶光漱口，拿着毛巾擦嘴和脸。
最后江扶光选择独自待在房间里面，也许是病灶扩散，呕吐时连带着胆汁反流，很苦。
随手在床头柜上拿了几颗糖嘴巴里面，试图掩盖着口中的那股苦涩。
作为一个孩子，他感觉自己好累，双肩扛着来自死亡的重量。
试问当一个人就连哭喊求救都要顾及着扰民，他不虚弱谁虚弱。
房间里面安静无声，就连墙上那罗马钟都停止了转动。
………………
“3月5号，晴。”
“今天小太阳又不在学校，而且他们老师都说了他身体出问题了，让我多陪陪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学去找小太阳，江叔叔和高阿姨眼睛都好红，像是哭过一样。”
“不不会吧？小太阳的脸色怎么难看？他说是得流感了，可是我感觉没这么简单吧。”
“希望小太阳能够好好的吧。”
………………
翌日清晨，江扶光刚下楼，冷不丁地和一双漆黑地眸子对视。
他一脸诧异：“小月亮，你怎么还没去上学？我记得今天学校没有放假啊？”
“怎么，就准你请假，我就不能请了？”
夏望舒眸子中透露出几分狡黠，负手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你来干什么？”
“找你玩。”
“就这？”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夏望舒说着，拉着江扶光的手就朝楼上走的。
客厅里，江文山和高雪萍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酸。
他们缺席了江扶光的成长，而且已经没有了弥补的机会。
……
“小太阳，你枕头怎么这么多水渍啊？难不成你晚上睡觉还流口水啊？”
夏望舒坐在床上，看着江扶光的枕头问道。
“怎么可能，应该是之前水洒了吧。”
江扶光不想聊这个，试图转移话题：“小月亮你想听歌吗？”
“咦~你该不会是想用你那杆二胡给我送走吧？”夏望舒一脸嫌弃。
“”
“我拉的是二胡又不是唢呐，而且谁告诉你是我拉二胡给你听，我说的是放歌好不好？”
江扶光亮了亮手里的手机，脸上不禁浮现出条条黑线。
“那可以，我们来听摇滚乐吧！everbody嗨起来！”
“不要，听的我头晕。”
“什么，那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