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家常菜
方无尽看着案板上的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伸手打开了冰箱门，果然，单身老男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冰箱里保鲜区全是各种酒类和下酒菜，只有零星几颗菜缀在最边上，使劲扒拉了才又揪出两根有些干瘪的胡萝卜，在看冷冻区全是各种肉，幽幽地看向师傅。
看着方无尽毫不掩饰地嫌弃和谴责，方算山忍不住替自己辩解起来，只是语气逐渐心虚：
“不是我懒得买菜，主要就我一个人吃，每天下班路上顺路买点就行了，肉食嘛多屯点总是好的，不是只吃肉哈，你看我今天买了青菜的，我也没那么经常喝酒，就是闲的时候小酌两口，不喝多，不喝多哈……”
心里暗叹幸亏今天突然兴起买了几根小油菜，不然可能就解释不清了，哈哈。
方无尽一脸了然的看着师傅的脸色，知道他肯定只是偶尔兴起才会吃一口青菜，小时候只要自己没管着，绝对是顿顿肉次次肉，无肉不欢，也因此锻炼出自己对于饮食的追求，不仅要好吃，还要健康。
但是没想到，师傅现在都是自己做饭，还记得小时候都是邻居家阿姨接济两个啥也不会的小孩，后来则是师傅挣了钱之后买来吃，但是自己经常吃坏肚子，后来就开始学做饭，但是手艺一言难尽，最后仍然是靠邻居接济才活了下来。
看着切好的土豆块，刀口并不那么整齐，土豆块也大小不一，但是精心削了皮处理掉了不太好的地方，还浸了凉水，看得出来确实是天天做饭，常规处理都很到位，也不知道师傅如今做饭水平如何，找个机会一定要尝一下。
普通家常做法都是要准备葱姜爆炒一下，但是师傅和他口味一样，都不怎么吃葱姜所以这一步便掠过，取出解冻好的牛肉轻轻按摩，揉开肌理，拿出专门处理肉的片刀厚片然后转了个方向将厚度适中的牛肉切条最后再切成等方的肉块，放入水中去除多余的血腥。
“师傅，咱家的炒锅还在顶柜里放着吗？我洗洗肉，你帮我拿下来呗？”
方无尽实在是太想和师傅一起做饭了，尽管他可以随手就拿下来，但还是找了个借口让师傅进了厨房。
方算山其实在外面看着方无尽做饭心里也痒痒，以前是神仙的时候，两手不沾阳春水，更别说当时收为徒弟的方无尽早已成年，而且并不喜人间美食，所以根本没机会看着他长大也没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时刻。
如今看着这副场面竟是有些羡慕凡人的生活，也庆幸这一次能够陪伴他长大，于是跃跃欲试地走进了厨房，探手拿出了炒锅，站在方无尽旁边简单洗了一下，又盛了半锅水置于火上，正好方无尽把肉洗出来，放进锅中加热。
“师傅，你这牛肉也太多了，土豆就洗了两个不够啊，你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拿出来化没有想吃这么多，真的，来来来让开，我拿个勺。”
为了阻止方无尽的说教，方算山赶紧将他拍开，打开方无尽挡着的柜子拿了个汤勺出来，转移话题地将煮出的浮沫撇了出来，方无尽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顺手从还没关上的柜子里捞了个漏勺出来，等着师傅把浮沫撇干净，用盘子将煮熟的牛肉块盛了出来。
属于肉质的鲜香飘满了整个厨房，未加一物，牛肉本来的风味淡淡地萦绕在鼻尖，令人充满期待。
剩下的方算山就不太会做了，他本来只想烤个牛肉，随便炒个土豆块算了，水煮青菜是为了放在牛肉旁边显得不那么肉食主义，没想到他这个小徒弟这么会做饭，自己也只能帮帮忙而已了。
方无尽接受了炒锅，将里面的汤盛了出来放在一边备用，然后简单洗了一下锅底，放在炉子上将残留水珠烧干，锅热了之后，放入花生油升温，再将准备好的牛肉块放入爆炒。
方无尽熟练地从一直未曾变过的厨台边拿过料酒撒入调味，最后加入生抽和老抽调色，趁着肉质鲜嫩，炒匀加入牛肉汤，放入香叶和八角，增加滋味，盖上盖子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煮。
在炖煮期间，起底另一个炉灶，方算山将早就准备好的小炒锅递了过来。
方无尽拿过油壶倒入热好的国内，剪了几段辣椒放进热油中鲜辣刺激的味道扑面而来，将控好水的青菜一把放入，白烟腾起，嗞啦嗞啦的爆炒声将厨房气温点燃，清爽的蔬菜和爆炸味蕾的辣椒组合喧宾夺主，衬托着旁边炖煮的肉香，方算山觉得他今天可以吃着青菜干三碗饭。
将小油菜端上桌，咕嘟咕嘟的汤汁浓郁的香味重新占据他们的心神，方无尽伸头看了看客厅的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砖头和师傅说：
“师傅，可以洗米了，我去把土豆加上，等米饭蒸出来，土豆也就炖得软烂了，我们八点半准时吃饭。”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面对面坐在组合餐桌上，餐厅橙黄色的灯光照射在两道佳肴上，像是一层美食滤镜一般。
“我觉得我今天会吃很多，你别和我抢啊。”
方算山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好好，吃吧。”
后续一个小时，只能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两个人一个吃饭时不喜欢说话，一个吃的顾不上说话。
茶余饭歇，两个人都深陷在沙发里，难得方无尽也如此放松，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享受这普通家庭烟火渐歇平静又安稳的时光。
“今天晚上在这睡吧，明天我顺路送你去上班。”
“……好。”
本想拒绝的方无尽想到充满阳□□味的房间改变了主意。
一夜好梦，第二天方无尽是被袁天一的起床问候叫醒的，时间还很早，自从那次吃完饭之后，每日的“三餐问候”就变了语气。
不知是不是方无尽的错觉，总感觉袁天一的措辞不再那么轻浮，更加礼貌了一些，似乎更谨慎了，无端让看信息的方无尽感觉到有点不知所措，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吗？
也不好问袁天一本人，只好自己苦恼，难道是自己说请他到家里吃饭太过了？睡眼迷蒙中，方无尽混乱地想着。
“早啊，醒了，出来吃早饭吧。”
师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无尽抱着小鸭子躺在暖和柔软的被窝里有些不想动，隔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下，从床上挣扎着爬起。
“来啦……”
踢踏着拖鞋走去了盥洗室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打开了房门走去吃饭，揉着眼睛努力清醒地看路，原本昏沉的头脑在闻到香菇肉包的香味时彻底醒了过来。
几步快走到餐桌前，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师傅从塑料袋中将几个圆滚滚的大肉包放在盘子上，又倒了一碗不加香菜的咸豆腐脑在方无尽的面前，自己则是准备了几根金黄香脆的油条搭配着醇香浓郁的甜豆浆。
方无尽看着眼前好久没有吃到的香菇肉包，知道师傅一直记得自己最爱吃的早点，心里有些感动，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话语放在行动中。
啊呜一口咬了很大一口，像小时候一样，直接咬到馅中心，感受着饱满的香菇肉馅夹杂着油乎乎香喷喷的汤汁在嘴里，满满的一口，一嚼满口香，十分满足，充分咀嚼后咽下去一早起来萎靡不振的食欲都被美味唤醒。
接着用勺子从汤碗底部舀上一口，带着沉积到碗底的汤料合着表面上浮着的爽口咸菜，从食道到胃部都被暖意烫到妥帖，一口接着一口，安静着吃着，方算山看着无尽这副模样心里开心得很，不管往事如何，至少他现在是开心的就好。
和他喜欢猎奇东西的外表不同，方算山在吃东西上面并没有那么突破常规，出乎意料地，他早饭并不会吃带有任何肉食的早点，一如既往只吃油条配豆浆，百吃不腻。
刚炸出锅的油条还保持着脆香的表皮和筋道的内里，恰到好处的口感入嘴便是咔嚓一声，油香弥漫整个口腔，几口便咽下，端起微烫的豆浆轻轻吹掉表面的热气，嘬上一口，将白砂糖完美融化的豆浆甜滋滋地冲淡了油腻。
两人吃饭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都是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极致享受着早餐时刻。
先一步吃完的方算山抬头看了眼还在埋头干饭的方无尽权衡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你们最近没啥大案，工作感觉怎么样？交到的新朋友是不是在你们新建的小组里交到的啊？”
方算山其实还是想确认一下，尽管他知道这一世自我封闭得厉害的方无尽，如果真的遇到能够对其打开心防的人肯定是那群孩子，但是万一是有心人怎么办，长兄如父，老父亲的心始终还是想要一个准话。
方无尽一听这话就懂了他师傅什么意思，毕竟虽然遇上了超现实的事情，但他依旧是他们学校犯罪心理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研究人类心理活动尤其是他熟悉到不行的师傅，还是很简单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问话，他就很想维护那群人，很想争辩他们很好，对自己很好，自己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似乎很怕师傅反对他们交朋友似的。
但是他师傅虽然有些不靠谱，可是只要是自己觉得好的他都会无条件支持，自己怎么会蹦出这种想法？师傅明明很开明啊？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方无尽放下勺子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最近工作不太忙，都挺好的，他们人也都很好，就和当初师傅说的一样，很优秀，人又好，和他们在一起我很开心。”